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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詩人非文明用語指北

由 中國青年報 發表于 運動2022-06-11
簡介寫《穿越大半個中國來睡你》的餘秀華在微博上日常追星,表白歌手李健,正是自娛自樂時,偏有人跑到人家評論區做理中客,苦口婆心道:“你這樣是對別人的一種打擾,你想表達,別人也未必想聽,喜歡可以放在心裡

談談匿名錶白有什麼用

如何隱晦地迴應無腦鍵盤俠?我以為標準答案來自曹雪芹: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女詩人餘秀華提供了另一種答案,最近,她因為罵人而上了熱搜。

寫《穿越大半個中國來睡你》的餘秀華在微博上日常追星,表白歌手李健,正是自娛自樂時,偏有人跑到人家評論區做理中客,苦口婆心道:“你這樣是對別人的一種打擾,你想表達,別人也未必想聽,喜歡可以放在心裡。”

這種班主任附體式的“無端說教”在網上太常見了,這句話也可以完美回贈給留言者。餘秀華回道:“你是李健本人的老婆嗎?自作多情!”跟著接了句粗口。上一個敢這麼說的,還是9年前那英的那句“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翻開餘秀華的微博,“反槓運動”已轟轟烈烈開展多時,原本不關注詩歌界的朋友,也見識了餘姐“美麗的中國話”。她會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罵你,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罵你,讓無數個自己奔跑成一個自己去罵你。

首先,餘秀華亮出了自己的“罵人”原則——只罵缺少人性的人。她目標明確:“對流氓不用講素質,流氓就是用打的”“只罵畜生不罵人”。有人嘲諷:“沒人睡你真可悲。”餘姐先問候一聲對方的母親,然後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反向追擊“你有人睡就不可悲嗎”;當被評價“你這種貨色不配當詩人”的時候,餘姐單刀直入:“你不也當自己是人了嗎?”不罵人都不知道自己文學功底有多厚,她的語言兇猛又清新,講究節奏,一針見血痛罵“出生幾十年胎位不正的人”。

餘秀華的家在漢江邊上一個叫橫店的小村莊,她出生時缺氧導致腦癱,6歲才會走路,好在智力正常。家裡有8畝地,一畝魚塘,她在詩裡寫父親到90歲也不會有白髮,“他有殘疾的女兒,要高考的孫子,他有白頭髮,也不敢生出來啊。”

她曾想去天橋乞討,但終究“跪不下去”,成名之後,她覺得所有標籤都帶有歧視,“我的身份順序是女人、農民、詩人。但是如果你們在讀我詩歌的時候,忘記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將尊重你。”

餘秀華的微博裡有張照片,是梳好頭、找好角度的精心自拍。在這種女性自我欣賞的時刻,總有槓精冒出頭來說,“安安靜靜寫兩首詩不好嗎”。愛美、說髒話、談論慾望對女詩人來說是種禁忌,鍵盤俠發起攻擊,雲淡風輕地噁心你幾句,搬出那套三從四德的小媳婦標準。

餘秀華從那首成名作開始,就在反抗這套標準。“睡你”一詞將女性從被動變為主動——如此直露的女性慾望,讓某些人不舒服,甚至將她的文風命名為“蕩婦體”。“貞潔”這個古老的聲音仍舊盤旋在女性生命的上空。一旦女性成為慾望的主體、直言她的愛慾,她便極有可能面臨一系列來自整個社會的羞辱。

但餘秀華把純粹的慾望掰開了揉碎了放到檯面上說,而且說得坦坦蕩蕩,沁人心脾。有人把餘秀華當成性解放的自由女神,說她激發一代性壓抑民族女性的蓬勃生機。但餘姐只是微微一笑,別把我捧太高,我這叫缺什麼寫什麼。

《詩刊》編輯劉年評價餘秀華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中一樣醒目——別人都穿戴整齊、塗著脂粉、噴著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熏火燎,泥沙俱下,字與字之間,還有明顯的血汙。”

所有的蕩婦羞辱、道德構陷、舉報警告、器官辱罵在餘秀華這裡全部失靈,匿名噴子的不懷好意、冷嘲熱諷、惡言惡語只能自取其辱。餘秀華的髒話有力地鉗制了“鍵盤俠”,有一種“以惡制惡”的快感。

但細想之下也令人沮喪:網路世界越來越不重視說理,“槓精”已經掌握了一套溫良恭儉讓的語言四處指點江山,除了看餘秀華破口大罵,我們竟毫無辦法。就像她文章裡所說:愚昧的人站在道德制高點,把道德當做武器。但這個武器也不是他們的,因為他們本身也沒有道德。

某種程度上,餘秀華在微博上罵人,也是延續她在漢江邊的反抗。面對沒有討論意義的惡意,說理是失效的,罵人也許不是最好方式,但完成了對我們內心秩序的某些修正。張愛玲也說,“盡我最大的力量,別的就管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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