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小霸王”又要秀肌肉？

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與以色列修好，與埃及關係轉圜，與美俄虛與委蛇……種種跡象表明，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正在“遠交近攻”，謀劃要展開一場有限度地面軍事行動，越境對敘利亞境內庫爾德武裝進行打擊。

11月13日下午，土耳其最大城市伊斯坦布林市中心發生爆炸，造成至少6人死亡、81人受傷。土耳其內政部長索伊盧表示，庫爾德工人黨和“人民保護部隊”是肇事者，土耳其將採取相應行動。庫爾德工人黨及“人民保護部隊”則否認發動襲擊。

之後，土耳其戰機連日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北部發動代號為“爪劍”的空襲。11月21日，土耳其加濟安泰普省東南部邊境地區遭到來自敘利亞方向的炮彈襲擊，多人傷亡，土方指認庫爾德工人黨和“人民保護部隊”發動襲擊，隨後展開更大規模的報復性空襲。11月23日，土耳其國防部長鬍盧西·阿卡爾表示，土耳其軍方已經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的庫爾德武裝發起空襲行動，並打擊了近500個庫爾德目標，打死250多名“恐怖分子”。

庫爾德人總人口約3000萬，是中東地區僅次於阿拉伯、土耳其和波斯民族的第四大民族，主分佈區位於土耳其、敘利亞、伊拉克、伊朗的交界地帶。到了20世紀初，庫爾德人一直試圖在原來的聚居區建立自己的國家，由此與所在地區國家發生矛盾衝突，形成庫爾德問題。庫爾德工人黨成立於1979年，其政治目標是獨立建國，被土耳其、美國和歐盟列為恐怖組織。

2003年伊拉克戰爭爆發，薩達姆政權瓦解，從此後巴格達從未建立強有力的政府，伊北部庫爾德人武裝崛起。自2010年肇始，“阿拉伯之春”席捲中東地區，中東地區格局發生深刻變化，“伊斯蘭國”一度崛起，這為庫爾德人擴充實力、加快自治乃至獨立的步伐提供了新機遇。

敘利亞內戰爆發後，“人民保護部隊”十分活躍，積極與極端組織“伊斯蘭國”作戰，目前控制著敘北部大片土地，實現了實質上的自治。土耳其政府稱敘利亞庫爾德武裝與土耳其庫爾德工人黨有關係，視之為眼中釘。不過，由“人民保護部隊”領導的“敘利亞民主軍”得到了美國主導的打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國際聯盟的支援。

土耳其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庫爾德武裝進行越境軍事打擊由來已久。伊拉克戰爭之後，土耳其曾不顧巴格達的抗議，越境對伊拉克北部展開軍事行動。敘利亞內戰爆發後，土耳其多次對敘北部地區展開軍事行動。今年俄烏衝突爆發後，俄羅斯在中東牽制力下降，外加莫斯科對安卡拉的依仗增多，土耳其更是無所顧忌，積極對伊、敘北部展開軍事行動。今年4月份，土耳其對伊北部的庫爾德工人黨武裝實施代號為“爪鎖”的越境陸空聯合打擊行動，打死數十名庫爾德工人黨武裝人員。伊拉克總統府發表宣告予以譴責，稱是對伊國家安全和主權的侵犯。然而，安卡拉依舊不管不顧。

眼下，土耳其對庫爾德武裝展開更大規模的越境軍事行動已經箭在弦上。外交上，埃爾多安的佈局也已開始。今年8月，以色列和土耳其宣佈，兩國將全面恢復外交關係，結束了十多年的橫眉冷對。最近，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連續敦促美國等西方國家停止支援敘利亞庫爾德武裝。

日前在卡達世界盃開幕式期間，埃爾多安同埃及總統塞西第一次見面，結束了兩國多年的不和。2013年7月，塞西領導的埃及軍方解職時任總統穆爾西，土埃關係惡化。土耳其執政黨同穆爾西所屬埃及穆斯林兄弟會關係緊密，埃爾多安多次聲援穆爾西。這次借世界盃開幕之機，土耳其與埃及領導人握手，安卡拉“遠交近攻”戰略取得成效。

埃爾多安參加完世界盃開幕式後，在從卡達回國的飛機上對記者表態，將對敘利亞發動地面軍事行動。一貫以中東“小霸王”自居的埃爾多安，抑制不住對外動武的衝動，一場有限度的地面軍事行動看來不可避免。

不過，這場行動規模多大，持續時間將有多長，美國的態度至關重要。近日，對於土方打擊行動，美國國防部公開表達不滿並警告稱，打擊行動“直接威脅”駐紮在敘北部美軍人員的安全。目前大約900名美軍士兵駐紮敘利亞，大多數位於北部地區，名義是與“人民保護部隊”聯手打擊“伊斯蘭國”殘餘勢力。

俄羅斯因素的權重儘管已不如從前，但安卡拉同樣也會照顧克里姆林宮的感受。最近俄方呼籲土耳其剋制，俄方視土敘兩國“和解”為優先事項。英國《金融時報》網站前不久有篇文章指出，“中等強國正在重塑地緣政治”，土耳其就是“中等強國行動主義的典型範例”。埃爾多安一直利用各方矛盾和土耳其獨特的地緣政治地位左右逢源，時不時彰顯肌肉，把自己打造成為“變色龍西力”式的政治強人。此番埃爾多安將如何秀肌肉，庫爾德人命運如何，且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