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運動

蔣勳《傳說》:每個人都能從神話一面鏡子中看到自己

由 本為浮華生 發表于 運動2021-10-22
簡介但納西斯對Echo的傳說一無所知,即使有人義憤填膺,暗示他對Echo應當負起責任,他也還是懵懵懂懂,以為對方說的是另一個負心男子的故事

蔣勳是什麼人

蔣勳《傳說》:每個人都能從神話一面鏡子中看到自己

提起傳說,我們可能會想到神話故事,比如中國的《山海經》《搜神記》、西方的《聖經》、希臘神話,印度的佛教神話等。

我們從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雖然它們歷史悠久,彷彿離我們很遠,但它們已經潛移默化地融入我們的文化血脈中,構成了我們的精神圖譜。

很多故事,比如白蛇傳、梁山伯與祝英臺等神話故事,至今仍然為大家所喜愛。

臺灣作家蔣勳也是一個神話迷,他對從童年開始聽到的傳說念念不忘,從1988年開始撰寫一系列神話故事。

蔣勳利用三十多年的時間完成了十八篇,這是他創作生涯中唯一一部神話題材著作,也是他最喜歡的作品。

蔣勳小時候還沒開始認字,就喜歡聽母親說故事。

《白蛇傳》《西遊記》《封神榜》這些故事都是他聽母親說的,家中長輩、街頭巷尾也有說不完的傳說,戲臺上反反覆覆演的,也還是民眾耳熟能詳的傳說。

蔣勳一直懷念這些聽來的故事,語言的活潑自由,語言的多樣表情、多樣隱喻,常是文字所不及。

文字一個蘿蔔一個坑,語言卻天馬行空,同一個傳說,每次聽都不一樣,不同的人說,也不一樣。這就是傳說的魅力。

因此他也斷斷續續寫下一些傳說,大半是故事原型添油加醋,希望有口傳的活潑。傳說的原型可以很古老,但也可以很新,希望不同的讀者能有不同的感悟和收穫。

蔣勳覺得神話可以被不斷地賦予新的形式、新的詮釋,在和別人的交往中發現身旁的每一個人都在影響著他,好像跟他一起創作。

他甚至幻想有一天,不需要文字書寫,用一種口語的連線方法,你講一段,我講一段,共同創造一個故事,如一艘船承載著許多人的心事,從上游到下游隨波逐流而去。

蔣勳總覺得神話中的人物其實都近在身邊,與自己有相同的歌哭笑淚。

蔣勳寫了一個《有關納西斯和Echo》的傳說,它源自希臘神話。

納西斯在希臘神話中被稱為美少年、自戀狂,但是個年幼無知的傻小子。

Echo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在月圓的晚上,Echo回頭一瞥看見了納西斯被月光照得雪白的身體,從此便發痴一般,不能自拔地戀愛起納西斯了。

