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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璇悅讀」蒼莽蒼溝

由 平涼日報 發表于 運動2023-01-15
簡介一路上,老姚看我還在為這麼偏僻的地方能吸納二三百人居住納悶,就又說,你甭看這裡沒人煙,要是廟會那天,可熱鬧呢,凡是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的蒼溝人,不管有多遠,當多大的官,幹多大的事,都會回來,熱熱鬧鬧唱幾天戲,上香、祭祖,緬懷過去,追思故人

孩換成土字旁讀什麼

「奕璇悅讀」蒼莽蒼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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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璇悅讀】蒼莽蒼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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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璇悅讀】蒼莽蒼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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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 莽 蒼 溝

馬宇龍

一夜雨聲的纏綿後,天色大亮,我去了那個叫蒼溝的地方。

蒼溝出過好幾個本土的文人,我從他們的口中,抑或文字裡知道了這個帶有幾分神秘色彩的地方。我想像他們的家應該是在很深的山野林子裡,有一座由幾行密密的柳樹圍起的小院,院門是木柵欄做成的。屋子不大不小,石基土坯牆,屋子頂上鋪了厚厚的草苫子和石棉瓦,裡面有一張大炕,冬天的時候滾燙滾燙。

進山的溝里正修路,又下過一場雨,磕磕絆絆,泥濘不堪,還要繞過滯留在路當中的剷車。我走走緩緩,看著一溪流水回憶著那些文字裡關於他們童年的事,望著滿山開始轉紅的綠葉,開始有一些共鳴產生。

溝很深,蒼溝的味道越來越濃,四周是無邊的林子。沿途看不見一座房屋,我懷疑這裡曾經會是個村莊,人怎麼會住在這樣一個陰暗潮溼的地方?走到半山的時候,太陽出來了,溝底的溪水邊,多了幾頭牛,黃色的和黃白相間的,再往裡走,又是幾頭,路邊上蹲著放牛人,大口大口地吸菸。昔日人住的地方,竟然成了天然的牧場?終於走到了溝裡,正是傳說中的大馬灘。蒼溝有大馬灘和小馬灘之說,聽名字應該就是溝裡面比較寬闊、比較平坦的兩處地方,適合安家落戶。這大馬灘並不大,一條小河撩撥著腳面,一面大山抵著脊背,人就在這裡了。看樣子這裡曾有一些房子,可能就是我讀到的文字中的他們的家。蒼溝人整體搬遷後,老房子都拆除了。看得出,這是最近幾個月的事,難怪一路進來,很少看到老房子。

不過,靠山的這處樁基隱約還能看見當初老房子的樣子,它的裡面一定裝了許多秘密,父輩的愛恨,縫補不完的破衣衫,貧窮與飢餓衍生的諸多來自本能的壞脾氣。抬步上了房基的二級檯面,我看到那裡有一眼泉,上面蓋著一塊大石頭。原來,那時候他們就是喝著這泉裡的水長大的,那麼,誰又破壞了這泉眼呢?這時候,我看到前面數十步之外,有一間小房子,門口的廢木釘成的長凳子上,坐著一個老者,在那裡抽旱菸,旁邊蹲著一箇中年人,望著眼前樹木掩映處的四五頭牛。終於看到房子、看到人了,沒準就是原著村民呢。很快,我走過去就和老人搭上訕了,這才發現,老人的身邊有四五隻箱子,蜜蜂嗡嗡叫著。老人姓姚,果然是這裡的老住戶,十年前,村子整體移民,搬到山下的蔣莊了。眼前的這間小屋子並不是原來的住家,只是一個簡易的小泥屋。

