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峴港日記選

由 歷史蘇人說 發表于 運動2022-02-27
簡介奶油蛋糕上點一顆櫻桃,最適合油畫,七月的越南,就像一個塗脂抹粉的皇后,但被夏天的熱情快要曬化了,所以她的胭脂就隨著汗留下來,弄花了她早上的妝,正像《琵琶行》裡“夢啼妝淚紅闌干”的景緻,也像湯顯祖那段“錦屏人忒看那韶光賤”,默唸著這句子,倒越

桑葚兒怎麼讀

慢慢的,就懂得童話鎮的只是給小孩哄睡的杜撰,沒有什麼是按這套劇本寫成的。在峴港的海邊,浪不大,但是寫滿了拉丁化之後的越南字,既古怪又有趣,這個熱帶季風的小法國,充斥著總督時期的庸俗和典雅,怪叫人想念的。奶油蛋糕上點一顆櫻桃,最適合油畫,七月的越南,就像一個塗脂抹粉的皇后,但被夏天的熱情快要曬化了,所以她的胭脂就隨著汗留下來,弄花了她早上的妝,正像《琵琶行》裡“夢啼妝淚紅闌干”的景緻,也像湯顯祖那段“錦屏人忒看那韶光賤”,默唸著這句子,倒越發覺著她的美了。我們的船泊在不遠的海上,可是海水卻藍得讓人心醉,波漪就像西貢動盪不寧的歲月,沾染了粘人的椰香,魚腥,還有南洋的蚊子,清甜得過分,以致叫人想喝楊梅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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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觸向這搖擺不定的天空之鏡,被它吻到指尖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充滿了幻滅的確幸——一面為著不能捉月而惋惜,一面又慶幸不會輕易地陷入桓娥的孤獨之中長醉不醒。她託李義山寫給夫的思信只教人痴,只教人苦。偷靈藥,就是說給小娃娃的燈謎罷了,只有過了躺著做黃金夢的幼稚時節,才會明白的。枇杷和桑葚最美的季令,正是“純粹的熟”昏昏沉沉東倒西歪,睡得一塌糊塗的夢鄉。博物志裡說,南海有鮫人,“對月流珠”。其實想了很多年,也恍然大悟,月亮就像路一樣,世上本是沒有的;只是鮫人流的淚多了,才結成一顆,大大的,圓潤,飽滿,像碩梨一樣,真的月亮,來自深海,若你尋它的母神,便是妄想擁有鮫人的眸了。這樣一想,原來海是一株顛倒世界的樹,人仰望星空,不過是貪婪她的果子,而枝頭和葉,則藏在我們的心裡,紅塵的深海里。這卻又有禪機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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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看星斗,感覺廣東的地望真是可愛,海豐,電白,徐聞,都不像每個大都會都有的南京路、和平區一樣,一讀就撲面而來的汽車尾氣味,和霓虹森林的摩登女郎感,這等名花,雖是焰唇雪膚,明眸似炙,但有一種打撈不出來的俗豔氣,難以教人真親切。而唸到縣名,閉上眼睛,就能在腦子裡蹦出幾個扎著羊尾辮的小丫頭,還有中國大陸最南端的酸甜的波蘿,對,那梳的頭,也像鳳梨的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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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島由紀夫的東西沒有怎麼看,但記得他的一本《豐饒之海》。寫出這樣一個可戀的名字的人,為什麼要延續幻滅的昭和夢,以致最後切腹呢?彼岸花和孟婆湯,都是騙人的,只有“現在”是足寶貴的。橋不會讓過客的幸福通貨膨脹,也就不會讓在此岸過得辛苦的生者解脫。海膽刺了我的腳趾,海員就徑直用啤酒瓶砸昏了襲擊者,不用拔出來,因為最後他會與肉融為一體的。這時候我突然饞茶泡飯了,因為醃蘿蔔的伴侶不是佛跳牆,而是這樸素卻可親的人兒。最好再配上細雨,微風,張志和的桃花,都要有,才足以酣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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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到花,就不知怎的,想到楊梅、楊花。楊梅的黧紅,健康,飽滿,還給雨封賜自己的姓字,“梅雨”,醇厚,好像酒一樣;楊花,細看不是,點點是離人淚。加上煬帝的華麗亡國,就顯得,楊的花與果實,都有了殘暴、奢靡,厚膩而又腐敗的魅力,和張龜齡的旨趣是完全不同的。這種上癮的性情只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酒吻合,所以楊梅的真魅惑,就在她令人著魔的酒精質,和川劇裡會吐火的黑臉一樣,是詭異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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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干夜半,白沙越來越近,彷彿再急切一點,我們的舟子就要撞上嵯峨的淺灘了,從船中走出來,誰也沒有話,就像“感我此言良久立”的江州女一般,只剩一句“吃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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