但納西斯對Echo的傳說一無所知,即使有人義憤填膺,暗示他對Echo應當負起責任,他也還是懵懵懂懂,以為對方說的是另一個負心男子的故事。

納西斯使Echo不再快樂了,她變得深沉暗鬱,常常失神地一個人在山林中行走,遠遠看見有人來,就悄悄躲避開來了。

她愈來愈逃避日光,躲向陰暗幽寂的角落。她一步一步退到了腐葉湖的附近,這裡是可怕的死亡之所,如果不小心陷入在這腐葉的泥淖中,便再無脫身的機會。

Echo退居到腐葉湖中心的山洞中,這是一個連鳥雀都不曾去過的深凹的山洞,外面鬱綠蒼黑一片,裡面深黝可怖。從此,Echo就再也不曾出現過了。

“Echo——”有人用雙手攏成喇叭狀,向那不可見的憂傷女子叫喚時,隔了一會兒,也會從那鬱綠黑暗的林子中,迴應著極悠長寂寞的“Echo——”。

Echo從此被稱為“回聲”,她是這半島上唯一隻有聲音在人間流傳的女神。

而納西斯始終並不知道有一個叫Echo的女子,他只沉迷於水中自己的倒影,如痴如醉地望著那俊美無暇的臉龐。

他在滿開著水仙花的河邊躺下,水淺淺地流過他的身體,他漸漸地沉入夢鄉,夢到水中的身體一點點生出了細白的根芽,他的四肢變成細長的葉瓣,向四面披散搖曳。

風一吹過,他便努力震動起他的葉瓣,像一隻飄飛的蝴蝶。後來人們把水仙花命名為narcissus(納西斯),延伸為為美貌而自誇的人和自戀者。

蔣勳《傳說》:每個人都能從神話一面鏡子中看到自己

在現實中,少年情懷都會喜歡納西斯,不太甘心自己是Echo,他們甚至不敢承認自己有Echo的部分,覺得丟臉、不好意思。

但在蔣勳看來,愛情很奇怪,你有一部分希望對方愛你,可是另一部分又很希望不被愛,那種躲在自己孤獨裡的哀傷,可能成為另一種形態的享受。

神話原型不能用世俗來解釋,不是好或不好,而是在講一種狀態,這種狀態在每個人身上都有可能存在,只是強度不同。

每個人身上都有納西斯的部分,也有Echo的部分。每個人都可以有一潭非常清澈的水,等待你去凝視自己,與自己對話。

神話傳說雖然都是很老很老的故事,可是往往會因為某一個機緣、某一個人,發生新的意義。

蔣勳在很小的時候,就片片段段聽到“借花獻佛”的故事,可是在他教書的時候,接觸到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才有了改寫故事的念頭。

這個朋友曾經幫蔣勳修過電器,他來的時候看到桌上正在抄寫的佛經,說有時候自己也很想看,但就是不太容易懂。後來很長時間他們沒有再聯絡。

有一天蔣勳接到他的電話,邀請他到自己的住處。他很安靜不太講話,只是翻一翻桌上的佛經,說他現在吃素,也常讀佛經。聊了一會兒,他突然問蔣勳知不知道“借花獻佛”的故事。

蔣勳大概講了一下這個故事。

小沙彌善慧四處求道,在一次法會中辯論得勝,得到了金幣,就往耆婆葉城去。

一日,聽說燃燈佛也要到這座城來,他就想用金幣買花來供養燃燈佛。但是他跑遍全城,竟然找不到一朵花,原來是國王為了獨享供養燃燈佛的功德,要求把全城的花都送到皇宮裡去。

善慧找不到一朵花,十分沮喪,最後他來到城郊,看到一個女孩手中拿著七朵蓮花。善慧想向女孩買,可是女孩不肯,說是一個花店店主的女兒偷偷給她的,她也要用這七朵花供養燃燈佛,求自己的功德。

善慧十分失望,臉上透露出悲哀沮喪的神情。女孩看了也知道疼惜,便說借給他五朵花,自己留兩朵,這樣都有花供養燃燈佛了。

後來燃燈佛進了城,大家都想親近他,很多瘸子、瞎子也試圖要擠到前面去接近燃燈佛,想借此減輕身體上的苦難。

善慧擠在人群中,遠遠看到燃燈佛華貴的儀容,赤足走進城。城門口有一個汙穢泥濘的坑洞,燃燈佛沒有看到,一腳就要踩上去。

善慧覺得燃燈佛的身份不應該踩在這麼髒汙的東西上,立刻全身撲上去,用頭髮墊在燃燈佛的腳下。

佛經裡將這個畫面描述得很美:善慧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以頭髮鋪地,五朵蓮花飛起,落在燃燈佛頭上,兩朵在他的肩膀上,成為一個供養的符號。

但故事說完,年輕人發了一會兒呆,說:“你有沒有想過燃燈佛不是這樣進城的?”

他說燃燈佛一直用四肢在燃燈,身體應該是殘缺的,可能是一個沒有手腳的肉球,在泥濘中扭動身軀,所有等待的民眾都不知道他就是燃燈佛,甚至故意推擠他。

善慧看到他要掉進泥坑,就撲地用頭髮讓這顆肉球滾過,那時候善慧已經忘掉燃燈佛,忘掉供養的蓮花,只是看到一個受苦的身體。

當時蔣勳就決定,把自己所瞭解的和朋友所敘述的,合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寫成《傳說》中的《借花獻佛》。

一個年輕人一定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想去親近一些比較內省的經典,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有了新的燃燈佛的形象。

蔣勳寫《新傳說》,同時也是在聆聽很多人的心事,一個古老的故事在很多人的心裡變成新的心事,重新演變。

傳說,是永遠不會說完的故事,在個人生命的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領悟;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會發生不同的意義、不同的結果。

當我們成年後,重新翻閱這本《傳說》,會讀懂自己內在不被看見的部分,也能讀出自己與許多人心事的轉變。

也許,只有以傳說中的種種人性為鏡,我們才能看清人生的真諦。

作者:洋蔥,精讀讀友會會員。一個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女子,想和你一起深度思考,改變人生。

推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