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秘密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的接診物件竟然懷了我丈夫的孩子。

我叫陳琳，今年28歲，在一家市三甲婦幼當婦產科大夫。

因為我學歷還不錯，爸媽都是婦幼的老醫生退休，所以院方一直對我很栽培，而我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婦產科的主任，接診的物件則都是高危產婦。

1

「這一次是萬幸，你知道孕期有性生活很容易導致流產。」

我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嚴肅地告訴病人，她下體出血，情況很不好。

「我，我也是沒辦法，我怕……陳醫生，我很怕我老公出軌，變心。」

病人支支吾吾，臉色難看，我忍著頭疼，也不想多說什麼，只能簡單告誡了下：「在任何時候，原則性的問題上，女人都不能跟男人妥協，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謝謝你啊，陳主任。」

張紅感恩戴德離開，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那老公，一次產檢都沒陪她過來，卻時不時把下面搞出血，這樣的老公不要也罷。

「下一個，孫……孫素素？」

孫素素，和我同齡，婦產科副主任，她今天不是應該在產房工作，怎麼來門診掛號，還掛了高位產科。

說起來，我和孫素素一直不對付。

上學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孫素素前頭。

後來，我來醫院工作，凡事都壓她一籌，她為人嫉妒心很強，一直針對我。

「我懷孕了，3個月，是你老公沈安的種。」

孫素素笑得春風得意，醫生產科奉行一對一服務，所以辦公室裡並沒有其他人。

「什麼？」

孫素素的話徹底把我打蒙，我十分詫異，她卻沒有半點慌張。

「你難道沒發現，這幾個月沈安一直喜歡加班？尤其是夜班，哈哈，那是因為，夜班的時候，我們可以在他休息室裡過夜，他可是在我耳邊說，大半年都沒碰你了呢，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有當男人的自豪感……」

沈安是醫院裡最年輕有為的藥劑師。

因為家境不如我，在我面前總是有些許自卑。

我白著臉，仔細一回想，的確，沈安最近半年工作似乎是莫名的繁忙起來。

再聯想一年前的那次團建，孫素素將一杯紅酒潑向了沈安的兩腿間，惹得一行人鬨笑不已，他的忸怩和孫素素的嬌羞，我臉色頓時慘白。

「所以，你想幹什麼？」

我心裡澎湃如海，可當著孫素素的面，我努力讓自己看著平靜，事實上發抖的雙手已經出賣了我。

「陳琳，你不是一直自詡是婦產科的先進工作者嗎？你說這先進工作者要是毆打病人會怎麼樣啊？」

孫素素笑得陰狠得意，我暗叫不好，果然，就看到她一邊往地下摔了過去，一邊呼喚著人來看。

沒多久，診室裡就圍滿了人，孫素素也被人送進了急救室。

因為這事兒影響很大，院長第一時間找到了我，沒問前因後果先讓我停職。

突如其來的停職讓一向高傲的我鬧心不已，傍晚時分，我帶著一肚子委屈回了家。

可才一進門，家裡的情況更讓我頭疼。

沈安常用的東西已經清空。

2

只有餐桌上的便籤零星地寫了幾個字。

我出差了，勿念。

逃避、冷處理，我居然嫁了這麼一個沒擔當的男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夜未睡，結果一大早，門口卻出現了孫素素的臉。

孫素素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鑰匙，挑眉：「別意外，這是你出差學習的時候沈安給我配的，他啊，總擔心醫院人多眼雜，還是家裡舒坦些。」

我頭皮發麻，懶得聽這對狗男女的苟且事，直接下了驅逐令。

「孫素素，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昨天那事兒讓我見識到了孫素素的惡毒，在找到沈安對峙前，我不想再出什麼差錯了。

「急什麼，我還有話要說呢……」孫素素自顧自地換上了拖鞋，坐到了沙發上。那動作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來的樣子。

「你家的格局真好，不愧是全市最貴的學區房。」孫素素陰陽怪氣地道，修長的手指挑釁地壓在了小腹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衝到了我的腦海中，我不敢去想。

「沈安是一秒都不想見你了，所以有些話只好我來跟你說了。」孫素素從包裡抽出一張化驗單，拍在了茶几上。

「我上週在香港做了測試，肚子裡的這個種確定了，是個帶把兒的！」

「我知道你婆婆天天求神拜佛想要個孫子，但你陳琳就是隻不下蛋的雞！結婚這麼多年，愣是連個丫頭片子都生不出來……」

「今後，老沈家全家上下都得感謝我孫素素了。」

「說完了嗎？再不走我報警了。」

已婚未育一直是我的痛，這幾年檢查做了無數次，藥也吃了好幾副，可惜肚子卻一直沒動靜。

這本是我作為人妻最難以啟齒的「秘密」，今天竟成了我丈夫光明正大出軌的理由。

「陳琳，你囂張不了多久了；實話告訴你，沈安跟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還記得我去年流產的四月足胎嗎？」

去年……他們竟然那麼早就勾搭上了！

此刻，我的心真的徹底涼透了。

「可惜了那是個女娃，要不是沈安親自陪我做的檢查，我早就偷偷生出來了……不過這一次，老天爺疼我，沈家的門我進定了！」

孫素素的眼神「勝券在握」，讀懂了一切的我卻瞬間釋然了些許。

情人懷孕，我的丈夫沈安第一時間逼著打胎；不是因為要維護家庭，而是因為對方懷的是個女孩。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醫生竟然還能如此的「重男輕女」？

踐踏生命，多麼荒唐！

望著孫素素囂張離去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像沈安這樣「沒有底線」的男人，也許根本就不值得留戀。

不同的成長環境將某些「陋習」深深印在了沈安的骨子裡，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我們的分歧真的太大了。

