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位安監控，侵權不侵權？

作者：篤鮮

如何看待用人單位在辦公場所安裝攝像頭？最近，中國裁判文書網公開了一起案例，或許可以為我們提供分析思路。

2019年6月，深圳市某小額貸款公司員工張某某因工位上方有攝像頭，擔心被拍到隱私走光，於是在工位上撐傘遮擋監控。人事經理與張某某兩次溝通並書面傳送警告信，張某某仍堅持撐傘，該公司遂以嚴重違紀為由與其解除勞動合同。張某某認為公司解除勞動合同行為違法，向公司索賠。案件歷經一審二審再審，最終，廣東省高階人民法院認為公司安裝監控是正常行使監管權，駁回再審申請。

被監控並不一定意味著被侵權。如果從個人感情出發，筆者不認同在辦公場所安裝監控的管理方式。拋開張某某主張的侵犯隱私不談，安裝監控有“監視+控制”意味，其中流露的猜忌讓人很不舒服，似乎在逼迫所有人變得透明而扁平。但我也完全有理由認為，在辦公場合談信任太矯情，在工位上就該好好工作，而且有監控為證，利於降低風險、解決爭議。顯然，像這樣談感受，很難爭出究竟誰對誰錯。

還是要回歸法律，結合實際分析安裝監控是否侵權。如果沒有侵犯他人隱私權，也沒有違背公序良俗，只是讓一些人感情上不容易接受，那麼就可以安裝。如法諺所說的“我可以揮動拳頭，但不能碰到另一個人的鼻子”，法律關心的是“鼻子”的安全，至於揮動拳頭是否會讓人不適，不在法律討論範疇。

法院從三個層次進行了討論。其一，攝像頭位於公共場所的牆角上方，位置並無不妥。其二，張某某提供的照片無法證明走光。這相當於從正反兩方面論證了在辦公區域安裝監控的合理性：辦公場所不屬於私密空間、安裝攝像頭不必然侵犯員工隱私。其三，張某某在工位打傘影響工作秩序，屬於嚴重違反公司勞動紀律，用人單位解除勞動合同合法合理。

當然，對個案的判斷，不代表著用人單位可以隨心所欲安裝監控。2018年，佛山某家電公司在車間廁所安裝監控，拍到員工周某吸菸，以周某嚴重違反公司規定為由要求解除勞動合同。此處安裝監控無疑侵犯了員工隱私權。仲裁結果也表明，公司證據取得違反法律規定，不能作為認定事實的依據。可見，用人單位安裝攝像頭時，必須以尊重員工隱私為原則，也應當明示告知員工，確保監控內容不外流，保障員工個人資訊保安。

隨著司法實踐的發展，私密空間已經不再侷限於私人住所。從在門口安裝攝像頭被鄰居起訴侵權，到海底撈在包間公開安裝攝像頭受到投訴，人們的隱私意識日漸覺醒。整體而言，注重保護個人隱私是一個好的趨勢，但維權要講道理、講方法。對張某某來說，無論是申請調整工位，還是根據個人需要適當改變著裝，總有比撐傘更好的辦法。（篤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