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實於學 義理於識

本文轉自：衢州日報

巫少飛

不久前，莊月江先生編著的《孔氏南宗家廟紀事》由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此書系“衢州市政協文史資料叢書”之一。

1938年出生的莊月江先生曾任衢州日報社副總編，著述頗豐，有《勞碌齋隨筆》《閒雲野鶴行蹤》《晨鐘暮鼓》等。退休後，應孔祥楷先生之邀，莊月江先生與崔銘先先生、徐壽昌先生一道到孔府上班，長期從事孔氏南宗文史的研究，曾編撰有400餘萬言的《孔氏南宗譜》。該書釐定支派、條疏梗概、詳盡支委，使孔氏南宗的支繁派別、千脈萬絡，照然粲也。

退休後的莊老一直保持著“新聞人”本色。舉凡孔氏南宗家廟內的大小事宜，如孔府花園的第一隻孔雀是誰於哪一天送來的？讀書塘裡的紅鯉魚又是如何要來的？“當代人祭孔”的定位過程，“南宗祭孔”入選國家級“非遺”的經過，“孔夫子進校園”活動……莊老了然於胸，且筆耕不輟，故有《孔氏南宗家廟紀事》一書。

比如《民國晚期的三次祭孔》一文，莊老是從民國時期的《大明報》《東南日報》等報章文章中梳理出來的。不但讓我們知道年僅9歲的孔祥楷先生是為南宗奉祀官，還讓我們知道1948年“最後一次祭孔”的主持、唱禮人、儀程，甚至費用支出等。

我們知道“南宗祭孔”的一個重要特點是——“當代人祭孔”。而確定“當代人祭孔”的過程又是經過如何討論和深思熟慮的？同樣，“南宗祭孔”是國家級“非遺”專案，但2002年策劃、設計時又是經過多少繁瑣而嚴謹的過程呢？莊老在《當代人祭孔思路的形成》《“祭孔”籌備》等文章中均有記述。

人們今天使用的一些話頭幾成定讞，但背後的探頤補漏、考證鉤稽之艱辛是難以想象的。比如我們常說“南孔”，但“南孔”由來的文獻依據呢？故看似一篇小文章的《南宗由來》，是莊老對《衢州府志·喬寓列傳》、程敏政《篁墩文集》、劉宗周《劉蕺山集·曾氏家乘序》、劉禺生《世載堂雜憶·南宗孔聖後裔考證》、魏禧《孔廟襲爵議》等全面爬梳整理。

類似的還有孔端友行狀。南宗始祖孔端友于1129年南渡，一年後，就被朝廷委派“權知郴州軍州事”。1131年，孔端友回到衢州，第二年逝世於衢州。在衢時間如此之短，事例失載又多，誰能寫出其行狀？莊老硬是從《欽定古今圖書整合》《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孔氏祖庭廣記》等許多書中找出關於孔端友的記載，如此才能寫成《孔端友扈蹕》。

多年來，莊老本著“無徵不信”的嚴格治學態度，孜孜葺輯史料，補苴罅漏、析判毫芒，然後手不停揮，記事纂言，推敲再三。《孔氏南宗家廟紀事》不但記述了南宗的歷史、現在，還記述了很多莊老眼中的孔祥楷先生事略。當然，書中始終跳動著一顆愛孔廟、愛衢州的心。

孔子第75代嫡長孫孔祥楷先生曾在《孔氏南宗家廟紀事》一書的序言裡提到：“讀《孔氏南宗家廟紀事》，可以瞭解孔氏南宗及家廟的歷史，可以明白孔氏南宗家廟作為衢州‘南孔聖地，衢州有禮’這張金名片的豐富內涵，還可以看到孔氏南宗家廟作為景點的與眾不同。”

儒學的興起，是對“鬱郁乎文哉”的周代文化傳統沒落所做的自覺、全面的反省。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在“軸心突破”中，第一次告訴我們——人不是為了活著而生活，在現實世界之外還有精神的價值。日本有一位學者叫伊藤仁齋（1627—1705），他在其所撰的《論語古義》的首頁上，甚至刊刻了“最上至極，宇宙第一”。建炎年間，孔氏大宗南渡，衢州是為名滿天下的“東南闕里”。故，在衢州，彰顯儒家文化，彰顯“南孔”歷史、文化和價值，是為三衢學人的責任。

莊老自1989年參與《南宗聖地——衢州孔氏家廟》一書開始，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南孔”史料的考據、研究和傳播。此番編著的《孔氏南宗家廟紀事》，收錄有《“孔廟是空的？”》《家廟三遷》《聖澤樓的藏書》等69篇文章。莊老娓娓道來，回顧了孔氏南宗家廟的歷史，並真實記述了孔氏南宗家廟的現狀。這些歷史隨筆、學林散記、日記見聞，是短小而精美、靈性而深邃、言簡而雋永的吉光片羽。見微知著，雖片言鱗爪，亦為錢鍾書先生所云之“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