羞愧於年少時期的執拗，我也終於明白了這才是我父母堅持「門當戶對」的緣由。

收拾好心情，我決定趁著停職期間將我們的婚姻好好清算。

我刪除了之前的「真情溝通」，轉而發了條簡短無比的資訊給沈安，告知了他我的決定。

3

這婚，離定了。

第二天，我剛要出門去見律師，結果卻被忽然到來的婆婆攔在了家中。

「哎喲，我的好兒媳啊，你做啥子嘛，你可千萬不能跟我兒子離婚啊！」

老淚縱橫的婆婆還是一副舊日的老裝扮，不同的是這次竟然背了一個大大的行李袋，儼然一副要常住的架勢。

一個出軌的男人要慫到什麼地步，居然讓老母親來勸老婆？

「其實這在我們鄉下也不是啥子大事嘛，你前屋的旺嫂生不出帶把兒的，後來她漢子也是從鄰村的女人那兒領回一個……」

「等素素生下來，你就當自己的娃帶。你信媽的，帶帶就出感情了，跟自己懷的是一樣的嘛！」

「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婆婆這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真是震撼了我的三觀。

「媽，您歲數大了可能不清楚；但是有些事，我今天必須告訴您。」

「一，現在是法治社會，不管是代孕，還是借腹生子都是違法的；二，這孩子就算出生了，也是沈安婚內出軌的私生子，不可能跟我自己生的孩子混為一談……」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婆婆打斷了。

「那你不是沒有嘛！」

婆婆嫌棄的語氣毫不掩飾，瞬間刺破了我的驕傲。

「你要是自己能生，也不用我兒子偷偷摸摸這麼辛苦啊！」

能把出軌說成「兒子的苦差事」，這奇葩的三觀當真是一家人。

「再說了，你父母不都是你自己單位的，你一離婚他們的面子你不管了啊……」

「你生不出娃，已經很對不起我們沈家了；要是你再離婚，那可就更對不起你父母嘍。」

呵，聽我婆婆一說我才明白……好傢伙，我在她眼裡就一千古罪人。

「你現在也不年輕了，有一個娃好過生不出吧？況且這又不是別人的，是我兒子的，那可是真正的老沈家的長孫。」

「到時候呢，你就好好哄哄人家素素，叫你父母也拿點誠意出來給人家；畢竟你佔了那麼大的便宜，做夢都要笑出來的啊。」

這老婆子，居然想著讓我當便宜媽？

「叫我父母拿誠意，什麼誠意？」

我挑眉詢問，裝作不懂的樣子。

「哎喲，你父母就你一個獨生女，多的不說，三五十萬的肯定拿得出，你現在呢，就應該把你的小公寓立刻讓出來，請人家素素住進去，好好養胎。」

沈家之賤，跌破下限！

不僅讓兒媳的父母拿積蓄跟小三去「買娃」，還要「立刻」搬進正妻自己婚前買的公寓裡去養胎？

這一刻，我的涵養拼命壓制住了我破口大罵的衝動。我笑了笑，不想再聽婆婆的「邪教盛典」，獨自回了臥室。

居然已經開始合起夥來兒算計我了，你們未免太看不起我陳琳了吧？

是，我承認，我愛過……

雖然丟臉，但是我也得承認，我自己也瞎過。

我曾經無數次渴望成為母親，但這個孩子的父親永遠都不會是沈安這個人渣了。

4

結婚這麼多年，依靠我父母的關係，沈安平步青雲，婆婆家也是早已蓋起了小樓。

可惜，我的真誠付出卻沒有換來一絲感激……

不過我發誓，今後的沈家絕對不會在我陳琳這裡佔到一絲便宜。

稍晚時候，我「出差」的丈夫終於回家了。

婆婆拉著許久未見的兒子熱情地問東問西，我只是沉默著繼續進餐。

「媽，您快坐下吃飯吧，我自己能收拾。」

沈安自己整理著行李，一臉大孝子的做派。

老實講，他長得不錯。再加上待人接物時的誠懇，自己當初就是被他這副模樣給騙了，現在想來也是可笑。

我的冷漠很快引起了婆婆的不滿，她嘟囔著回到餐桌旁，將那兩個硬菜撤了下去。

「陳琳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在家清閒享福也就算了；我兒子大老遠回來了，你也不說幫他收拾下，你媽在家也這麼做老婆的？」

呵，都已經開始連名帶姓地叫人了？

「陳琳，你這是給誰臉色看呢，我兒子是你男人，有你這樣的嘛……」

見婆婆真的跟我置起氣來，沈安慌忙走上前去安撫。

「媽，琳琳剛被停職心裡不順。您先回屋，我倆自己好好談談。」

婆婆還想跟我爭執幾句，卻被沈安拉著朝著客房走去。

「兒子，你不能這麼慣著她的，做得都要上天了……」

行行好，到底是誰在「作」啊？

我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安撫好了母親，沈安又回到了餐廳。

我還沒張口，他一個大男人倒是先哭出聲兒來。

「琳琳，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呵，鱷魚的眼淚真是說來就來。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夾在你和媽之間有多難。你肚子一直沒動靜，我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沈安自顧自地述說自己出軌的「心路歷程」。

「琳琳，你懂得我是個男人，又那麼優秀，這麼多年有的是人跟我示好。但我發誓，我可都沒偷過腥，前前後後也就跟她這一個人有過關係。再說了，當初是她主動勾引的我，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琳琳，事已至此，我也道過歉了，咱們好好過吧，好嗎？」

一句這麼敷衍的道歉，就想讓我一筆帶過？

沈安，你是個騙子，但我陳琳可不是個傻子。

「我們還是好好談談離婚的事吧。」

當斷則斷，我再也不想和這樣的男人虛度時光了。

「離婚，離什麼婚？」

沈安支起了身子，擦掉臉上的淚痕，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對我。

「陳琳，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那麼矯情啊？再說了，我這不叫出軌，只是用點小手段解決了我們生活的大麻煩。」

