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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美宋詞|蘇軾《沁園春 · 孤館燈青》

由 云云雲初夏 發表于 運動2022-10-26
簡介守完喪出來做官,以為憑著自己的才能,按部就班就能實現“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理想,沒想到卻逢王安石一派“新黨”當政,司馬光、蘇軾、蘇轍都被排擠出了朝廷

揀是什麼意思解釋詞語

沁園春 · 孤館燈青

【宋】蘇軾

赴密州,早行,馬上寄子由

孤館燈青,野店雞號,旅枕夢殘。漸月華收練,晨霜耿耿;雲山摛錦,朝露漙漙。世路無窮,勞生有限,似此區區長鮮歡。微吟罷,憑徵鞍無語,往事千端。

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閒處看。身長健,但優遊卒歲,且鬥尊前。

醉美宋詞|蘇軾《沁園春 · 孤館燈青》

那年還是仁宗皇帝在位,蘇軾與蘇轍兄弟倆同登進士第,一時名震京都。當時蘇軾二十二歲,蘇轍十九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當父親蘇洵聽到二子雙雙中了進士而且都名列前茅時,別人問他考進士難不難,父親寫了一首打油詩:

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山。

莫道登科難,小兒如拾芥。

蘇洵多次應舉不中,科考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結。父親心中的塊壘,終於被二子登科的喜訊衝化開了。蘇軾還記得,父親到處去喝酒,一遍又一遍地跟人講兩個孩子名字的含義:

“‘軾’是車子前的扶手,雖然沒有實際用處,但離開‘軾’就不是一輛完整的車了。大兒子才華橫溢,狂放不羈,不拘小節,但過於外露,太不懂得掩飾自己,就像沒有‘軾’的車一樣,會讓人感到唐突壓迫,取名為‘軾’,就是讓他學會保護自己;‘轍’是行車時在地上留下的車輪痕跡。小兒子沉靜內斂,就像車轍一樣。車轍有其可憐之處,天下所有的車都是透過車轍前行的,但人們論功的時候,不會想到車轍。不過如果車子翻了,車轍也不會受影響。不居動,亦無傾覆之患。這是對小兒子的勉勵。”

當時就有人把蘇軾、蘇轍兄弟和西晉的“二陸”相比。“二陸”是指西晉的陸機和陸雲,他們出身名門,祖父是吳國名將陸遜,父親陸抗曾任東吳大司馬,領兵與魏國羊祜對抗。陸機二十歲時,吳國被江北的晉吞滅。吳國亡後,陸機、陸雲隱退故里,十年閉門勤學。晉武帝太康十年(289年),陸機和陸雲來到京城洛陽拜訪時任太常的著名學者張華,張華與他們交談之後大為讚賞,說了一句話:“伐吳之役,利獲二俊。”似乎晉國伐吳最大的戰利品就是這兩個青年才俊。這句話使“二陸”名氣大振,便有了“二陸入洛,三張(指當時的知名學者張載、張協和張亢。)減價”之說。

棲身開封的蘇軾、蘇轍,風光絲毫不輸當年在洛陽的陸機、陸雲。蘇軾甚至信誓旦旦地表示過,“二蘇”的成就一定要超過“二陸”。胸中藏有萬卷詩書,下筆可就千字之文,“致君堯舜”何難之有?私下裡蘇軾曾對蘇轍說:“吾視今世學者,獨子可與我上下耳。”分明不將世人放在眼裡。

歷史上“兄弟鬩於牆”甚至同室操戈的例子並不少見,若非如此,古人也不會用永遠見不了面的參和商兩個星宿比喻兄弟失和。兄弟間即使關係和睦,也往往各有所好。以致最廣為流傳的“手足之情”竟都是劉關張之類的異姓結義。所以蘇軾、蘇轍這樣的手足兼知音,殊為難得。

黃庭堅稱他們是:“二蘇上連璧,三孔立分鼎。”蘇軾、蘇轍兩人自幼一起長大,同戲同學,不論登山臨水還是舞文弄墨,未嘗一日相舍。兩人又同登進士。入仕之後,由於政見相同,更是互為掎角,同進同退。所謂“手足之愛,平生一人”,一點兒不虛。

可惜官家不恤私情,出蜀之後蘇軾和蘇轍便異地為官,長年累月不得見。雖說每到一地,蘇軾便有詩文寄給蘇轍,但畢竟紙上傳情終覺淺。

醉美宋詞|蘇軾《沁園春 · 孤館燈青》

宋神宗熙寧七年(1074年),蘇軾在杭州的任期屆滿。他的弟弟蘇轍這時正在山東齊州任職。為與弟弟接近,蘇軾乃向朝廷請求調到山東任職,他的請求得到批准,被任命為山東密州太守。

蘇軾赴任途中,本打算繞道齊州去探視蘇轍,卻未能如願。在那個交通工具只有舟馬、一次行程動輒幾個月的年代,親友間每次會晤都會格外珍惜,每次分離都會格外傷感,而喪失一次相會的機緣就好像多了一次依依惜別的傷感。蘇軾只好在去密州的途中寫詞相寄,這首詞也就有了副題——赴密州,早行,馬上寄子由。

野外驛館的燈閃閃晃晃,不情不願地吐著微弱的火苗。昨夜來投宿的旅人已早早起來開始收拾行裝。蘇軾沒有工夫回味昨天晚上那個還沒有收尾的夢,就揹著行囊匆匆走出門去。雞才剛開始叫,天色尚早,這卻不是可以遲留的理由,而是要儘快上路的訊號。

這路,要走到哪年哪月才是盡頭?在到盡頭之前,是不是每個人都只有不斷奔波的宿命?如果說,走很久很久以後,走過千山萬水,有一個寧靜美好的盡頭等著自己,那麼之前的羈旅之苦還可以理解。可是,有所謂的盡頭存在嗎?

小時候,蘇軾以為好好讀書,將來中舉、做官,之後的道路就一目瞭然了。兄弟倆一起中舉之後,母親卻不幸病故,他們只好回家守三年喪。守完喪出來做官,以為憑著自己的才能,按部就班就能實現“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理想,沒想到卻逢王安石一派“新黨”當政,司馬光、蘇軾、蘇轍都被排擠出了朝廷。

但蘇軾還沒有走到看空功名事業的人生階段,發一些感慨並不意味著要消沉。他明白目前不是自己兄弟的用武之機,但來日方長,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醉美宋詞|蘇軾《沁園春 · 孤館燈青》

子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用與不用,是由時運決定的,何必多費心思,反正“天生我材必有用”。“袖手何妨閒處看”,現在朝堂上的那些得意之輩,且由他們去折騰,我們不妨閒居終日、袖手旁觀。“優哉遊哉,聊以卒歲”有何不好?還可以邀幾個朋友,觥籌交錯,歌舞行樂。

蘇軾沒有道出的潛臺詞是:讓他們鬧吧,等他們收拾不了局面了,我們再出來“結人心,厚風俗,存綱紀”(語出蘇軾《上神宗皇帝書》)。笑到最後的人,才笑得最好。

傳說宋神宗看到蘇軾的這首《沁園春》之後很生氣,立即下詔把蘇軾貶到黃州,說:“就讓他蘇某人去閒處袖手旁觀吧,看朕與王安石怎麼治理天下。”這則野史自然不可當真,但蘇軾這首詞中明顯露出的桀驁不馴卻一點兒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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