我一屁股坐在他的長凳子上,不料廢木頭釘得不結實,凳子腿子折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姚尷尬地笑笑,給我換了一個結實的小方凳,說他是來放蜂的,早來晚歸,房子並不是他的。這時候,我聽到那間小房子裡有響動,隨即聽到女人說話的聲音。我這才知道這間房子是那個放牛的中年人的。他是劉店村的回民,以放牛為生,用放牛的錢供養了兩個學生,一直把他們送進大學門,現在都在省城呢。房間裡的是他的妻子,我隱約瞥見了一個戴白帽子的女人。男人說,下了幾天雨,出不去了,就住這裡了。我看了一眼,心想裡面一定是有一面大炕的,肯定也是滾燙滾燙。我問,黑裡睡這裡不怕?男人說,不怕。我說,聽說有豹子。男人說,有啊,能聽見走路、喘息。我的毛髮炸起來了,想起一篇蒼溝人寫蒼溝的文章裡提到過這麼一件事,說是那一年豹子一口叼了他們家的豬,躥到樹上去了。豬圈裡一大片血,母親順著一路的血跡找到了樹上,豹子在樹上把那頭豬吃完了,骨頭一塊一塊掉下來,母親跳起來罵,那可是家裡辛苦餵了一年的豬,全家過年全指望它呢。我第一次聽說,豹子吃東西是在樹上。那篇文章因為這個情節讓我印象深刻。放牛人說,蒼溝還有狼、野豬,躲在樹上吃是怕其他的野獸搶。

在他們的口裡,蒼溝滿山都是寶,除了野獸,野菜,藥材滿山都是,所以,蒼溝最不缺的就是採藥人和獵戶。他們進出林子時會到人家歇歇腳,喝一碗水,抽一會兒煙。這些人有時會送一點兒東西:一條魚或一隻野兔。放牛人告訴我,那眼泉並沒有破壞,依然是他們的飲用水源,他拿石頭蓋住,就是怕被汙染。

我還是很奇怪,這麼偏僻的溝裡,人怎麼就能住的慣呢。一問,住的竟然都是不簡單的人。說起蒼溝的人,姓氏雜亂,不像其他村子,一窩子一個姓,都是本家。這就顯出蒼溝的歷史來。馬峽鎮歷史上就是個牧馬屯兵的地方,並不是莊戶人住家的。曾經,那些能工巧匠、經商能人和掉書袋的讀書人從五湖四海到這裡,後來有些走了,有些生了根,走不了,就成了蒼溝人。老姚的老婆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很小的時候隨父母從慶陽遷徙來的,父母要返回故土的時候,她已經看上了天水來的放蜂人老姚。想必暗通款曲,山林裡成就了一樁好事,早已拔不開腿了,於是兩人在蒼溝生兒育女,就是一輩子。老姚說他是四七年生的,看樣子沒有那麼老,耳朵眼睛,身胚子一點點問題都沒有。好多下放來的知識分子,他們在這裡落戶,成家,生兒育女,辦學校。

我聽了放牛人講的事,就盼望他再能講一講林子裡的奇遇,比如碰到一隻什麼怪鳥或一隻從未見過的四蹄動物,還有奇形怪狀的人,愛愛恨恨的事,要麼就是吃了什麼野果、喝了什麼怪水。可是他沒有,三言兩句說完,就望著他的牛出神。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不遠處樹下有一輛紅色的小汽車。我說誰的車,在那。男人說,他的,晴天的時候開進來,下了雨,停這裡好幾天了。我好奇,開小汽車放牛,我還是頭一次見。其實,老姚和男人都不是缺錢的人,剛開始核定貧困戶的時候,兩人都是。男人說,他剛成了建檔立卡貧困戶,買了這車,就脫貧了。我說,那還是牛養的,車是牛換的。他說,學生上學也是牛供養的。然後一笑,有些自得。老姚的貧困戶就不一樣了,除了養蜂,還種了大黃和獨活兩種藥材,雖然脫貧了,幫扶單位還一直不忘他呢。他頭也沒抬,抽著煙,這裡的藥材多,蜂採的蜜裡含有藥香味,這是其他地方的蜂蜜所不能比的。老姚放了一輩子蜂,真是個老行家了。

