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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由 文匯報 發表于 旅遊2022-08-27
簡介請看,嘉興市區有“天心湖”,說是當年秦始皇讓死囚挖的,湖中水草不生,大旱不幹

嘉興覺海寺裡有什麼神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兩千多年前,范蠡帶著西施,從嘉興泛舟,最後歸隱於蘇州。在我看來,這似乎是一個寓言,喻示著蘇州是最後的歸隱之樂土,而嘉興,是最初出發之起點。

試看蘇州,拙政園、網師園、滄浪亭、退思園,無不是功成名就之後的詩意棲息。而嘉興呢,茅盾、豐子愷、徐志摩、王國維、李善蘭、張樂平、朱生豪、木心,無一不是在他們的青年時代,走出嘉興,在上海、北京等大都市成就一番事業。

嘉興,以甘甜的乳汁哺育他們成長,賦予他們最原始的力量,讓他們衝進滾滾紅塵、花花世界去達到人生的頂峰。

這許許多多的小湖小河中,最有名的%是一浜一湖:馬家浜和南湖

嘉興水網密佈,河道縱橫,家家臨水,戶戶枕河。嘉興的地名中,多有帶水的,有湖、河、浜、泖、蕩、漾、涇、港、灘、漊、泖。如果嘉興是個人,那他五行一定不缺水。

這許許多多的小湖小河中,最有名的,當然是一湖一浜。一浜是馬家浜,人類文明的曙光在此升起。一湖是南湖,中國革命的航船由此啟程。

嘉興這地名,說起來,跟一個半皇帝,半個太子,還有一種水果很有點干係。春秋時,嘉興稱為槜李。槜李是嘉興特有的一種水果,因為實在太好吃太有名了,就把這地方叫做槜李。以一種水果來命名一個地方,不多見吧。

到了秦時,這裡又稱為“由拳”。由拳據說從“囚倦”音轉而來。當年秦始皇東巡,術幹說此地有皇氣,幾百年後將出天子。秦始皇就徵發十萬囚徒,在這裡掘溝以斷皇氣,並把此地叫做“囚倦”。

到了三國,由拳這地方“野稻自生”。沒人播種,就長出了稻穀,這在農業社會里絕對是祥瑞。吳大帝孫權高興之餘,在黃龍三年(231)把由拳改為“禾興”。孫權三分天下有其一,只能算是半個皇帝。

又過了11年,孫權的兒子孫和立為太子,“和”“禾”同音,要避諱,於是把“禾興”改為“嘉興”。孫和的太子之位不久被廢,只能算是半個太子,但嘉興之名從此就定了下來。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嘉興之名,嘉有美好、吉慶、歡樂、讚許等意思,興有旺盛、發動、上升等意思,確是個好名字。

我們嘉興人最講“五湖四海”了。這話怎麼說?請看,嘉興市區有“天心湖”,說是當年秦始皇讓死囚挖的,湖中水草不生,大旱不幹。有“范蠡湖”,傳說當年範大夫與西施曾在此暫住,由此發棹而泛五湖。有“胭脂湖”,說是當年西施在這裡梳妝,胭脂水倒入湖中,湖水呈五色。有“錦帶湖”,因湖如玉帶環抱府治而得名。有“寶帶湖”,在市中心,故又稱“市心湖”。這是五湖。

又有四海,乃是“覺海寺”,是始建於宋朝的名寺。有“湖天海月閣”,在市區金明寺內。有“澄海門”,乃是嘉興的南門。有“澄海橋”,位於澄海門東南的通濟河上。清乾隆年間嘉興人項映薇的《古禾雜識》中就有“五湖四海”的說法。都說嘉興人包容性強,不欺生,原來是有緣由的。

大玩家大文人張岱《陶庵夢憶》裡有句話,嘉興人都知道:“嘉興人開口煙雨樓,天下笑之。然煙雨樓故自佳。”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我們嘉興的老人就不這麼說,他們說:“到過三關六碼頭,看過嘉興煙雨樓”,煙雨樓和奉化竽艿頭(有道是“到過三關六碼頭,吃過奉化芋艿頭”)一樣,都是見過世面的標誌。擱現在,就該說:“到過三關六碼頭,站在跨海大橋口”。