「說到底，還不是你沒有做到兒媳婦的本分，我沈家的香火可不能在你這兒斷了啊。」

「再說了，當年嫁給我之前，你就是雙臭名遠昭的破鞋，現在還生不出孩子來，你壓根就不算個完整的女人；也就是我好心，還願意不嫌棄你跟你過，你可真是一點沒有分寸。」

5

臭名遠昭？

破鞋？！

原來當初所謂的老實和善良全都是偽善。

事已至此，我才明白，沈家人早已經給我帶上了「無法生育」的恥辱圈。我在婚姻裡一切的付出，在他們看來就是廉價的「懺悔」，僅此而已。

「沈安，我心意已決，你不用浪費口舌了。」

「陳琳，我看你是看病看糊塗了，你忘了新婚姻法改了，離婚有冷靜期的事兒了？」

沈安按住了我站起的身子，我又被迫重新坐回了餐桌上。

「你我都是醫院的醫生，離婚的事必然會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你爸媽的老臉放哪裡啊？」

「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這麼多年你一直到是在外地求醫問藥，無非也是為了保全你自己的面子。」

「有了孩子，你就證明了你自己，也保全了父母的顏面，何樂而不為呢？」

「陳琳，你又不用生，直接就能養，這筆買賣你不虧。」

沈安說得頭頭是道，想來他早已經算計很久了。

「再說了，你推搡病人的事已經傳開了，如果你繼續得罪孫素素，她真要起訴你的話，後果可就不只是停職了。」

看來，從孫素素懷孕開始，他們就已經在研究要如何對付我。

既然我沒佔到先機，目前也只能選擇「忍」了。

好，忍！

我要離婚，得漂亮的離婚。

這婚決不能離得帶一點點腥。

我不再開口，沈安心裡一喜，以為他的嚇唬起到了作用，連忙又好言相勸，我假意還很委屈，不願多說，沈安立馬將臥室讓了出來，我知道他這是跟他媽通風報信了。

孫素素倒是個不怕死的，第二天晚上竟直接搬到了我家來！

現如今，她「母憑子貴」登堂入室，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婆婆對著孫素素簡直宛如老奴附體，一會兒按肩，一會兒捏腳。

「阿姨，家裡怎麼什麼高檔水果都沒有啊，你大孫子現在需要營養啊，我現在就想吃車釐子。」孫素素一邊吃著我買的進口紅提，一邊埋怨著。

現在正是寒冬臘月，水果的價格早就漲飛了，看來不榨乾沈安，這孫素素不會消停的。

婆婆一臉的為難，我看出來了，她那是怕花錢。

我婆婆是老莊稼人了，重男輕女刻在骨子裡，但是過日子方面也屬實是節儉，她像樣的那幾件衣服也都是結婚後我買給她的。

「還是說陳琳一個不掙錢的在家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一個孕婦卻要餓肚子？」

說來說去，孫素素就是在跟我比。

我心裡嗤笑，卻面上還是佯裝成妥協後的無奈：「素素，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買，我不只是要買貴的水果，我還要買貴的奢侈品，孕婦護膚品等等。

一來，我得哄的孫素素「原諒」我，跟我和解，這樣我才能儘快恢復工作。

二來，不養叼她的嘴，怎麼折騰死沈家母子，方便我後面計劃的實施？

我忍痛刷了一萬的卡，帶著大包小包回了家。

「素素，懷孕最重要的是心情好，而且孕期護膚也很重要，這些都是我剛剛在商場裡給你買的嬌韻詩的一套，喏，不貴，也就三千多。」

6

我獻寶似的將買來的東西一一呈現給孫素素，果然讓她狂喜不已。

我心裡嘲弄，果然是沒見過世面，這僅僅才是我計劃的開始。

孫素素看了我一眼，錯愕之餘難掩激動和得意，一邊心滿意足地吃著水果，一邊對著「未來」各種暢享。

「陳琳，你這房子真不錯，這附近的凌花小學很有名的；以後孩子一出生上戶口，就能贏在起跑線上了。」

「等孩子出生了，我要把那個側臥好好改造下；那邊視野好，適合我兒子學習。」

「現在主臥放衣服的地方太小了，我要把隔壁那個儲物間打通。到時候多買幾件好看的衣服，做個美美地辣媽！」

我瞟了一下我眼前的衣帽間，不禁自嘲起來。

我這還沒死呢，就打算常住了？

「嗯，你開心就好。」

……

半個月後，在我「誠懇謙卑」的態度下，孫素素終於簽下和解書，我也順利回到了醫院。

我主動把沈安的用品放到孫素素住的客房，我這預設的態度讓孫素素越發得意了。

回醫院的第二天，我主動約了沈安午飯。

從知道沈安出軌，我就沒再和他有過任何二人時間，對於我的主動邀約沈安倒是顯得挺高興的。

看見我坐下，沈安主動覆上了我的手。

「沈安，你也知道我們婦產科的工作很辛苦。素素現在月份大了，是不是該考慮休產假了。」

我面色無恙，但是手卻不經意地抽了回去。

「咱們醫院也就5個月產假，現在她要休的話，那時間肯定不夠啊；等到坐月子的時候還要停薪留職，一個月損失一萬多，太不划算了吧？」

錢！錢！錢！

在沈安的眼裡，孫素素也不過就是個生娃的機器，還得是免費的那種！

看來我高估了孫素素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得換個目標了。

回家之後，我就看到婆婆在醃鹹菜，婆婆看我回來後立馬哭訴：「你不知道，素素這胎金貴得很，三天兩頭的提要求，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婆婆確實是滿臉的倦容，但是我卻一點也不同情她。

「媽，這我就要說你了；她這胎哪是金貴啊，她那是胎不穩了。」

「啊，咋就不穩了？」

婆婆大驚失色，手裡的菜刀差點砸到自己的手背。

「她本就是高齡產婦，現在還要天天上班。您不知道，孕婦最怕操勞了，一不小心孩子就保不住了。」

眼見著婆婆焦急地掏出了老人機，我知道，我的話很快就會奏了效。

縱使沈安一萬個不樂意，可最終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媽。

孫素素正式請了產假，開始待產養胎。

孫素素忽然開始休產假，很多同事都不明所以開始猜測。

因為院領導封鎖了訊息，很多人並不知道之前和我起爭執的那個患者就是孫素素。

聯想起我倆長久以來的矛盾，大部分人都猜測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撕破了臉，孫素素氣不過才回家躲清閒去了。

