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我們來了

揚州，早年經過不止一次，卻從沒認真玩過。

只覺風景好，幽靜，但若論水繞城郭，跟我的家鄉也相差無幾，甚至口音都有點相似，如此被我生生忽略了幾十年。

自寫旅食公眾號以來，所到之處，便多留了三分意，風景美食再好，須有人文加持，否則不會留下深刻印象。

結果發現，無論是家鄉，還是經過無數次的地方，竟有那麼多不知道的輝煌。感嘆井蛙之餘，又心生歡喜，更期待今後的足跡。

前日蓉兒說，你這麼寫下去，成才高八斗了。

才高八斗不敢當，若能用這種方式終生學習，於我來說，便是幸事。

一路風景

計劃中的五女下揚州，臨近出遊生出變故，範範和蓉兒來不了，遂成了三女出遊。五女同行，不知又要等多久了。

九點在華家喝完雞湯，出發。

我開車，華與萍兒負責聊天說笑，萍兒換手，我便拍照，揚州離家鄉三個小時車程，聽聽歌，賞賞景，不知不覺就到了。

到揚州了

大概每個人心中都有個揚州夢。朱自清在《揚州的夏日》寫道：

點頭或搖頭都說“好地方”。點頭自然是認同，搖頭的意思，那是好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啊。

從隋煬帝開始，無數文人吟詠過揚州。隋煬帝《泛龍舟》雲：

舳艫（zhúlú），船頭和船尾的並稱。隋煬帝這首詩倒是給打了千年地理官司的揚州定了位置。詩裡說的很清楚啊，揚州在：“淮南江北海西頭”。

但為啥後人說起“煙花三月下揚州”，就是去江南呢。

我查了一下，除了杜牧《寄揚州韓綽判官》裡有句“秋盡江南草未凋”之外，還真沒別的詩提揚州是江南。

大抵是因為這首詩太出名，又或是揚州人文景色都似江南，再者就是古代揚州包括了長江以南地區，揚州在整個江南文化圈內，因而一直被人們認為是江南。

唐詩自然有太多寫揚州的。乾隆年間戲曲家李鬥寫的

《揚州畫舫錄》，那更是揚州的風俗畫，書中涉及園林名勝、戲曲風土、名人軼事等很多方面。袁枚為此書作序，認為此書勝於李廌的《洛陽名園記》和吳自牧的《夢梁錄》。

從住處出來，直奔東關街找吃的。

東關街在個園旁，吃完剛好順道遊個園。

三人進了小巷，問一家竹藝店老闆東關街怎麼走。老闆笑著指前方，順著往前，有路就走，兩百米就到。

路指的清楚明白還幽默，對揚州人頓生好感。

東關街是

距今1200

年曆史

的老街，也是揚州運河文化與鹽商文化的發祥地。如今的東關街仍是揚州的商業重地，彙集了本地色彩濃厚的傳統手工藝、特色小吃及商業老字號。

皮包水

轉過一條小巷，見一青磚屋懸牌，上書“皮包水”。便指著牌子問兩位閨蜜，可知道什麼是皮包水？

“不知道。”

“揚州地方特色，叫‘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猜猜都是啥？”

萍兒抬頭看了眼牌子，上面有“揚州包子”字樣，於是說包子。也算對，揚州灌湯包天下聞名，灌湯包正是皮包著水，其實揚州人將吃早茶稱為皮包水。

又問水包皮，這回她倆怎麼也猜不出。我提示，水包皮不是吃的，往日常生活方面猜。

華想了一下說，揚州足道很有名，莫非是足浴。

對啦，水包皮就是指洗澡、足浴，這是揚州人自古以來的愛好。

汪曾祺《方言》寫道：

“去”讀kì，才押韻。巧的是，我的家鄉話“去”也讀kì。這以後便興致勃勃研究揚州方言字音，發現有些讀音跟我的家鄉還真是一樣。

朱自清是在揚州長大且讀的書，自己說是揚州人。他在 《春暉的一月》散文裡寫：“在這一個月裡，我雖然只在春暉登了十五日（我在寧波四中兼課），但覺甚是親密。”

這個“登”字，指呆了多久之意。我的家鄉也是這麼說，比如我一回來，同學便問，這回在家鄉“登好長時間？”。

朱先生在《新詩雜話·序》寫：“分析一首詩的意義，得一層層挨著剝起去，一個不留心便逗不攏來，甚至於驢頭不對馬嘴。”

這個“逗”字，也是揚州方言，指兩樣東西相銜接的意思。我的家鄉話也這麼表達，說“逗到一起”。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我於是疑心，不知是古代這一帶方言差不多，還是有個什麼故事，讓家鄉與揚州有了別樣的聯絡。

正胡思亂想，華在一家攤檔前停下來，滷菜檔前排了很長的隊。

這是肚子餓了本能駐足。

先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