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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困境:人類從不感謝羅輯

由 非資深會計陳老師 發表于 旅遊2022-09-21
簡介人一旦陷入了既要又要的境地,他就會陷入幾個困境:一是沒法做建設性的事情了,因為既要又要的東西是有衝突的,類似福利與效率,你做了一個另一個就自然做不成,這種放棄太過痛苦,最後的選擇可能是什麼都不做,躺著,罵一罵大環境,這樣自己心態就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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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困境:人類從不感謝羅輯

這兩天讀書看到蘇軾反對王安石變法的事情,他見不得老百姓受苦,於是看到周邊官吏強行向百姓放貸、又因逼債搞得中產階級家破人亡,心裡很不忍,寫了很多文章嘲諷。但到王安石下臺,新黨被收拾了一頓,他回到朝廷,又覺得“滿朝頹氣”,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反對來。

北宋當時的局面,如果徹底變革,中興的可能性比較大;徹底不改革也好,至少不至於朝廷分崩離析,多苟個五十年。最怕是改的一半又改回去,最後又改的不倫不類——朝廷也崩了,經濟也頹了,軍事也不堪一擊。

蘇軾這個人,雖然比較書生氣,但算是能吏:在杭州修蘇堤,在密州緝盜,在徐州抗洪。但他做不了名臣,做名臣不是寫文章好就可以的。李煜寫詞好、宋徽宗寫字好,但不妨礙他們搞政治一塌糊塗。每個人都不是天生想把事情搞砸的,但一旦他們基於自己本能,事情就做不好了。

好的政治家,最根本的條件,就是他做的事基本都是反本能的。

人的本能之一,就是既要又要。今天我在機場做安檢時,看到一個農村老太太,帶了一大桶飲料被攔下來。她用方言和安檢人員大聲地說著什麼,我沒太聽懂。最後老太太如同《人在囧途》裡的王寶強,開啟飲料“噸噸”的喝了下去,整整一桶,喝完我看她臉色都不好了。我看著這滑稽的場景,想到老太太這麼做當然是出於本能,不想浪費飲料,又不想浪費機票,甚至是為了在安檢人員面前表達自己的強硬態度——她沒法想到這麼一大口喝掉飲料只能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痛苦,也不會想到把飲料直接讓安檢人員拿走可能更好,只是基於自己的認知把眼前的東西做到既要又要。

人一旦陷入了既要又要的境地,他就會陷入幾個困境:一是沒法做建設性的事情了,因為既要又要的東西是有衝突的,類似福利與效率,你做了一個另一個就自然做不成,這種放棄太過痛苦,最後的選擇可能是什麼都不做,躺著,罵一罵大環境,這樣自己心態就好很多;另一個是沒辦法做長期收益的事情,因為他會讓自己陷入在短期的得失裡不能自拔,多半會放棄目前還見不到的、長遠的收益,這些東西今天放棄不會太痛苦,至於長遠看來——這是長遠的事情,與現在的我何干。

我們可以思考一件事,什麼人才可以搞改革?顯然不是那種評論家,今天上午可以批判福利不行,下午再批判效率不行。一旦上手實務,就會發現根本無從下手。也不是那種潔癖,見不得任何一個人無辜受害或有人鑽了制度的空子,見到了就會痛苦,然後停止自己所做的一切,開始和身邊一群人共同流淚、反省。

一點天災就可以停止的改革,最好還是別搞了,搞得越久爛攤子越多。

我們比較喜歡看爽文,就是做了點事,馬上就有回報的;或者是善惡終有報的。廣電也知道這個,所以一般給人民群眾看的就是大團圓結局,即便是外國作品裡最後法外逍遙的壞人,也要在中國版另加一行字幕告訴你人民警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最終是有所報應的。我們力圖告訴人民群眾,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裡,你至少能在文藝作品裡得到公正。但這樣教育出來的人民群眾,就很難接受世界很複雜這個事實。

我記得有個廣電的官員說過一句話:中國太大了,你只要在文藝作品裡說有鬼,那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會真信,這樣就會有壞人鑽空子。分得清文藝作品和現實世界是需要具有一定文化知識的,但在中國,這個比例不高。為了穩定,你需要給他們一個乾淨的世界。

如此我們也就理解許多鍵政人士和鍵盤俠的存在,他們的語言雖然粗俗,但他們的世界卻很乾淨。你看到許多奇葩的言論,久而久之就會發現他們的知道與不知道,往往取決於一件事情——九年義務制的教學大綱裡有沒有。如果教學大綱裡沒有,那麼很遺憾,他們就根本不知道——於是與此相關的論據就沒有意義。

做改革的人,當然知道會有好人被冤枉,當然也會知道,有壞人會因為自己的卑鄙暢通無阻——這一切的起源,恰恰是改革者親自確定的政策。便如我們考量一件事可做不可做,絕對不是拿出一個缺陷而否定一切,而是把利弊都擺清楚——這很難,因為不光利的一列密密麻麻,弊的一列更是刀光劍影。你知道三峽如果修了大壩,白帝城就會沒有,百萬移民失去家鄉,各種存在上億年的生物就會滅絕。而你要修的這個東西,能解決多少洪水、解決多少電力還不好說。最關鍵的是,當新一代的人出現,他們可以對比著想起失去的白帝城、看到流離的百萬移民、變成了標本的昔日生物,而當他們習慣於比以前更少的洪水、比以前更多更便宜的電力時,他們卻會習以為常。

失去了風景瑰麗的三峽,我們會遺憾;我們卻不會知道,如果失去了三峽所帶來的乾淨水電,我們會是什麼情況。你讓我算資料,我也算不出來,我也只是知道,朝辭白帝彩雲間裡的圖景,我是再也見不到了。

據說1996年,美國人對中國的常規力量毫無壓力。他們最忌憚的是那個92歲的因為帕金森已經有點不清醒的老人,他的威懾力來自於他所經歷的,以及他曾經做過的決定。

人們更喜歡程心。

有機會的話,我們也想做程心。

畢竟,人類從不感謝羅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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