小白龍好歹是一條龍，為什麼在取經路上除了在寶象國，從不出手？

一提到《西遊記》，想必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孫悟空，隨後才是整個取經團隊。而要問整個取經團隊裡，都有誰，恐怕大家都會脫口而出唐僧、孫悟空、豬八戒和沙和尚，但往往又會忽略掉一個。

而這個經常被忽略掉的取經團隊人物，就是僅次於孫悟空，第二個被唐僧收於麾下的“徒弟”。當然，這個“徒弟”大家也看到了，我打了一個引號，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這個“徒弟”啊，跟其他徒弟不同。

孫悟空自不必說，降妖除魔永遠衝在前面，豬八戒和沙和尚一般管後勤，遇到水戰或者強大的妖怪，他倆也會上。但唯獨一個小白龍，永遠在那裡當馬，除了寶象國那次，幾乎沒參與過戰鬥，這是為何？

楊角風談西遊系列文章第302期：小白龍連唐僧的徒弟都不算，從不降妖，為何會在寶象國突然出手？

一、

小白龍之所以能加入取經隊伍，完全是因緣巧合，明明已經被判死刑，吊在空中叫喚，結果正好碰到了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

關於小白龍為什麼犯了忤逆罪，又為什麼會被吊在觀音菩薩東去的空中，這個問題我們之前已經詳細分析過了。這裡只說個結論吧，那就是小白龍原本是西海龍宮的太子，也就是未來的西海龍王。但是由於某些原因，導致他的太子位被撤，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弄毀了案上明珠，也就是類似於西海龍宮玉璽的東西。

最終，被西海龍王告了忤逆罪，判了死刑……

觀音菩薩畢竟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見小白龍哀求，遂決定救他一救。但畢竟小白龍是被玉帝判了死刑，就算是菩薩，也沒權力直接救他，還得上報玉帝求情。

就這樣，小白龍被救下來了，被救下來的理由就是，取經人缺一個腳力，他剛好可以勝任：

“菩薩把他送在深澗之中，只等取經人來，變做白馬，上西方立功。”

也就是說，觀音菩薩原本答應小白龍的條件，就是變成白馬，給唐僧當腳力。

但是，觀音菩薩在收其他人的時候，比如豬八戒，說的是：

“你可跟他做個徒弟，往西天走一遭來，將功折罪，管教你脫離災瘴。”

再比如沙和尚：

“你何不入我門來，皈依善果，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經？”

至於孫悟空就更不用說了，明確告訴他，要給取經人當徒弟。

二、

雖然觀音菩薩是這樣說的，但是小白龍在第一次遇到唐僧的時候，是怎麼做的呢？

小白龍第一次見到唐僧的表現，跟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因為他一出現，就奔著要唐僧的性命去的：

“慌得個行者丟了行李，把師父抱下馬來，回頭便走。那條龍就趕不上，把他的白馬連鞍轡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潛蹤。”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舉動，其實不僅孫悟空感覺到不可思議，連當地的土地和山神也是覺得小白龍這次的舉動匪夷所思：

“他只是飢了時，上岸來撲些鳥鵲吃，或是捉些獐鹿食用。不知他怎麼無知，今日衝撞了大聖。”

小白龍以前住西海，後來犯了忤逆罪被吊在鷹愁澗的半空中，獲救後就在原地等待唐僧師徒前來了。也就是說，小白龍從來就沒傷過人，那這一次為什麼明明看到一個光頭和尚在，他不去認師父，反而要衝撞唐僧呢？

有人說，是因為他見唐僧騎著一匹馬來的，以為自己被截胡了，所以要吃掉這匹白馬，自己才有機會當腳力，馱唐僧去西天取經。而且，這種觀念還得到了觀音菩薩的側面印證，因為菩薩也是這樣說的：

“你想那東土來的凡馬，怎歷得這萬水千山？怎到得那靈山佛地？須是得這個龍馬，方才去得。”

可是，原著中說得很清楚，小白龍是直接衝著唐僧去的，唐僧躲開後，他才衝白馬下的手。

三、

那麼小白龍此舉究竟想幹嘛呢，明明知道自己在等取經人，見到和尚不謹慎處置，反而要下死手呢？

這個疑問，不僅我們有，孫悟空啊，觀音菩薩啊，包括鷹愁澗附近的土地和山神也是疑惑不已，可小白龍是這樣解釋的：

“我昨日腹中飢餒，果然吃了他的馬匹。”

可是剛才我們也提到了，他平時餓了，都是抓鳥啊，抓鹿啊，抓獐啊等等動物來吃。而且這次也不是衝著白馬去的，明明就是衝著唐僧去的，見追不上了，才轉而吃掉了白馬。

如果僅僅是怕唐僧已經有了一匹馬了，不要自己了，那真是多慮了，畢竟菩薩答應過的。而且誰也沒有規定，唐僧只允許擁有一匹馬，他完全可以兩匹馬換著騎嘛。況且後來的取經路上，豬八戒也不止一次抱怨過，為什麼只讓自己挑擔子，白龍馬不能挑一些嗎？