我越發覺得自己設想是對的。

對付他們，絕對不能硬著來，得軟耗。

只要孫素素開始休假，就不能在醫院給我製造麻煩了。

她不是想住我那學區房嗎？

還有我那好婆婆。

呵，未來的日子裡，她們倆會在那學區房裡「好好相處」。

7

為了進一步表示我的「誠意」，我對家裡的生活空間進行了重新分配。

孫素素被我正式「請進」了主臥，婆婆住在側臥。

我則沒有去住閒置的兒童房，而是「識相地」淘寶買了個簡易小床，就躋身在了空置的儲物間裡。

我的「委曲求全」被孫素素都看在眼裡，簡直得意地不要不要的。

連婆婆都覺得，我這次一定是認輸了。

開玩笑，我怎麼會？

其實，我早就另有打算。

儲物間遠離所有人的視線，不管是接打電話還是查閱檔案，都不會被發現。

我每天還是像以前一樣按時上下班，但是關起門來做的事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清算和轉移財產。

房子和車子都是我的婚前財產，寫的都是我父母的名字，目前看來還是很安全的，至於家裡的其他的收入支配，則都是由沈安在處理。

老實說，這些錢大部分都花到了沈家，起初我體諒婆婆以及沈家老小，不予計較，而現在，我只覺得這些錢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經過詳細調查，我窺探到了沈安一直掩藏的秘密。

不查不知道，原來沈安名下居然有將近百萬的資產，存款接近三十萬，其餘的七十萬則是理財類的保險，而且收益一向不錯。

我仔細檢查了每筆數額，這才發現，原來謊稱公公病重需要住院的每一筆「醫藥費」都進了沈安的私人口袋，同時，沈安竟然偷摸的利用職務之便收取外面醫藥公司的不少好處。

呵，真是狗膽包天。

怎麼轉移資產？

如果轉移得不好，沈安必然會知道我在他背後的動作。

逆境激起了我強大的求知慾，我開始大量的查閱相關的資料。

果然，在我無數次的觀看那些有關離婚財產分割的小科普之後，還我真叫我想出了一個辦法。

我先是網購了迷你的錄影機，偷偷安放在了家中的死角。

這奇葩的「同居生活」裡，他們每一天所說的每一句話，無形中都成了沈安出軌的直接證據！

拿著這些影片資料，我找到律師。

因為出軌行為在前，他這些購買理財產品的行為很大程度上涉嫌「轉移財產」。

這些財產的收益我理應有權處理，再加上我的「投資比例」更大，我自然佔有了優先分配權和最終處置權。

有了律師的話，我安了心。

我深知，只有掌握資本，才擁有終極對抗的力量。

至於沈安，婚是必須得離的。

而且，還得是他淨身出戶。

……

沈安的心計暴露之後，因為害怕父母為我傷心，我一直都在隱瞞自己婚姻的變故。

但是我和沈安畢竟多日未一起回過孃家，父母也多少生了些懷疑。

一天傍晚，我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詢問我是否回家吃飯。

我的內心早已經和沈安劃了界限，只得獨自前行。

父母很默契的沒有詢問沈安，但是我知道，其實我的「無子婚姻」一直都是父母的遺憾。

可是比起面子，他們更在乎自己女兒的感受。

可惜，沈安到底還是辜負了他們。

「當初就該帶你換個城市生活，沒有那些閒言碎語，你也不至於選擇沈安。」

8

父親沒忍住，還是抱怨了聲，我心底抽疼，面色無異樣，可母親卻一下子坐不住了，拉扯著父親走向了一旁。

「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你這老頭，總提做什麼？」

「我這不也是擔心閨女嗎？」

父親沒忍住嚷嚷了兩聲，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歉意和心疼，我扯唇笑了笑。

「媽，這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好了好了，我走了啊。」

臨走時，母親依舊拿了很多好吃好喝的給我，還特意說了一句如果缺錢，一定要和家說。

縱使結婚多年，母親依然拿我當需要寵愛的小孩子。不管是資源還是錢財，他們對我從不吝嗇。

歸家途中，我又回憶起了母親的話。

忽然，一個計劃在我的腦海中瞬間浮了出來。

孫素素，你兒子的學區房應該保不住了。

沒了學區房，看你和沈安還怎麼過下去？

一週後。

「琳琳，你要是想買新的學區房，真的不用抵押你現在住的房子，爸爸媽媽這裡還是有些積蓄的……」

「爸，我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拿你們的錢……再說了，抵押，這也是沈安的意思。」

父親到底也沒拗過我，還是和我一起去銀行辦了抵押手續。

我用現在住的學區房，抵押了三百萬，透過一個做房地產的老同學，我得知了有關不起眼的新小區的內部訊息。

聽說，省重點中學明年就會正式搬遷過去。

到時候，房價一定會飛漲，而這一切，沈安自然是享受不到了。

我偷拍下了正規抵押的手續圖片，去列印社做了一份相同的出來。只不過，檔案上的日期叫我改到了三個月之前。

做完這一切的我也趕回了家，結果一進家門，就聽見了孫素素大聲地控訴。

「人家孕婦每日都吃進口超市的好東西，我呢？天天就只能吃那些山溝裡的便宜貨，我的兒子怎麼就那麼賤！」

看著一臉囂張的孫素素，跪在地上收拾的婆婆不時斜睨她一眼，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寫滿了怨憤。

地上摔碎的白瓷碗裡雞肉紋絲未動，這個孫素素仗著懷孕，徹底地撕掉了偽裝。

見狀，我主動上前幫婆婆收拾起了殘局。

回到廚房的婆婆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涮洗，一邊低聲咒罵起孫素素。

「呸，要不是為了我大孫子，誰管你吃不吃……」

面對婆婆的「自作自受」，我無聲地笑了。

我的好婆婆啊，這才哪兒到哪啊？

大孫子可是個實打實的奢侈品，您老的荷包估計馬上就要癟了！

週末，沈安難得休假。

口渴的我去廚房拿水，路過客廳眼見他們三人都坐在沙發上，看見我的瞬間表情同時變了模樣。

就在此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我自顧自地去開門，發現是快遞站的老闆親自送了貨品上來。