他磕著煙鍋對我說,大馬灘的人搬走後,再沒有人回來,在小馬灘又有人修房子了。最早的時候,苦難太多,人熬不過去,就逃避到了山裡。後來形勢好了,人又都搬到開闊亮堂的地方了,這一兩年,又有人在山裡修房子了。我說,現代人修房子肯定不是為了長久住,就說這網路訊號,一天沒不行,十天呢,一年呢。老姚說,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想法就不一樣了。現在養蜂的人,都在蜂房裡加白糖,大塊大塊地加,加了產蜜週期短,賣得多賣得快麼。所以,你們都吃不上好蜂蜜。我看到他的四隻蜂箱裡蜜蜂並不多,嗡嗡在邊上飛旋著。我說,你不加白糖。老姚說,不敢幹那缺德事。我的蜂蜜賣的都是熟人,不比那些跑江湖的放蜂人,再說,我兩個兒子在城裡都有事幹,掙著錢呢,我放蜂、種藥材是止心慌呢,趁還能動彈,自己養活完自己,再給孫子掙幾個年錢。老姚的話讓我感嘆,古稀之年的人了,活得率真質樸,不簡單。想起超市裡買的蜂蜜,積澱了半瓶子的白糖,就說,就憑你這話,我得買些你的蜂蜜。老姚說在家裡,蔣莊,一會兒可隨他去家裡。蔣莊是蒼溝的今生,蒼溝村整體搬到了蔣莊,保留村建制,蒼溝村委會和蔣莊村委會都在蔣莊。人,走出了大山,聚集在更多的人群裡,形成村落,形成集市,形成社群,我們生活的地方就是這樣發展繁榮起來的。正好,來了蒼溝的前世,我還想去看看它的今生。我對老姚說,你先放放你的蜂,我去去小馬灘,一會就走。

蹚過小河,爬上一個高坡土坎,就看到了小馬灘。映入眼簾的小馬灘全部被一片長勢蓬勃的藥材佔滿,馬峽鎮的藥材種植有合作社,合作社往下有互助小組,聯絡著農戶和基地,往上是聯合社,直通龍頭企業和市場,形成相對完整、立體的藥材產業鏈條。蒼溝的五百畝大黃基地就在這裡。馬峽號稱“中國大黃城”是有底氣的,處於關山林緣區高寒陰溼的獨具地理位置和特有氣候條件,讓馬峽大黃品質上乘,大黃素含量遠超過國家標準,品質和價格在市場上獨領風騷,高出全國其他地方好多倍呢。連老姚這樣年齡的人都在種植大黃和獨活,可見蒼溝的藥材的確是當地百姓發家致富的金疙瘩。我穿過枝幹壯碩的藥材林,看到掩映在藥材地裡的兩處宅院,孤獨又傲然地並列在一起,這就是老姚說的,又回來修了房子的兩戶。一家鎖著門,一家門半掩,可見院內光景。果如我所想,這只是他們在老家的“行宮”,並非長住之所。這房子寄託著著他們對蒼溝的鄉愁。鄉愁只能用來“愁”,因為活在“愁”裡,那個心目中的“鄉”才會一直美好。

我相信,蒼溝最早的居民應該是一位採藥人,那種情形類似於今天看到的放牛人和放蜂人,放牛人為了放牛所需,在大馬灘又搭了簡易房子,不回去了就和媳婦住蒼溝。當年的採藥人肯定也是這樣,為了採藥方便,也在一條逼仄的溝裡搭建茅屋,堆石壘灶,修建了自己的住所,讓寂寞千年的山溝升起了第一縷炊煙。有了炊煙,就有了風向標,那些遠徙而來的逃荒要飯者、揹負冤訟者,乃至躲避戰亂、遭遇流放者……都被這縷煙所吸引,人越來越多。老姚說,他來的時候,蒼溝的常住人口已經多達二百了。我想,蒼溝名字的由來必定也是因為這裡自古森林茂盛、堆綠疊翠,這群南來北往的人,把這條蒼翠的山溝當作了自己的故鄉,在此刀耕火種,披荊斬棘,拓荒為田,戰風雨雷電,鬥野獸蟲蠡,創造出了這樣一個美麗的小山村。十年前政府開始實施關山林區移民搬遷工程,在省道304線蔣莊段統一規劃修建了整齊漂亮、獨門獨院的新農村,水電暖齊全,道路通暢。其實這時候,蒼溝的人已經不足二百人了。上學、打工,投親靠友,隨著山外世界的日新月異,蒼溝開始不斷有人接二連三地走出去。畢竟,人們再怎麼奮鬥,蒼溝的土地打不出糧食,這是無奈的現實,只能種洋麥、蕎麥、燕麥和洋芋,而且產量很低,雨水過多的年份,連種子都收不回來,一代一代人都是吃著山裡諸多的野菜、野果長大的。從早春二月樹木萌生的嫩芽刺椿頭,野香椿、五爪子開始,到地面上生長的芨芨菜、筒筒菜、鹿耳韭、馬櫻子……一直到六七月裡的蕨菜,都是養活了他們的豐富食糧。八九月裡,野菜逐漸沒有了,好在這時候野果子又不失時機地成熟了:松果,毛榛子,酸梨、面梨、山丁子以及鑽出地面的蘑菇,足以填飽蒼溝人的肚子。當然,還有偶爾打到或者撿拾的野雞、野兔、獾之類的讓人們沾點葷腥。