事實上，後來觀音菩薩聽說小白龍吃了唐僧的馬，也是驚詫萬分，雖然後來也給他求情了，但最開始的表現才代表一個人最真實的想法：

“是我親見玉帝，討他下來，教他與唐僧做個腳力，他怎麼反吃了唐僧的馬？”

其實，小白龍真實的想法是不滿觀音菩薩的安排，他覺得憑藉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給唐僧當徒弟，而不是腳力。

畢竟當唐僧出現在他面前時，跟在他身邊的就是一隻猴子，憑什麼猴子都能當徒弟，我堂堂的龍，卻不行？

四、

所以，小白龍是務必得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的，若是大師兄打不過自己，那唐僧還好意思騎龍，乾脆騎猴好了。

結果，就幾個回合，小白龍就知道面前的這隻猴子實力有多強了，一下子就被打怕了。本來這時候他該表明身份，講清楚自己在等取經人，但是這樣一來，就有問題了。

既然你知道對方可能是取經人，為啥還動手呢，況且孫悟空這脾氣，向來不怎麼好，小白龍這時候有點騎虎難下，反而不能亮明身份了。

於是在觀音菩薩前來召喚他時，他還一肚子的委屈：

“他倚著有些力量，將我鬥得力怯而回，又罵得我閉門不敢出來，他更不曾提著一個取經的字樣。”

其實，這時候，如果孫悟空是將已經化成人形的小白龍拉到唐僧面前，唐僧大機率也會收他為徒的。就算不收，從唐僧的心目中，也會覺得，這個白龍馬其實是已經修煉成人形的龍化的。而且之前我也分析過，只要是能化成人形，不管是不是妖怪，唐僧都當成是同類。

這樣的話，唐僧在介紹自己取經團隊的時候，也不會每次都忘記這條龍，而只會介紹自己的猴子，豬和水怪。

但是，孫悟空是將已經變成馬的小白龍拉到唐僧面前的，雖然嘴上介紹了他的來歷，但肯定沒有視覺衝擊上給人震撼力。

事實上，整個取經路上，十四年來，唐僧就沒見過小白龍化成人形時的樣子。

五、

那麼問題就來了，小白龍的本事雖然不如孫悟空，但也不是三流水平，為什麼取經路上，他就甘願當一匹馬，除了黃袍怪那，從來不出手呢？

道理實在太簡單了，顯而易見，但寫出來，反而讓我有點不敢下筆了，是啊，竟然沒有其他隱情，就是單純的實力不濟。

是的，你沒有看錯，小白龍的實力實在不行，他能搞定的小妖們，孫悟空也不費吹灰之力。孫悟空搞不定的大妖們，小白龍就算上了，也白搭，搞不好還把自己搭進去，那唐僧再往西走就得步行了。

他也不是沒出過手，比如跟黃袍怪對打那次：

“他兩個在雲端裡，戰彀八九回合。小龍的手軟筋麻，老魔的身強力壯……小龍措手不及，被他把後腿上著了一下，急慌慌按落雲頭。多虧了御水河救了性命。”

黃袍怪是厲害，能幹得過豬八戒和沙和尚，但是像小白龍這種只能招架八九個回合就敗下陣，也實在是弱。畢竟豬八戒這種還能跟孫悟空打上一天一夜呢，而黃袍怪在孫悟空棒下，就是個手下敗將啊。

但這不是關鍵的，關鍵是，小白龍唯一的這次出手，差點就丟了性命。要不是有一條御水河，這條龍的性命，休矣。

其實也怪不到他，翻遍整部《西遊記》，我（楊角風）就沒見到過一條戰鬥力像樣點的龍。唯一一個小鼉龍還厲害點，可惜，那不是正兒八經的龍。

六、

也就是說，實力不行，是導致小白龍輕易不出戰的原因之一，而第二個原因則就是分工不同了。

我們仔細看這個取經團隊，其實每個成員都放在了合適的地方，孫悟空一開始不服唐僧，結果被整了幾次後，他服了。

一方面人家唐僧根正苗紅，取經的意志力又堅定，關鍵是身份在那裡擺著，不僅是御弟，還是如來佛祖的二弟子。你孫悟空覺得你厲害，可惜人家取經專案這項工程就是不包給你，你能咋地？

這方面資源掌握在唐僧手中，你要想拿取經的這份功果，就得必須聽人家的，不聽就給你戴緊箍兒，甚至攆你出局。而孫悟空就相當於業務骨幹，也是企業高管，他負責主要業務的開展，也就是降妖除魔。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整個取經路上，只要是涉及到降妖除怪的工作，都是孫悟空在指揮。一般情況下他會自己上，留下八戒和沙僧看行李和師父，有時候也會拉上豬八戒，遇到更強大的妖怪時，也會拉上沙和尚。