嘉興的風俗中,蠶花無所不在,它代表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許多文人大家都為嘉興所沉醉。

金庸說到南湖的醉仙樓:“醉仙樓正在南湖之旁,湖面輕煙薄霧,幾艘小舟盪漾其間,半湖水面都浮著碧油油的菱葉,他放眼觀賞,登覺心曠神怡。”

說到嘉興:“這嘉興是古越名城,所產李子甜香如美酒,因此春秋時這地方稱為醉李。當年越王勾踐曾在此處大破吳王闔閭,正是吳越之間交通的孔道。”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說到南湖菱:“南湖中又有一項名產,是綠色的沒角菱,菱肉鮮甜嫩滑,清香爽脆,為天下之冠,是以湖中菱葉特多。其時正當春日,碧水翠葉,宛若一泓碧玻璃上鋪滿一片片翡翠。”這是《射鵰英雄傳》中的一段,《射鵰》的讀者,幾千萬是起碼的吧,這廣告做得太牛了。

魯迅在《北人與南人》中有一段話:“相書上有一條說,北人南相、南人北相者貴。我看這並不是妄語。北人南相者,是厚重而又機靈,南人北相者,不消說是機靈而又能厚重。”

嘉興自然說不上是南人北相,但是地處“吳根越角”,當地正是吳越兩國的交界之處,可說是越人吳相,也可說是吳人越相。事實上,嘉興人的性格還真有這麼點影子。既有錢江大潮一般的剛猛,又有小橋流水一般的優美,既有越人的慷慨激昂,又有吳人的悠然自得,正如魯迅所說是“機靈與厚重”相兼。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正如沉著的老藍布上星星點點地撒幾朵白花,這藍印花布為什麼在嘉興流行?我想,是因為藍印花布很嘉興。

它像嘉興的小鎮,青石板下一灣清清的河水。

它像嘉興人愛吃的馬蘭頭炒春筍,清香、清爽。

它像嘉興人住的老房子,粉牆黛瓦,悠靜、悠遠。

它像嘉興人嚮往的書齋生活,淺白的線裝書和青瓷的文玩。

它像嘉興人的性格,既像靛藍一般的老於世故、沉穩安靜,又像小白花一樣的脫穎而出,輕快瀟灑。

嘉興有一種花,隨時可聽見,卻總是看不見;每個人都在說,卻從不拿出來;一年四季都在開,卻從來不凋謝。這種花,就叫蠶花。在嘉興的風俗中,蠶花無所不在。莊重的有迎蠶花、請蠶花、請蠶花,家常的扯蠶花、戴蠶花、焐蠶花,熱鬧的有軋蠶花、點蠶花,唱蠶花,蠶花有菩薩,蠶花有生日,蠶花有燈,蠶花有蠟燭,蠶花有銅細,見面打招呼說好話,是“今年蠶花廿四分”。

其實,“蠶花”根本不可能有一個準確的解釋,但人人心中都知道,如果一定要說,那蠶花就代表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嘉興之美,就像一首元散曲

嘉興之美就像是一首元散曲,輕鬆,隨意,自在,世俗,略有點輕幽默,當然文采也是斐然,還有點慵懶的自在,雖然不是高大上,心裡卻自有分寸。所謂宜居,就是這樣子的吧。

嘉興又像一個穿著碎花旗袍的美麗少婦,精緻閒適,不慍不火,施施然悠悠然走在細雨的弄堂裡。也許並不驚豔,卻很耐看,乾淨周正,溫潤如玉。

細細想來,都有道理。

比如,海寧不是畜牧產區,卻有全國最大的皮革市場。嘉善並無森林,卻成為木業大縣。桐鄉不是羊毛產區,卻建成了世界最大的羊毛衫集散中心。海鹽沒有鋼鐵廠,卻有響噹噹的緊韌體產業,“鐵海鹽”名副其實。平湖棉花資源並不豐富,卻是全國聞名的服裝大縣——這種“兩頭在外”的做法,嘉興的學者發明了一個高上大的稱呼,叫“零資源經濟”。

不過我以為還不如“無中生有”來得響亮。“無中生有”,這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多深入人心。

作者:楊自強

編輯:陳熙涵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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