困難的日子裡,大家都捱餓,蒼溝人就更加艱難困苦,生產隊裡一年種的糧食連半年都不夠吃。當時蒼溝人能撐下來,還多虧了大黃,生產隊每年能收穫幾萬斤大黃,賣給國家能收入幾千塊錢,年終分紅的時候,勞力多的人家能分到好幾百塊錢呢。當年蒼溝的大黃救了命,如今蒼溝的大黃髮了家。因為貧瘠,像和我一樣那些六七十年代之後出生的同齡人,大多數都選擇了逃離,先是勤奮努力地去縣城、省城甚至全國各地求學,經見世面,出了校門後去從事著各種各樣的營生,他們的孩子們一一出生在了城鎮,徹底斷了那條來自蒼溝的臍帶。所以,搬遷的時候,已經只剩那些老弱病殘且故土難離的百十來戶人了。

現在,寂靜的小馬灘真正成了藥材園,蒼溝真正適合生長的植物在這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肆無忌憚地成長、成熟,養育著這方水土上的這方人,至於那些帶著濃濃鄉愁回來修房的人,也不過是為了找回當年的記憶而已。人走草生,煙滅樹長,看看今天的蒼溝,已經是一片林海,那些搬遷戶遺留下來的土坯房已經消失在森林之中了。我再返回大馬灘的時候,看到一片插天穹的箭桿楊林。後來聽說,這片林是一名蒼溝的老人親手所植,老人的妻子英年早逝,就安葬在這裡,老人每年在這裡植一棵樹,守護妻子亡靈,二十年後,老人去世,也埋在這裡,後人也是每年在這裡栽一棵樹,直到把這片林地栽滿。如今,這裡的樹木密密挨挨,像一群孩子守護著夫妻兩人,這片林地因之得名夫妻林。蒼溝的老一輩人,給後人留下了那麼多美好的故事和溫暖的情感,足以讓人回味品咂。

返回大馬灘,老姚已經收拾好蜂箱,等我隨他去蔣莊。走在正在開拓的山路上,我疑惑人都搬走了,為什麼還要開拓一條這麼寬大的路。老姚說,蒼溝建設了林區,被納入了自然保護區域,修這條路是為了森林防火的需要。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話,我想,從前的時候,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羊腸子一般的山道連線著山外的世界,除過一旬半月的出山趕集、磨面尋醫看病必須外出,這條四十多里路的山道上,很少有行人的蹤影。如今甭說小車,連大型機械車都能進入了。一路上,老姚看我還在為這麼偏僻的地方能吸納二三百人居住納悶,就又說,你甭看這裡沒人煙,要是廟會那天,可熱鬧呢,凡是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的蒼溝人,不管有多遠,當多大的官,幹多大的事,都會回來,熱熱鬧鬧唱幾天戲,上香、祭祖,緬懷過去,追思故人,是我們蒼溝的最大的民間集會。老姚講述的場景熱氣騰騰,我無法想象真實的情形。這次沒來及去廟上,也沒到山頂上去,老姚的講述給我了新的想象,我想有機會倒要見識一下蒼溝的廟會。廟會在,說明蒼溝人在這裡的根就一直在。

