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嶺上的女兵們，今天這樣說！

統籌 陳凌墨

記者 劉丁維 陳倩

攝影 劉中燦

影片剪輯：何婷

她們是電影《上甘嶺》裡

女衛生員王蘭的原型

她們是火海里“搶糧”

和敵人汽車賽跑的戰士

她們，是上甘嶺戰場上的女兵！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

這段宛轉悠揚蕩氣迴腸的旋律裡，

不僅承載了“上甘嶺戰役”中

志願軍戰士們對祖國最深沉的思念，

還有中國人民

對和平最真摯的嚮往！

05：11

每每曲調響起，

總能把人帶回那個血與火的年代，

想起那個在防空洞裡的

女衛生員王蘭。

在抗美援朝的艱苦歲月裡，還有無數像“王蘭”一樣外表柔弱但堅強不屈的中國女性挺身而出，帶著視死如歸的勇氣、同仇敵愾的鬥志，和熱血男兒並肩扛起保家衛國的使命。

1950年10月，

中國人民志願軍跨過鴨綠江，

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這支威武之師中，女兵們寫下決心書，

擔負起機要兵、文藝兵、衛生兵

等多重戰爭角色。

她們捨生忘死地，

經受著生與死的考驗。

中國人民志願軍十五軍中的女兵們，

年齡最大的21歲，最小的才13歲。

女兵王清珍

第一次看《上甘嶺》不知道自己是“王蘭”

16歲，花季的年齡，而16歲的王清珍，和戰友們一起在上甘嶺的坑道中度過。

王清珍近照

很多人知道電影《上甘嶺》中的衛生員王蘭，和的她那首《我的祖國》，但很少有人知道，“王蘭”的原型之一，正是王清珍。朝鮮戰場環境極為惡劣，部隊首長考慮到王清珍年齡太小，想讓她留守後方。

但王清珍哭著和領導爭辯，還剪短了頭髮，以示自己要和其他戰士並肩戰鬥的決心。1951年，王清珍隨部隊過鴨綠江，天上不時有美軍飛機，投下照明彈和炸彈。為了防止空襲，部隊只能晚上行軍。

1952年，上甘嶺戰役爆發，王清珍隨部隊進入了五聖山主峰下的坑道參與救治。在槍林彈雨中，不斷有傷員被抬到收容所，最艱苦時，她一個人要照顧20多名傷病員，其中多數是重傷員。有一個傷員流血過多，需要鋸掉腿。手術過後，王清珍一直在照顧他。傷員看她年紀小，就問她怕不怕。她說：“你們不怕我也不怕！”戰士忍著疼痛說：“給我唱首歌吧。”

王清珍就唱起了陝北民歌《南泥灣》：“花籃裡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第二天，這位傷員由於失血過多犧牲了，王清珍心裡難過極了。

坑道里急救物資不足，護理隊的同志必須冒著美軍炮擊轟炸的危險，收集美軍照明彈上的降落傘，撕開做成繃帶。

“那時候美軍的飛機，總是飛得特別低，甚至連機翼上的徽記和編號都能看清。”王清珍說。

王清珍在戰場給傷員餵飯

有一次在坑道里，突然聽到外面幾聲巨響，防空洞頂的土大塊大塊往下掉，足足蓋了兩尺厚。衛生所所長大聲喊全體隊員：“趴下，不要靠牆！”空襲過去，防空洞口有三個巨大的彈坑，“如果炸彈再扔偏一點，恐怕所有人都會被埋在裡面。”

回國之後，王清珍第一次觀看電影《上甘嶺》時，對“王蘭”這名衛生員由衷欽佩。

直到參加了上甘嶺戰役的四連指導員趙毛臣告訴她：“這個女衛生員的角色是參考了護理隊的隊員拍出來的。”她才知道，自己是電影主人公的原型之一。

第一次看《上甘嶺》不知道自己是“王蘭”

1951年10月，黎梅君與整裝待發的大軍集結在鴨綠江邊。儘管時間已經過去了70年，她仍記得當時是多麼激昂振奮。公路橋早已被炸得支離破碎，只能從鐵路橋上走，而橫在滔滔江水上的是一根根枕木。

黎梅君年輕時照片

“我們女兵個頭小嘛，看了就害怕。”黎老講著重慶話。在重慶話裡“怕”字的發音和普通話的“爬”很像。她反覆表示，即使害怕但絕不會爬著過橋，我們不能丟中國軍人的臉。

這時，不知是誰領頭唱起《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中國好兒女，齊心團結緊……”看不見頭尾的隊伍中，只有這高亢激昂的歌聲，響徹在鴨綠江上。

黎梅君跟著歌聲唱著，甩開步子，和著歌聲與大軍一起跨過鴨綠江。但這份激昂的心情自踏上朝鮮國土的那一刻起，就變了。

走了三四十里路，沒有見到一個朝鮮人，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也沒有一堵完整的牆，地上全是瓦礫、墟土、彈坑，黎梅君第一次知道了戰爭的殘酷。跟隨大部隊的腳步夜行至三登兵站時，天還沒有亮，就聽到飛機的呼嘯聲和爆炸聲，在一片血泊之中，她與戰友找到了三名受傷的戰士，其中一名重症傷員左腿被炸得血肉模糊。

“血一直往外湧，棉褲炸爛了上面裹著血和肉，給他止血的時候，咬著牙，沒有喊過一聲痛。”黎梅君說。後來醫生安排重症傷員回國治療，這名重傷的戰士哭了。

黎梅君回憶，他一直說還沒上前線，不能就這麼回國。“我們約定好了，治療完成後回到戰場殺敵。”