「顧客啊，我說你們行行好成不成，哪有一下子買這麼多啊……我這店裡總共就兩個人，全過來給你送貨了！」

數不完的箱子被陸續搬了進來，引得沙發上的三人都站起了身來。

9

看著那些箱子上印著的大logo，孫素素難得有了好臉色。

孫素素急不可耐地拆了快遞，她仔細翻看了每一件產品，確認了這些清一色的都是國際母嬰大牌。

「素素，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啊？」

沈安的吝嗇，我早就領教過了，一場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怎麼，這些不是你買的嗎？」

「我一個大男人買這些幹什麼……」

看著越來越多被拆開的快遞，沈安愈發不滿地嘟囔著。

「等等……你不是偷偷用我的卡買的吧？」

沈安的臉色剛要變，沒想到孫素素比他更快的發了飈。

「沈安，你少誣賴我！再說了就算是花了又怎麼樣，現在我肚子裡懷的可是你的種，花你一點錢又怎麼了？」

孫素素因為在產假期，收入自然銳減；但是人就是這樣，越是沒錢，還就越想花。

那天鬧離婚的時候，我就主動交還了沈安的工資卡。不過事到如今，我敢打賭那張卡應該一直從未到過孫素素的手上。

可惜了。孫素素的段位始終太低，這輩子估計都玩不過沈安那個人精。

「哎呀，你們別吵了，素素再動了胎氣……」

眼見著大戰一觸即發，我連忙站出來做起了「和事佬兒」。

「這些都是我買的，雖然都不便宜，但是以後素素都用得到……」

接著，我迅速地從快遞中拿了一罐堅果遞向孫素素。

「這都是美國原產地直郵的，對孩子大腦發育很好的……素素你嚐嚐看，喜不喜歡？」

「沈安，你都不如陳琳識相。」

孫素素接過堅果朝著臥室走去，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壓根看不見沈安眼底的冷色。

午飯過後，我剛一出門，沈安就緊隨其後。

他在電梯門那裡堵住了我，將我拽到了一邊的緊急通道口。

「陳琳，花那麼多錢，你瘋了啊？」

「沈安，你講點良心好不好，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啊！」

我掙脫開沈安的手，換上了滿臉的委屈。

「既然將來註定是我的孩子，我就當提前對她好了唄；再說了不是你們一直說地讓我善待她們母子的嗎？」

沈安，這個是你「親兒子」啊，這麼快就心疼了？

「話是沒錯，可是將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在就這麼大手大腳的，不好。」

沈安你那點小心思，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是怕孫素素的胃口大了，你喂不起吧……

可惜了，我就是要讓她吃好喝好，日銷鬥金，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麼「金屋藏嬌」！

「好吧，其實就是父母最近給了我點錢，我就想……」

「錢？什麼錢？」

沈安像是嗅到腥味的貓，雙眼瞬間放了光。

「沒什麼啦，就是前幾天跟我父母的老友一起吃飯；結果走的時候，我媽忽然拿了幾萬塊給我，還說以後錢不夠再跟她說……」

「你爸媽是做了什麼投資，理財那類的嗎？」

呵呵~上鉤了。

「不清楚，反正他們吃飯的時候一直在說什麼撿大便宜了，該出手時就出手啊什麼的……」

10

「陳琳，你再好好想想嘛，他們有沒有提是股票還是基金還是幣子……」

沈安的好奇心被我調到了最大，他眼裡的急切愈發明顯。

「哎呀，我真記不清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

我假裝著急匆匆離去，一進電梯就插上了耳機。

耳邊響起的是沈安和好友的實時電話錄音。他不斷地諮詢最近的理財風向，試圖探尋出自己剛才沒有得到的那個答案。

沈安，原來你這麼想發財啊？

可惜了，你的餘生都要用來還債了。

我隨即撥通了好友的電話，安排他將一些基金的「好訊息」透露給沈安。

沈安，你還不乖乖上鉤？

慾望就像道口子，一旦撕開，只會越扯越大了。

幾天後，孫素素拿著我給的孕婦護理卡出了門，家裡只剩下我和婆婆兩個人了。

為防止沈安偷偷轉移財產，我也順便了解了下孫素素的經濟狀況。值得慶幸的是，她名下的財產實在太少，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她自己攢下的「過河錢」了。

早已被我喂刁的孫素素越發看不上尋常的物件，她肆意的揮霍，每天點餐也都是挑那些山珍海味，這讓苦了一輩子的婆婆越來越吃不消。

連日來的折磨讓婆婆憔悴了許多，看來她這個「奶奶」當的屬實不易。

「媽，您怎麼又管我要錢啊。……大前天我才給你的五千，這麼快就花完了？」

面對母親三天兩頭的「催款」，沈安顯得不耐煩了起來。

「還不是為了伺候你兒子的媽，她要吃的那個什麼深海魚，基圍蝦光買材料就好幾百啊……」

一直在旁邊偷聽的我知道婆婆自己也是委屈的要死。

她一輩子都不捨得吃那麼貴的東西，如今卻要看著孫素素花錢如流水，簡直要她的老命。

但是如果不順著孫素素來，那女人就真的一口都不吃，婆婆也是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晚飯過後，我才一回儲物間，微信就亮了。