出了溝,就是省道304線,將近走了一個小時,我真佩服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步伐堅韌,走得並不比我慢,那是一個常年走山路才有的體魄。他說,早前那幾年,他就靠採野藥、割毛竹給家裡增加收入。我說你如今都這個年齡了,還在給家裡增加收入。

站在路邊上,老姚說有公交車通行,於是等,忽然溝裡出來一個拉獨活的農用車,駕車的是蒼溝人,老姚相熟,我跟他一起上了農用車,坐在車廂裡,和那些獨活一起很快就突突著到了蔣莊。新蒼溝的家,一家一戶的獨院,整整齊齊,清潔乾淨,老兩口還在院子裡開闢了院子,種了蔬菜和鮮花。我見到了老姚的老伴,一個十分清瘦的老人,慶陽人移民到了蒼溝,又招了天水人做女婿,發生在位於華亭馬峽的蒼溝,好像根本就沒馬峽什麼事兒,兩個外地人在華亭馬峽成就了一樁好事,生了一對兒子。說起兒子,兩口子有話說了。蒼溝人雖然都來自山南海北,很少有一個姓的,但是大家都是背井離鄉之人,並且以識文斷字的人居多,使得蒼溝就和眾多的山村有了明顯的不同,沒有宗族觀念,也不排外欺生,鄰里和睦,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尤其崇尚知識。他們這一代人省衣節食、勒緊褲帶把孩子們送進學堂,在村小學讀完小學,又沿著山道步行七十多里路到中學讀書,再到更遠的縣城讀高中……

孩子們長大了,又有了他們的孩子,就連蔣莊都會來得少,更不用說蒼溝了。老姚兩口子卻自得其樂,就是放蜂,也捨不得去別處放,就要去蒼溝,那麼遠的路,驢子馱著蜂箱就進去了。老姚一邊給我裝蜂蜜,一邊誇讚政府,他說,我2017年就脫貧了,幫扶我的農辦還一直關心我,打電話,上門送蜂蜜包裝瓶子、標籤,聯絡買家,這個精準扶貧還真不是哄人的。我看到他家的牆上貼著一張表,上面印著:華亭縣精準幫扶連心卡,幫扶責任人是縣委農辦的苗永清,上面還貼著工作人員的照片,留著電話號碼呢。像老姚這樣的脫貧戶是真的脫貧了呢,物質上的自產自足,精神上的自力更生,熱愛生活,積極向上,這就是一個脫貧農戶應該有的樣子。

我抱著兩瓶子蜂蜜告辭的時候,老姚硬要留我吃飯,我婉言推辭。走出院子,看著整齊劃一的蒼溝新村,忽然覺得,新的蒼溝怎麼看都不像是蒼溝了。至少在名字上已經名不副實了。蒼溝那些土坯房子都不在了,卻有新的房子建成了,我想象我再來蒼溝,睡在蒼溝房子裡那面大炕上的情形,不知怎麼我也想起了我的童年、那些我跟外婆在鄉下的日子。我喜歡荻草的草稈上爬著的七星瓢蟲,喜歡在枝頭蹦跳的柳鶯,喜歡路徑上不意竄過的松鼠……我知道,老姚,還有那個跟我同齡的放牛人,他們不停地往蒼溝跑,肯定跟我一樣,喜歡荻草的草稈上爬著的七星瓢蟲,喜歡在枝頭蹦跳的柳鶯,喜歡路徑上不經意竄過的松鼠,當然還有睡夢裡,山豹隱隱約約喘息、行走的聲音……

原刊於《天津文學》2022年第11期

圖片

「奕璇悅讀」蒼莽蒼溝

作者簡介:

馬宇龍,生於七十年代初,祖籍山東濟寧,現居甘肅平涼。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在《人民文學》《當代》《人民日報》《清明》等刊物發表詩歌、散文、小說700多篇。出版詩集、散文集6部,長篇小說《山河碎》《江河謠》《雲歸樓》等。曾四次獲國家及省級文學獎。多篇作品入選國內選本、選刊及中小學語文閱讀教材和中考、高考模擬試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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