黎梅君談及戰友流淚

想到這裡，黎梅君老人再也抑制不住淚水。“走之前，我們想多給他帶點止血帶，他都不讓，說要留給前線。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由於美國的轟炸和封鎖，我們的醫藥物資短缺，大動脈出血止不住，隨時都會在路上犧牲。”

黎梅君

和著歌聲和大軍一起跨過鴨綠江

和著歌聲和大軍一起跨過鴨綠江

在國內，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5軍44師的45名女戰士掀起了“請戰競爭”。經過嚴格篩選，陳代碧及另外17位女戰士獲准第一批入朝作戰。

陳代碧照片

1951年3月28日，陳代碧隨部隊過鴨綠江後便投入第五次戰役。16天的夜行，經過新義州、三登兵站，到達直下里（師部駐地）。

行軍途中左肩15斤炒麵，右肩15斤高粱米。“洋鍬、洋鎬、水壺掛包、雨衣揹包，還有醫療器械，加上身穿的棉衣幾十斤壓在肩上。”陳代碧一一細數著，除開負傷的戰士，沒有一位女同志掉隊。

到了稍微安全的地帶，抓把炒麵，喝一口涼水，就是開飯；每到宿營地就用針穿頭髮，刺穿血泡，讓血水流出來，否則第二天不能行軍；行軍不知要蹚多少次河流，冰寒刺骨的河水及腰深，蹚過河再穿著凍成冰渣的棉衣跑步行軍，不少入朝的女同志都留下了病根。

1951年4月20日，陳代碧隨部隊前進到北漢江，欲突破敵人封鎖，在昭陽江渡江跨過“三八線”逼近漢城。21日下午5點，渡江行動被發現。

“敵人每隔四、五分鐘打一次排炮，20多發炮彈連續爆炸，把江水擊起3米多高的巨浪。”陳代碧說，江水中、河灘上到處都是戰士的鮮血。敵軍採取“磁性戰術”緊貼志願軍，“空中敵機貼地轟炸掃射，像是要把人的頭顱都掀掉。”陳代碧回憶道，我們就一路臥倒、起來、又趴下，就這樣跳躍著在死亡線上奔跑了三十多公里，從敵人的“口袋”裡鑽了出來。

還有一件讓陳老特別自豪的事情，一次夜間運糧，陳代碧從火海里搶到了50斤麵粉，扛起來就跑，不敢歇息，飛奔一夜到醫院。棉衣裡一身汗，眉毛都被冰雪凝固了，被戰友笑稱是“楊白勞”。

陳代碧近照

和著歌聲和大軍一起跨過鴨綠江

陳代碧

手捧抗美援朝70週年紀念章的楊淑筠，思緒一下子回到了70年前。

楊淑筠手捧抗美援朝70週年紀念章

以美軍為首的聯合部隊企圖藉助細菌戰，削減志願軍戰鬥力。15軍野戰醫院三分院的楊淑筠被編入防治隊，參與反細菌戰。只要接到有細菌彈的報告，防治隊和衛生所的同志就要一起灑藥消殺；用鑷子捉取昆蟲等擴散物，進行焚燒深埋，從源頭上避免斑疹、傷寒和鼠疫等病菌的蔓延。上甘嶺戰役打響之前，防冶隊需要給上甘嶺各連隊坑道消毒，利用美軍炮轟的間隙，她與戰友跑步穿過封鎖線。

楊淑筠與戰友合影（站立右三）

戰役正式開始後，楊淑筠與另外三名男戰士被派到離前沿陣地僅20公里的一個手術組增援。每天24小時，不斷有來自前線的傷員被送過來。

楊淑筠（右）與戰友在朝鮮戰場

“他們常常成批成批地送過來，來的時候都是一個個都是血肉模糊的，從傷員人數和受傷程度，就可以體會戰友當時是怎樣和敵人在搏殺。”

大部分的危重傷員都是被炸傷的，但前線醫療條件有限，救治任務以救命為先，經常是一夜手術做完，帳篷外的深坑裡堆積了大量被截下的斷臂殘肢。救治任務重，醫護人員幾乎難有休息時間。

一次手術，楊淑筠手舉照明用的汽燈，扛著傷員受傷的大腿，差點要睡著了。在受傷的大腿被截下的那一刻，她被震醒。為此楊淑筠捱了批評，但她更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責。

為了節約醫用物資，繃帶需要清洗消毒再反覆使用。冬天洗繃帶最難受，零下40多度的朝鮮，一腳一踩一個深坑，到河邊還得先鑿開河面的冰。“我們的同志都說洗著洗著也就洗麻木了。”楊淑筠說。

楊淑筠與戰友在防空洞外合影

即使是這樣緊缺的環境下，所有醫護人員都必須為犧牲的同志縫好傷口，包紮好患處，更換服裝再下葬。“不能輕待為國盡忠的烈士。”

火海里“搶糧”

用雙腿與敵人的汽車賽跑

用雙腿與敵人的汽車賽跑

用雙腿與敵人的汽車賽跑

楊淑筠

楊淑筠

穿越封鎖線為上甘嶺坑道消毒

穿越封鎖線為上甘嶺坑道消毒

穿越封鎖線為上甘嶺坑道消毒

是怎樣的信念，

編輯：姚贇 肖苔

讓十六七歲的少女無懼生死，

主動請纓、奔赴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