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擁有你，想到就心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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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我和黎鳴正在暮色四合的街道上散步。

街上很安靜，只有幾個零星的行人經過，他們裹緊了大衣，神色匆匆。

天色已經不晚了，銀河從天頂流過，像一道淡淡的流雲，風吹不散。

他像往常一樣把他的外套自然而然的披到我肩膀上。

但是當我看向他時，他的眼神卻閃躲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我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蘇念，我覺得我們還是……”

“黎鳴，我有點累了，送我回家吧”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和他在一起三年來，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命中註定的那一對。

我們瞭解對方就像瞭解自己一樣，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

所以這次我知道，他是真的要離開了。

我知道我留不住他，因為他和我一樣倔強。

但是我還是希望那一天來臨的時間可以晚一點，再晚一點。

“蘇念。”他輕咬著下唇，眼裡是深深的無奈與心疼。

晚風吹紅了我的眼眶，我抬起頭，看著遠方那棵蔚然深秀的菩提樹。

他張了張嘴唇，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就在我所有的故作平淡和佯裝不知要全面崩塌的時候，電話響了。

那一刻，我覺得它是我的救贖。

我不想讓黎鳴看到那麼脆弱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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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匆匆趕到那家酒吧時，林淵已經處於半醉不醒的狀態。

他朋友對我說：“我怎麼拉他都拉不住，實在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你了。”

我匆匆向他道了謝，走到林淵身邊。

因為酒精的作用，他雙眼微醺，目光迷離，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怎麼樣，清醒嗎，還可以走路嗎，我帶你回家。”

聽到我的話以後，他突然變得很安靜，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我。

那一刻，我恍惚覺得，喝醉了的可能是這個世界。

不然為什麼要讓那麼多相愛的人分開，又要讓那麼多的人愛而不得。

“你可以陪我喝幾杯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單純清澈。與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青澀的臉龐逐漸相疊。

好像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卻還是當初的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我輕輕坐在他旁邊，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酒水直直的穿過我的喉嚨，一片冰涼直接落在肚子裡。

張愛玲說：“酒在肚子裡，事在心裡，中間好像總隔了一層，無論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裡。”

他看著桌子上那束已經快要枯萎的玫瑰，低低的說了一句。

“我今天本來打算是要和她表白的。”

“但是我總不能阻止她奔赴更好的人吧。”

那天，他去女生宿舍樓找小學妹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和一個學長相擁的畫面。

我，黎鳴，林淵從小就相識。

我們出生的地方是一座灰色的縣城，周圍是暗綠的群山。

一座深灰從暗綠中盤旋而出，那是公路。

路經幾個村落，村落是黃色與黑色的堆疊。

在這裡我們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和青澀的少年時光。

後來，我們一起考到了大城市的大學。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從一個小縣城來到了一個繁華的大都市。

你會發現原來的花花世界紙醉金迷說的是這個意思。

但還好，他們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我想確定無疑的事情有那麼一倆件，也便足以抵抗世事無常了吧。

黎鳴在冬日初雪的時候對我表白了，暖意透過他的掌心一直延續蔓延到我的心臟。

或許這就是被愛著的溫度。

林淵唱歌很好聽，在校園歌唱比賽中得到了第一名。

從此以後他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個笑起來甜甜的小師妹。

那女孩看向林淵的眼神炙熱而溫暖。

我本來以為會一直這麼下去的。

我總希望一切事物都按既定的秩序執行下去，不喜歡驟然的變更。

但是，像命運這樣飄忽不清捉摸不定的事物又豈是我能說的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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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有個家境優越的富家女喜歡上了黎鳴。

其實這麼多年，黎鳴身邊不是沒有其它女孩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擔心過。

彼時我還幫他回了不少喜歡他的女孩的訊息。

他還總是會嘻嘻哈哈的和我說“沒想到你男朋友這麼受歡迎吧，以後可得對我溫柔點，不然小心我和別人跑了。”

但是這次他是真的要離開了。

我知道他並沒有多喜歡那個女孩。但是那個女孩能帶給他的是事業上的助力和抓手。

這是我一個小鎮女孩永遠都給不了他的。

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曾經對我說過。

“蘇念，我想走得更遠，我不想再重複我父輩的生活，”

只是他可能忘了吧，他當初說的時候後面還有一句話。

“我想帶著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永遠沒有辦法去怪他，他只是權衡利弊選擇了一條他認為最好的道路。

其實只要換位思考成對方，我就很容易想清楚。

他為什麼要選擇平凡的我，一個完全沒有經歷過世事還渴望永恆愛情的黃毛丫頭。

我除了能給他帶來短暫的愛情，為他打點家裡的一切，做一個溫順懂得包容的賢妻以外什麼都給不了他。

但是高攀是要付出代價的，為了名利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到頭來也不會幸福吧。

這對那個女孩子也是不公平的吧。

這個我曾經愛了整個青春的男孩子，或許這份愛會一直延續到很久很久之後的未來。

但我會慢慢努力著接受你的離開，人總是要成為更好的自己的。

只是以後就再也不要見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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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糟。

林淵和小學妹還是在一起了。在一個天氣晴暖，鶯啼切切的上午。

其實那天如果林淵在多待一會兒的話，就能看到小學妹毅然決然的推開了那個學長。

或許在旁人看來都會覺得學長和小學妹比較般配，但是小學妹的心裡，只有那個唱起歌來渾身散發著光芒的男孩子。

你看，還是有那麼多人是相信愛情的。

而我也一直覺得，只要和愛的人在一起，整個世界都是溫柔而善良的。

在知道我和黎鳴分手的事情之後，要不是我攔著，林淵差點就握起拳頭直接去揍黎鳴了。

但是我知道，這些其實都沒有必要了。

我曾經也有過不甘，有過怨恨，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最終還是敵不過那些世俗的東西。

但他已經得到了應得的懲罰，在他牽起那個女孩的手的時候，他的青春就死了，隨著他的愛情一起四處飄零，散落在天涯。

或許總有一天，我們都會牽著另一個人的手，遺忘曾經的他。

後來，我回到了小縣城。

四處一逛，風景皆殊，我真切的感覺到世事如夢。

記得早先少年時，在我們上學的必經之路有一顆蔚然深秀的樹。

但是某一天那棵樹忽然消失了，我無法解釋它的消失，只好想象它是一隻巨大的綠色禽鳥，在夜裡鼓翼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