「陳琳，給媽轉五千。」

一條來自沈安的微信，張口就是五千。

沈安，你可真不要臉。

我輕蔑的一笑，將訊息刪除了。

過了一個多少小時，我的房門響了。

來人是沈安。

「你沒收到我的微信嗎？」

一上來就是質問的口氣，毫不客氣。

沈安，我可不是以前的冤大頭了；還想跟我要錢，你等下輩子吧！

「沒有啊，這邊有的時候訊號不好。」

我一臉天真，演技真實地連我自己都信了。

沈安半信半疑，他環顧了下四周窄小的空間，到底沒有再追問下去。

「陳琳，這個月的生活費你……」

「對了，沈安有件事兒我正好想跟你說呢。」

我拿出幾張化驗單，遞了過去。

沈安狐疑地接了過去，才看了幾行就皺起了眉。

「這麼嚴重？」

「目前只能做保守處理，先儘量保住胎吧；你可千萬別告訴素素，最好連媽都別說，她倆現在一孕一老，都受不了刺激。」

身為醫生，沈安自然明白診斷結果意味著什麼。還沒等他再次開口，我先拍著胸脯做了保證。

11

「放心吧，只要能熬到七月半，我再去請我的老師主刀，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一定沒事兒。」

讓沈安焦慮不安的是那張孫素素的檢查單子上，寫了婦產科中最嚴重的一種胎像。

順著結果看，孫素素這一胎，註定耗資巨大，而且凶多吉少。

不過我倒是不擔心，因為單子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奈何這個渣男眼裡只有他「傳宗接代」的大兒子，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說來，還是孫素素給了我靈感。

一次收拾雜物的時候，我意外看到了孫素素的那張「催命符」。

上邊的數值早已模糊，連著醫院的名字更是不清不楚。

後來，我嘗試給孫素素購買機票才發現了一個可能連沈安都不知道的驚天秘密。

孫素素壓根兒連港臺出入證都沒有，什麼早已經驗出了胎兒是男娃，都是就是她一個人在撒謊。

原來渣男浪女也在互相欺騙，真是太有趣了！

「但是你也知道，不管是前期的費用，還是後期的手術，都是一筆不小的錢。」

「從素素懷孕，我就沒少花，家裡的存款本來也沒有多少，剩下的理財基金也都是取不了的……」

沈安看著我為難的樣子，裝作不經意間地提議。

「實在不行，我們拿房子作抵押先搞些錢出來，如何？」

沈安，你的狼子野心終於藏不住了。

「我有朋友是專門做這個的，咱家的房子先搞個一兩百萬的，應該不成問題。」

「陳琳，等有了孩子，我們的麻煩就都沒了。」

看出了我的猶豫，沈安一臉偽善的開始給我畫大餅。

「為了孩子，只能如此了……不過房子畢竟是我爸的名字，我得先去問問他。」

「好的，你先休息……我等你好訊息。」

沈安，你錯了。

不是好訊息，明天，會有一個爆炸性的訊息等待著你。

「沈安，我爸媽三個月前就把房子抵押了，手續我剛才微信拍給你了。」

「你昨天才說的事，我來得及騙你嗎？我都說八百遍了……我爸媽被老同學忽悠了，買了一堆不值錢的空氣幣，剛開始是賺了一點，但後來全虧了。」

「沈安，你什麼意思啊，我父母也不想這樣啊……」

「行了，我懶得跟你解釋了，這幾天我要回去陪我父母，孫素素的事兒以後再說吧！」

結束通話了電話，我長舒了一口氣。

初戰告捷。

我好好地在父母家過了幾天舒服日子，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沈安就和孫素素吵了七次。

這也是婆婆強烈要求我出來見她的原因。

我沒想到的是，她故技重施，又給我來了一次「淚如雨下」。

「好兒媳啊，媽求求你了；那個妖精要把我兒子折磨死了，你可快回家吧！」

一聽婆婆這開場白，我的內心就不禁暗歎了一句。

爽！

雖然婆婆文化程度很低，但我覺得此刻的她一定會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媽您別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還不是那個孫素素，天天要這要那兒的，我兒子不給她就數落他……」

12

「我兒子是高材生，怎麼能受個婆娘的氣，要不是看她懷了個帶把兒的，我真的要好好收拾她一頓！」

看著婆婆臉上發自內心的厭惡，跟當初迎接孫素素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這一家的現實和冷漠，真是不斷地跌破我的三觀下限。

「陳琳，你父母的事你確定嗎？不會是另有隱情吧……」

一回到家，沈安就迫不及待地拉我進了廚房。

「沈安，你如果到現在都還在懷疑我，那我回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雖然我知道沈安不好騙，可是隻要我篤定，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

「好了，我們先不說這個了。」

「陳琳，實話跟你說吧，我是真是有點招架不住了；照著她這麼揮霍下去，孩子沒出生我就得因為消費透支坐牢去了！」

「哎，那她已經懷了，除了保胎難道我們還能盼著她流產不成？」

我裝作口不擇言的樣子，連忙住了口。

「呸呸呸，這孩子一定要順順利利的生下來，也不枉我們前期投入了那麼多。」

「沈安，家裡肯定還是有錢的啊，之前我們每年的年終獎我不都交給你了嘛……」

「陳琳，那是以後的錢，現在可不能用。」

一提到錢，沈安的反應瞬間激烈起來。

「我真的不懂了，要這孩子的也是你，現在不捨得花錢的也是你！」

「沈安，你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啊？」

我裝作「無意」的吐槽，卻發現沈安的眼神暗了下去。

看來，他是真的在思考了。

其實，我一直都在賭。

賭沈安，到底有多狠的心。

他太過精明市儈，有無比的自私陰損。

繁衍後代是他的必須，卻又要求女人獨自承擔這一切的開銷。

沈安，你想得可真美。

原以為沈安已經黔驢技窮了，沒想到他沒兩天就憋出了一個大招。

「陳琳，我記得你自己公寓的租約上個星期就到期了吧，要不然我們把公寓賣了吧？」

殺人還留個全屍呢，沈安你這是要把我抹乾吃淨啊！

不過好在，我也早有打算。

「可是那公寓我前天就租出去了，錢我拿來給我父母了……你知道的他們上次收了不少損失，我們能做的本來就不多……」

「行了行了，大不了賠違約金嘛……素素的表哥正好調動到咱們這裡來了，他手上正好有現錢，即買即賣，很方便的。」

沈安，你的算盤打得可真好。

但是這次，我陳琳要跟你磕到底！

下午，我收到了沈安的催促電話，問我搞沒搞定租客，他說素素的表哥明天就要來看房。

我急忙連忙找了臨時演員，住進了我的公寓。

第二天的看房，雙方果不其然的「大戰了一頓」。

為了儘快出掉房子，沈安只得硬著頭皮自掏腰包賠了整整三年的租金和一大筆的違約金。

看著銀行發來的取款簡訊，我知道沈安這次是動了老本兒了。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就在沈安二人研討完價格的時候，氣不過的「租客」又一次出現了。

