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南部小村地下，為何有戰國之後唯一被徹底摧毀的中原王朝首都

在我國曆史上，由於生產力不發達，人們改造自然的手段還十分低下，他們生活的聚集地需要隨著氣候、獵物、自然災害等外在條件的變化而不斷轉移。甚至就連國都也是這樣，除了夏朝國都依然具有爭議或者不可考之外，商都就是經常遷徙的，東漢張衡《西京賦》：“殷人屢遷，前八後五”。 以成湯遷都為標誌，之前為“先商”時期，有四百多年，共遷都八次。之後到商朝滅亡有六百多年，遷都五次。

從西周開始，都城開始穩定下來，並且制定了《周禮》，對都城建築的等級、規模、形制等都有了更明確的限定。此後的隨著朝代不停更迭，國都也在不同的變動。在朝代更替之間，難免也伴隨著對都城的攻打、破壞及至於焚燬。大多數的國都雖然經歷戰火以及自然破壞，我國曾經當過大、小朝代首都100多個城市今天依然存在，在今天或為首都、或為省城、或者是地級市，甚至為縣城所在。

但是卻有一個在300年的時間裡先後6次成為國都的城市，今天卻已消失不見了。只有眾多美麗的詩篇、傳奇故事，以及極少遺址殘存來證明著它的輝煌與存在。如今已經有很多人不知道它，甚至有時候它的名聲還不如它城牆上附屬的一座樓臺來的響亮。就連筆者當年也與他擦肩而過卻不知。

幾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與諸多同事去河北省臨漳縣採風。時值夏初，時緊時慢地下著輕雨。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行人打著雨傘來到了臨漳縣的鄴鎮村。當時我們只被這裡那座“銅雀深宮鎖二喬”的詩句裡有著鼎鼎大名的銅雀臺所吸引，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這個“鄴鎮村”的村名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我們當時停車的長堤前方、泥土下方，竟然是比銅雀臺更有傳奇、底蘊和影響的地方。

是的，這個古代都城就是“鄴”。對於這個名字，我們很多人都不會陌生，小學課本的《西門豹治鄴》讓大家記住了那個機智的鄴令，也知道了“鄴”這個專用字。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裡的“南慕容”慕容復一心想恢復的燕國的國都也是這裡。當然最有名的還是東漢末年曹操對鄴的經營，也因此才有了三國的曹魏政權。

三國時的鄴城

鄴城經過西門豹的治理，有了充沛的水源灌溉，成為富足的糧倉，北側又有漳水天險，在戰國時期就成為“七雄”之一的魏國攻略趙國的前進基地。兩漢時期已經發展成為了魏郡郡治。東漢末年，袁紹自領冀州牧，治所就在鄴城。曹操打敗袁紹之後，建安十七年被冊命為魏公，鄴城也成為他管理河北之地的治所。曹丕建立魏國之後，鄴城為五都之一。西晉結束之後，這裡先後成為後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五個國家的政權。

鄴城遺址平面圖

鄴城經歷了這些朝代的經營之後，它的“中軸對稱，分割槽明顯，棋盤式格局”建築方式，對後世的隋唐的長安城、唐洛陽城、明清的北京城都產生過巨大影響，成為古代都城建設的樣本。

圍繞鄴城還形成了當時我國北方最大的佛教中心，“建安文學”還掀起了我國詩歌史上文人創作的第一個高潮。但是就這樣一座擁有著悠久歷史、文化底蘊的“三國故地、六朝古都”，在我國的經濟社會即將迎來歷史上最燦爛、輝煌的時刻前夜，卻慘遭滅頂之災。

宋朝的時候，鄴已降為鎮

公元577年北周滅掉北齊之後不久，北周大象二年（580年），大丞相楊堅把持朝政，成為事實上的統治者。這時候相州（北魏孝文帝時設相州，治所在鄴城，北周因之）總管尉遲迥起兵討伐楊堅失敗。楊堅為了防止尉遲迥勢力反撲，便下令拆毀鄴城，將鄴城的人口遷到鄴城以南45裡的安陽城，將安陽城更名為鄴城，相州、魏郡治所也隨之遷來，舊鄴縣改為靈芝縣。

隋開皇十年，復鄴縣為安陽、靈芝縣為鄴縣，縣治設在舊鄴都大慈寺。唐貞觀七年（公元633年）建設了鄴縣治所小城。此後直到440多年後的宋朝熙寧六年（1073）撤銷鄴縣併入臨漳縣。鄴縣降為鄴鎮。

水經注裡的鄴城圖

以1969年左右的衛星圖為底，所繪鄴城附近示意圖

至於鄴鎮被毀之後的面積廣闊的遺址，也因為以易遷而有“小黃河”之稱的漳河屢次河道變動而被攔腰衝開，諸多建築的斷壁殘垣被掩埋在了泥沙之下。對照上圖，甚至讓人懷疑漳河衝向鄴城遺址之地，大約就是當年魏武帝曹操引水入鄴城之處。正是因為兵禍以及漳河的雙重作用，一座在歷史上留下赫赫聲名的大城、古都就消失在歷史的煙雲之中，僅留下西北角城牆上殘存的金鳳台在太行山上夕陽的斜射之下，顯得是那麼的蒼涼。

正像劉滄的《鄴都懷古》中寫的那樣：

昔時霸業何蕭索，古木唯多鳥雀聲。芳草自生宮殿處，牧童誰識帝王城。殘春楊柳長川迥，落日蒹葭遠水平。一望青山便惆悵，西陵無主月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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