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它——它

嚴絲合縫。

1

時間在指縫間輕易就溜走，握緊的手總會有不可避免的漏縫，嚴絲合縫，似乎很難找到合適的指稱。

他們走了半程，又走了半程，在後半程單純地擁有了名姓。

2

茶水吧休憩結束，一行人在小鎮各個特色景點打了卡，約莫下午4時，太陽開始變換身份，從一個熱辣的性感女性慢慢向溫柔鄰家的小女生轉變。他們和近旁的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心領神會，默契地看了下路標，拖著疲憊的雙腿往來時的路緩慢地走著。

走著走著，同行的人越走越少，前前後後，三三兩兩的，散落在擁擠的人潮中。

她不知不覺被落下了，走在隊伍的後半段，忍著高跟鞋的肆意磨礪，口中默唸著：“長痛不如短痛”，然後，她邁大步子，漸漸加快了行走的頻率。

“嘿！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唄。”

3

話音未落，一雙大大的手掌倏地從耳旁滑落，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下意識轉過身，卻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脯，抬眼望去，一雙明亮的眸子無措地望著她。

她趕緊正過身子，脫口而出一句：“沒關係……”

“抱歉哈……”，對方撓了撓後腦勺，疑問地接了句。

她緊張到道歉的主客關係都顛倒了，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哈，我沒注意到是你。”

他禮貌地笑笑，沒再繼續“沒關係”這樣的客套話。

藉著路邊的一棵桃樹，他開啟了新的話題，道：“在我們的語言裡，“果子”這個詞有一個字首，為什麼人們不在說“桃子”這個詞的時候加那個字首呢？”（注：在他們的語言中，“果子”和“桃子”這兩個詞要各自顛倒順序，用他們特有的語言發音去講。）

看他疑惑的表情，她問：“那你覺得加上那個字首，‘桃子’這個詞還好聽嗎？”

他想了一下，道：“確實是不好聽。”

——不好意思 ——沒關係

4

幾番交談，他在談話中表現著基本的禮貌，不作打聽，不作廢話，說的話嚴謹卻十分的舒適。交換了姓名，其他的都是彼此間自然的一種生活分享言語。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出發時的廣場，朋友們聚集在長廊裡，交談著什麼。

人員齊滿，一行人各自回了家。

5

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二分之一的回程，她內心是有多慌張，那一路雙手摩挲了不止千百次，眼神躲避著他的視線，就怕視線對上，他察覺出她的慌亂。她表面極其淡定地進行著交談，殊不知，有關於他的感覺已經持續飆升到不可控制的局面。

所幸，他像一座冰島，未能及時地感知到這種溫度。

夜幕降臨，在朋友的引領下，他和他的朋友去到了他家，進門的那一刻，他從門外探出腦袋，羞澀地笑了一下，道：“我……我們可以進來嗎？”

來者皆是客人，她的母親準備了可口的飯菜，留下足夠的空間給他們。飯桌上，他們無意間坐在了一起。飯席間，她注意到他的手上戴著和她一模一樣的紅繩，內心暗暗竊喜。

忽然，他拿著筷子的手激動地指著她手的方向，說道：“你看，我也有一模一樣的呢，我以為只有我媽會這樣……”

她猶豫著，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尷尬地回道：“好巧啊，你也戴著這樣的。”

如果一個人對某個人存有不可言說的好感，那麼她會在那個人身上搜尋到和自己相似的各種特徵，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

6

夜色漸濃，她家在吃過晚飯後漸漸嘈雜起來，朋友們開始了各種破冰遊戲，有的人玩著早年間流行的“真心話大冒險”，有的人在另一個房間唱著歌，有的人實驗著自創的還未取名的遊戲，有的人在手機上流連忘返……

她坐在角落敲擊著手機螢幕，饒有興致地流連在螢幕裡的世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當她在遊戲的世界裡經歷了無數次失敗正生髮苦惱時，一團黑影突然擋住了她的光線，她隨即將手機息屏，禮貌地看向來人。

原來是他。

每次都是一種驚嚇，但發現是他以後，更像是一種驚喜。

他了解了她所玩的遊戲，並體驗了一下。就著下午的聊天繼續深入地交談著。她還是不能舒適地向他遞去眼神，只會在他不注意的空當朝他的方向迅速地瞅幾眼。

7

他是光的使者，能帶來光的溫暖和明亮，也會把一切都收回。

第二天一早，他似乎接到了家裡長輩的催促電話，匆匆忙忙地作了告別，從此就在她的現實世界消失了將近三年。

三年裡，他給她打過不下三次的電話，給他發了不下10條的簡訊。

那些電話和簡訊都是為了方便聯絡她，因為她那時的手機只能通話和簡訊。2015年她有了第一個QQ聊天號，添加了從朋友那兒得來的他的號兒，兩人便開始了3年裡另一種方式的聊天。

那三年裡，她記著他的號碼（即使手機能幫她記住），她聽著能記起他模樣的歌，她無數次點開他的聊天介面，她無數次停頓在號碼簿顯示介面上……

小心翼翼。

8

每一次都被“資格”這個詞所打敗，打得體無完膚，傷得無法言喻。

它，是被蒙上面紗的、不能言說的歡喜，深刻地烙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