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神：丸起鳥落

虛極子按：彈丸嗖嗖起，白鳥悠悠下。

大力神在第六關挑戰中成功戰勝了食人怪鳥，將它們驅逐出希臘國境，一方百姓從此安居樂業。

▲ [法] 古斯塔夫·莫羅《赫拉克勒斯在斯廷法利斯湖畔》，1875-1880年，布面油畫

法國巴黎 古斯塔夫·莫羅美術館藏

文藝復興以來的近現代畫家筆下，斯廷法利斯怪鳥幻化成由人面、女身、獅爪、鷹翅以及摩羯魚尾糅在一起的雜種怪胎。可是，在創造了這些神話的古希臘人的想象世界裡，怪鳥絲毫沒有表現出什麼怪異之相，它們在各類藝術品上的形象反倒讓我們輕易地聯想起鴻雁天鵝之類的普通

鳧禽

。

▲ [古羅馬] 馬賽克“赫拉克勒斯殺斯廷法利斯怪鳥”

西班牙馬德里 西班牙國家考古博物館藏

▲ [古希臘] 黑繪人物陶罐“赫拉克勒斯和斯廷法利斯怪鳥”，公元前500-490年，高20.40 cm，直徑11.90 cm

法國巴黎 盧浮宮博物館藏

在上圖這個陶瓶畫片裡，我們既感受不到食人怪鳥的猙獰，也察覺不出人鳥大戰的酷烈，

這場面似乎是位全聚德的大師傅正在挑選準備入爐的鴨子

。而鳥兒那細長的S狀脖頸更是將其身份抬升到了“

天鵝

”的段位，尤其是當我們把這些形象和遼金時代的

春水玉

作比較的時候。

▲ 金代 玉雕春水帶扣

觀復博物館藏

▲ 金代 白玉鶻攫天鵝佩

觀復博物館藏

春水玉中的

海冬青

以小搏大，狙擊天鵝；希臘陶瓶上的大力神以寡敵眾，射殺怪鳥。在畜牧業不甚發達的遠古時代，人們經常要透過射獵鴻雁天鵝等禽鳥為日常飲食補充優質動物蛋白。收穫的“

獲

”是個會意字，繁體寫作“獲”，由“犭”、“艹”和“隻”三部分組成，象徵著獵人牽著獵犬在草澤之間捕獲禽鳥的狀態。古時像赫拉克勒斯這樣技藝超群的射鳥人一定會備受吃貨民眾的青睞。

▲ 甲骨文中的“隻”字即“獲”的初字

古人捕捉禽鳥除了藉助羅網、海東青或弓箭之外，最常使用的工具要數“彈弓”了。古希臘人在表現“大力神射殺怪鳥”這一神話主題時，也常將赫拉克勒斯所用的武器描繪成彈弓，下面這隻彩繪陶罐即為例證。

▲ [古希臘] 黑繪人物陶罐“赫拉克勒斯射殺斯廷法利斯怪鳥”，約公元前540年

英國倫敦 大英博物館藏

從世界範圍來看，彈弓作為一種彈射武器出現的年代比弓箭久遠得多。東漢趙曄編撰的《吳越春秋》裡載有一首源於黃帝時代的民歌，清代學者認定它是中國最早的詩歌，篇名叫做

《古孝子·彈歌》：“斷竹，續竹，飛土，逐宍（肉）。”

詩中僅用八個字就將製作彈弓和用彈弓打獵的每個環節和盤托出，言簡意賅，且動感十足。五千年前的人類先祖是如何持彈弓打獵的，今人只能透過想象進行腦補。幸好古希臘陶罐上彈弓射獵的形象豔麗如初地保留至今，令我們得以直觀地去感受“

彈丸嗖嗖起，白鳥悠悠下

”的真趣。

下期預告：射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