但是不管是孫悟空，還是豬八戒和沙和尚，從來沒有人想過把小白龍叫上，一起去降妖。

有人說，小白龍可以主動提出來去降妖啊？

那他真是犯了大忌了，你一個司機不好好開車，別人的功勞還不夠分的呢，你非跑去插一槓子，你一走，唐僧去哪坐車？

這也是職場大忌，一個底層員工，非要跑到高層會議上指點方遒，沒被開除，僅僅被趕出來，都是燒了高香了。

七、

況且，在唐僧、孫悟空、豬八戒和沙和尚的眼中，小白龍，真的就是一匹馬，不能算個人！

事實上，這匹馬是龍變得，也是在收了沙和尚後，有一天豬八戒抱怨，為什麼不讓馬馱行李時，孫悟空告知的，說這是龍馬，只能馱師父。

眾人才恍然大悟，但大悟過以後，還是沒人將他當龍看待，還是當馬。

要知道，取經路上，豬八戒最常說的話就是散夥，而散夥的象徵意義就是賣掉白馬後，分行李。也就是說，至少在豬八戒的眼中，這匹馬就是一頭普通的馬，是可以賣掉換錢的。

甚至在唐僧的眼中，這也是一匹普通的馬嘛，連強盜都幹不過的。比如真假美猴王之前，他就騎著白馬遇到了一夥強盜，孫悟空前來救他，他還說：

“這一夥攔路的，把我攔住，要買路錢。因身邊無物，遂把我吊在這裡，只等你來計較計較。不然，把這匹馬送與他罷。”

估計，小白龍已經哭暈在廁所了……

不過有一次小白龍也怒了，那是在朱紫國，豬八戒想接一點馬尿，去讓他撒尿，小白龍就說了：

“師兄，你豈不知？我本是西海飛龍……我若過水撒尿，水中游魚食了成龍；過山撒尿，山中草頭得味，變作靈芝，仙僮採去長壽。我怎肯在此塵俗之處輕拋卻也？”

但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一匹馬，一匹有著特殊馬尿的馬！

八、

既然小白龍甘願當一匹白馬被唐僧騎，也被其他師兄弟們瞧不上，為什麼在寶象國，他還要出手呢？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原著中也有表明，當時豬八戒和沙和尚去黃袍怪老巢降妖去了，一去不回。而黃袍怪一怒之下跑到了寶象國，將唐僧變成了虎，小白龍擔心師父會被吃掉，二師兄和三師兄又不見，著急啊：

“我今若不救唐僧，這功果休矣，休矣！”

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出手了，可是剛才也提到了，他本事不夠大，為什麼還敢出手呢？

道理也很簡單，小白龍並沒有跟豬八戒和沙和尚交過手，僅跟孫悟空打過。而孫悟空此時已經被唐僧趕走了，這個妖怪是比大師兄厲害呢，還是不厲害呢？

若是不如大師兄，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存在一種可能，撿個漏呢？

就像一家公司一樣，高管被辭退了，業務停在了那裡，公司已經危在旦夕，兩個中層領導也不見了蹤影。眼看董事長就要嗝屁，作為司機的你，要不是出手試一試呢，萬一成功了呢？

當然，他嘗試了一下，確實不行，後來還將這個經歷告知了豬八戒，豬八戒當時不信：

“真個有這樣事？”

豬八戒是不相信小白龍還敢去跟妖魔打鬥，要知道自己都打不過黃袍怪的，結果小白龍不高興了：

“莫成我哄你了！”

豬八戒仍然半信半疑問他：

“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掙得動麼？”

看了沒，即使這樣，他還是不太信的，他還認為小白龍可能連韁繩都掙脫不了呢。

九、

當然，這次也虧著小白龍勸住了豬八戒，讓他去花果山請來了猴哥，不然，取經團隊還真有可能就此散了。

孫悟空可以回花果山，豬八戒可以回高老莊，沙和尚也有個流沙河可去……可小白龍呢？

西海已經回不去了，老爹都告自己忤逆了，還怎麼回去。鷹愁澗呢，那裡也不行啊，畢竟是個暫時落腳之地，在那裡他會甘心嗎？況且，玉帝那一關還沒過呢，畢竟觀音菩薩說的是讓小白龍去取經，戴罪立功，那經都不取了，回去還不是砍頭？

也正是因為小白龍兢兢業業完成了自己的本分，最後如來佛祖也是根據他的本分工作來封賞的：

“每日家虧你馱負聖僧來西，又虧你馱負聖經去東，加升汝職正果，為八部天龍廣利菩薩。”

事實上，即使被封了八部天龍廣利菩薩，小白龍還是沒地方去的，趁著如來佛祖不注意，一轉身就盤到柱子上不下來了：

“即退了皮毛，換了頭角，渾身長起金鱗，腮頜下生出銀鬚，一身瑞氣，四爪祥雲，飛出化龍池，盤繞在山門裡擎天華表柱上。”

從此以後，可就一直盤在擎天華表柱上，雖然比被人騎著要舒服一點，但也是失去了自由。

不過，好歹有個編制了，在聯合國大門口守門，跟在白宮大門口守門，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嘛。要知道守門的大神也海了去了，四大天王都稱王了，還不是在四大天門那裡守著。

小白龍以一條罪龍的身份，最終修成正果，還有了正式工作，這可是別的龍想求都求不來的。關鍵是人家眼神也好，看出來靈山還缺一條盤柱龍，所以……

再說了，他不盤柱子上，還能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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