為爭一口氣的她不斷地抬價，沈安也經不住利益的驅使，最終無情地拒絕了孫素素的表哥。

13

對方氣急敗壞的離開，而我們則收下了對方的一小塊「金磚」，並正式簽署了合同。

金磚肯定是假的，但是孫素素的氣可是真的。

主臥的影片錄影裡她瘋狂的叫囂，聲音大的讓我差點放棄聽完他倆的對話。

但是幸虧我完整地聽完了，要不然也不會讓我知道了那個驚天的大秘密！

原來我初戀男友的「背叛行徑」全都是誤會，一切的幕後後手就是沈安！

我是透過初戀認識沈安的，他給沈安提供了勤工儉學的機會，就在他父母所經營的酒店裡。

他是個各方面都跟我比較般配的人，我們戀愛兩年期間，幾乎很少爭吵。

我倆興趣相投，他大我幾歲，學習一直很優異。

後來，他得到了保送美國讀博的機會，我也和他約定好等他完成學業就歸國結婚。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才一離境，竟然把我們之前拍的「親密照」發到一個獵豔群裡，甚至還被多人轉載到了各個男生聚集的微信群裡。

雖然我的臉打了馬賽克，可還是不少人認了出來，由此，我成了眾人的笑柄。

我真是羞愧難當，要不是沈安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他竟是那樣猥瑣的傢伙。

那段時間沈安對我噓寒問暖，也許是「自卑」心裡作祟，後來我也就答應了沈安的追求。

他在得知我的家世背景之後，就把我當作階級飛躍的踏步石。

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他不止一次偷看我初戀的手機和電腦，要不然也不會在眾多的亂碼資料夾裡發現那一段小影片。

後來，他抓住我初戀在飛機上的那十幾個小時，瘋狂轉發我的影片，策劃了一場關於我的「醜聞事件」。

隨後，「賊喊捉賊」的沈安還裝作正義之士揭發了初戀惡行，在我心力交瘁的時候，趁機攻佔我的心。

一切的真相大白，我對沈安的仇恨之火也燃燒到了頂點。

他的人性早已泯滅，道德也蕩然無存。

不僅僅是離婚，這次，我要摧毀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我要他從高點摔下，永世不得翻身！

不過這個「劊子手」，還是和沈安同樣無恥的孫素素來做比較好。

很快，孫素素就發現了我早就準備好的「大禮」。

沉不住氣的孫素素當晚就拿著我那份放錯了位置的「抵押檔案」向我質問，我含糊其詞的回答讓她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沈安，你不是說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光明正大地娶我嗎？這他媽的是什麼……你就是個騙子！」

「獲悉真相」的孫素素撕掉了最後的偽裝，毫不避諱的在家裡就跟沈安吵了起來。

「素素，別吵了……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慢慢解決……」

沈安急忙拉扯著孫素素朝著臥室走去，生怕我聽見。

「你放屁，現在這房子都沒了，你拿什麼給我兒子做保障啊？」

「告訴你，老孃可不是做慈善的，要我跟你過苦日子，做夢！反正我現在月份也不大，你快點給我一筆補償費，我還可以考慮跟你好聚好散……要不然的話就別怪我無情了！」

14

「孫素素，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折騰出什麼么蛾子啊？」

「你別逼我，我……我告你強姦！」

……

二人的爭吵聲斷斷續續，折騰了一夜。

而後，這套學區房儼然成了婆婆，沈安，孫素素的人間煉獄。

爭吵，打罵，摔砸，幾乎是不間斷的上演。

我在儲物間也沒能倖免，孫素素太能鬧騰，只差沒把家裡搞個底朝天。

「錢，沈安，我告訴你，我只要錢，明天再看不到三百萬，否則我就弄死你兒子！」

最後一次，孫素素直接放出了狠話，便摔門回了主臥，客廳裡，沈安和婆婆徹底頹了，我知道，這是我放大招的最好時候。

我佯裝關切地上前提醒道：「沈安，你還愣著做什麼，素素月份這麼大了，國內很難打胎，要打也得出去打……萬一她再飛香港去怎麼辦？」

經過我這麼一提醒，沈安立馬回過神來，直接衝進臥室裡。

我下意識的抓緊小手。

孫素素，你根本沒有去香港查男女的事兒是瞞不住了。

事實上，我查看了孫素素的B超，她這一胎，不是兒子。

我抿了抿唇，知道接下來家裡將會是狂風暴雨，所以我拎包離開，完全沒有理睬婆婆的挽留。

……

如我所料，我的清淨日子還沒開始，孫素素便主動找了過來。

「陳琳，沈安那個孬種居然要我打胎，是不是你指示的？」

孫素素面目可憎，簡直要把我生吞了一般。

沒想到，沈安的耐性遠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

打了胎就能「一勞永逸」，沈安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不過這場鬧劇我陳琳沒說停，就還沒到結局的時候。

「孫大夫，你一個高齡產婦過過腦子好不好……現在這個月份打胎，你自己這條老命不要啦？」

我看著孫素素氣急敗壞的那張臉，不禁嗤笑起來。

孫素素的臉色越來越白，撫在肚子上的手不住地顫抖。

「沈安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

我望著一臉苦相的孫素素，「好心」給她出了一策。

「他那麼好面子，你要真把這事兒鬧大了，咱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忍一時海闊天空，退一步從長計議。」

孫素素離開的背影充滿了不甘，但是我知道她肯定聽進了我的話。

……

接下來的幾天，沈安倒是異常的得意。

院裡的提幹名單下來了，有他的名字。

站在公告欄前，沈安「謙虛」地接受著同事們的讚譽，樣子好不得意。

我遠遠地看著他的制服照，嘴角慢慢地上挑。

沈安，你等著，我陳琳定要讓你在爬得最高的時候摔下去。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跌得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也許是明白了孫素素也並非「佳配」，婆婆這幾天竟然也在主動聯絡我。

「陳琳，聽說我兒子馬上要當大官了，是不是？」

婆婆對醫院裡的職稱評選並不瞭解，在她的認知裡沈安的提幹就是當大官。

「是上了候選名單，不過具體結果還得等院裡開大會的時候才能公佈。」

「村裡的大師早就說了，我兒子就是文曲星轉世，我的後半輩子有著落嘍！」

婆婆自鳴得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用看我也能猜出她此時的表情。

「陳琳，我告訴你啊，我兒子馬上就要當大官了，以後你可要好好表現，要不可別說我們嫌棄你……」

我懶得打斷婆婆的春秋大夢，敷衍了兩聲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因為，接下來好戲要上場了。

……

深夜的醫院裡，靜謐沉抑。

一個戴著口罩看不清男女的身影出現在佈告欄前，躡手躡腳地將幾張照片貼了上去。

幾個小時之後，同樣的位置，聚集了比昨天多出了三倍的人。

「天啊，孫素素請長假居然是因為懷孕了？」

「嘖嘖，平時也沒看她有男朋友啊，她不會是出軌了有婦之夫吧！」

「很有可能啊，沒準這些照片就是人家老婆找私家偵探偷拍的呢！」

在大家的竊竊私語中，沈安也靠了過來。

站在公告欄前的他望著照片上男人被馬賽克了的臉，眯著雙眼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他肯定會第一時間懷疑我，不過只要我抵死不認，他也沒辦法。

畢竟提幹在前，他不會容許自己出任何差錯。

但是遠在家裡的孫素素就沒那麼平靜了。

好事兒的同事早就把這個「天大的新聞」第一時間轉告了孫素素，家裡早已經炸了鍋。

婆婆的求救電話一個接一個，我的手機震動了整整一個上午。

中午時分，我「隨手」接聽了孫素素的電話。

她聲淚俱下地控訴著自己被醫院解僱的事，連平日裡尖銳的嗓音也早已變得沙啞乾涸。

這得是上了多大的火啊！

不過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我還要給她添兩把柴火才好。

三言兩語之間，我安慰了孫素素，併成功把那「莫須有」的罪名成功嫁禍給了沈安。

好人做到底，我還十分「好心」地順便提醒了孫素素，沈安的提幹大會已經定在了三天後舉行。

沒出息的說，這最後的72小時我簡直度日如年。

週四下午三點，醫院的小禮堂裡漸漸開始上人了。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提幹大會無非就是走個形式。除非你此時能爆出什麼驚天醜聞，畢竟這一切早就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領導們陸續入席，禮堂的聚光燈也投射到了主席臺處。

老院長清了清嗓子，拿著稿子朝向舞臺中央的話筒挪動著身子。

眼看著他就要握上麥克風，一個圓滾滾的身影衝了過來，站在了老院長原本的位置上。

孫素素用盡她畢生的口才，將她與沈安之間的齷齪事無鉅細地講了個淋漓盡致。

眾人一片譁然，大家的眼神瘋狂地在我和沈安之間來回掃射，他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頂點。

院領導叫來了保安，「小心翼翼」地把近乎癲狂的孫素素請了出去。

反應過來的沈安第一時間衝了上來，他拿起麥克風開始了一頓「真情告白」。

「各位同事千萬不要聽信謠言，我最愛的只有我的太太陳琳醫生，這些事都是孫素素臆想出來的……這一切真的都是誣陷，根本沒有證據，在座的各位也是看著我們夫妻一路走來的，今天的事實在太過荒唐了。」

眼見著眾人開始有了質疑，沈安急忙叫上我來為他的「證詞」增加最有利的砝碼。

「陳琳，你說呢？」

看著沈安「繪聲繪里」的「即興演出」，我也站起來了身，一步步朝著主席臺走去。

沈安，就讓我來陪你演完這最後一場好戲！

「對不起沈安，我相信你的……可惜這些照片我找人看過了，都是真的。」

一張張照片散落而至，和佈告欄裡的同出一轍。

只不過原本馬賽克的部分清晰可見，每一張上都映滿了沈安偷歡的笑臉。

走出禮堂，我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婆婆側著身子打著電話，滿臉的榮光。

「桂英啊，等我兒子這次當了大官，就去會會你那個在城裡唸書的侄女……」

「哎呀你放心了，我兒子馬上就要離婚了；他那個原配老婆啊是有幾個錢，但是生不出孩子我還留著她幹什麼！」

真是可悲的女人啊，到現在還在做著永遠無法實現的春秋大夢。

踩著兒媳婦登上的人生頂峰，你們沈家真的配嗎？

禮堂的大門開了，院領導氣急敗壞地走了出來。

「要不是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提幹這種事他哪裡配得上……那個沈安，立刻開除！」

滿目失色的沈安緊隨著衝了出來，朝著院領導的身影哀號著。

「領導，求求您了，再給我次機會吧……」

不明所以的婆婆拉住沈安，焦急地詢問。

「兒啊，你不是要升官了嗎，怎麼剛才聽見他們說要開除你？」

「那些人都是什麼牛鬼蛇神啊，憑什麼要開除你啊……」

看著沈安癲狂挫敗的神情，不明所以的婆婆頓時慌了手腳。

「閉嘴，你個沒用的老東西，連個大肚子的賤人都看不住！」

「要不是你非天天吵著要孫子，我軟飯吃得好好的，至於出去搞破鞋嗎？」

「媽的，這下老子的前途徹底毀了……都被你給毀了，毀了！」

眼見著自己供養了一生的兒子此時卻是如此的凶神惡煞，婆婆的情緒驟然直下。

她本就佝僂的身子搖搖欲墜，頃刻間倒地，再也未起，而我卻並未理睬，揚長而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