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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齋記|“財務自由”倒底是什麼?

由 錢江晚報 發表于 運動2022-10-06
簡介在這裡,他不過是借煎餅說一個道理,像個人樣地活著,或者說財務自由的底線,在吃的方面一個人確實花不了多少錢

打個省標曜要多少錢

□楊新元

“財務自由”這四個字,過去雖然經常在閱讀時看到,或者在閒聊時聽到,某某明星已經財務自由了,某某老闆錢很多,財務自由了,然對自己似乎觸動不大。因為,在我的心裡,這四個字對我們這些靠月薪生活,沒有任何橫財可發的人來說,無異是“鏡中花、水中月”。我知道,自己今生是不可能“財務自由”了,所以也不想去了解“財務自由”到底是什麼。

按照我孤陋寡聞的想法,“財務自由”就是錢多到數不清,至少上億吧,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買豪宅豪車就像買蘿蔔白菜。不用像我們平常老百姓那樣,買東西要討價還價,錢要先算好了再花,生怕用過了頭,日子接不上。雖然工資不高,還要在嘴巴里省點出來存銀行,以備不時之需。裴多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自由,是比生命、愛情都寶貴的東西。所以這“財務自由”四個字,雖然連小學生都會寫,對我們老百姓來說,確實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然最近看馮唐的散文集《有本事》,卻讓我對“財務自由””有了新的認識。當然,馮唐自己也是財務自由了,2013年就榮登第八屆作家富豪榜。所以,竊以為,他說的話(一個財務自由的人)也只能半信半疑,不可不信,當然也不可全信。或許他是吃到了葡萄又說葡萄酸呢?

馮唐,原名張海鵬,1971年生於北京。詩人、作家、醫生、商人、古器物愛好者。1998年獲中國協和醫學院臨床醫學博士學位,2000年獲美國艾默裡大學GOIZUETA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曾就職於麥肯錫公司,現居香港,出版的主要著作有:《女神一號》《素女經》《不二》《北京、北京》《歡喜》《萬物生長》《有本事》等。

在《財務自由,瞭解一下》一文中,馮唐開頭就說:“作為一個詞,財務自由,一直被我周圍的人談論。似乎它是另一個更模糊的詞的重要組成部分,那個更模糊的詞叫‘安全感’。"我想,這一點同我們小老百姓差不多,我們經濟不寬裕,但也想盡可能有安全感。當然,我知道,這些富人所要的安全感,同我們還是大相徑庭的,不可同日而語。

財務自由到底是什麼?

馮唐說:“先摸底線,一個人基本像個人樣兒地活著,需要多少錢?我的結論是,真不需要太多。”他說:“有了財務自由,沒必要再為稻粱謀了,你就會有大把的時間。我要是有了大把的時間,基本像個人樣地活著真不用太多的錢”。

他說:“反正不是出席活動或者開商業會議,衣櫃裡的舊衣服應該夠穿二百年。”我想,這點我也做得到,雖然衣櫃裡的舊衣服不夠穿二百年(人的壽命多則100多年,少則幾十年),但自己的舊衣服加上兒子淘汰下來的,穿個20年大概沒有問題。我記得自從退休以後,這十多年時間裡,除了內衣內褲,幾乎沒有添置過新衣服。反正老了,穿衣服也不講究了,只求舒適寬鬆,所以穿舊的衣服更合心意。

在吃的方面呢?馮唐說:“我愛吃煎餅。樓下有個煎餅攤兒,各種奢華煎餅配料、加料組合幾十種,加蛋加腸加辣條加宇宙的最高階煎餅十五塊一套,這樣,吃完全部煎餅套餐組合,一個月就過去了。另外,還可以不吃飯或者少吃飯,聽說斷食和輕斷食都是上流社會永遠的時尚。”

我看馮唐的要求還真不高。就愛吃個煎餅,而且天天吃還吃不厭。煎餅的營養畢竟有限,還不如我們小老百姓,一日三餐雖然不是大魚大肉,也是葷素搭配,吃得舒服營養。

當然我也清楚,馮唐說吃煎餅,並不是天天吃,像他這樣的富人,吃點豪宴、吃點山珍海味,那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可能一瓶酒就吃掉了我們一個月的工資。在這裡,他不過是借煎餅說一個道理,像個人樣地活著,或者說財務自由的底線,在吃的方面一個人確實花不了多少錢。

還有就是住。馮唐說:“我問過一個很讚的建築師朋友,一個人到底需要多少平方米的房子才能像個人樣兒地住?他說,十二平方米。”我想想,我現在與老伴住的房子,雖然老一點破一點,小區的環境也不好,但是,從面積上來說,也是遠遠超過了人均十二平方米。而且我也感到,財務自由的底線,在住的方面確實簡約了。十二平方米,只夠放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書櫃,我感到好像小了一點。如果財務自由底線的住,標配是十二平方米,我都感到稍嫌寒磣。

所以,按照馮唐的財務自由底線,我們就不必去羨慕富人的豪宅,動輒幾百、上千平方米,人住在那裡,樓上樓下叫都叫不應,還非得傳呼機來勾通。據說房子太大,不聚人氣,在風水上說起來,反而不好。當然,這有點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的味道。

這樣看來,財務自由的底線還真不高。

馮唐還告訴我們,“沒有了那些必須準時到、準時開始的會議,也就沒有必要配專車、配司機了,五公里內快走,十公里內共享單車,二十公里內打車或者地鐵,二十公里以外考慮一下是否今生真的一定要去。”

而在這個財務自由的人眼裡,那些極致享受都是不用花錢的。比如找個沒霾沒風的天氣去護城河邊跑十公里,比如不計時間長短地看閒書,比如不上鬧鐘睡午覺……

我想,馮唐的財務自由底線生活,我們老百姓也能行。想到這裡,心裡有點暗暗高興。本來以為今生與財務自由無緣了,被馮唐這麼一說,好像自己的生活,與財務自由還搭那麼一點點邊。

馮唐說:“再探上線,一個人可勁兒花,需要多少錢?我的結論是:真沒數,但是真沒必要。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絕大多數人的脖子沒有那種負重能力。”

為什麼是真沒數而且真沒必要呢?馮唐說:“比如只穿迪奧定,比如用曜變天目盞喝茶,比如用北宋汝窯梅瓶插花,比如天天焚奇楠香,比如紅酒只喝羅曼尼·康帝或者比自己年紀大的拉菲或拉圖……”

是的,一件奧迪動輒上萬,定製的就更貴了。而用曜變天目盞喝茶就更貴了。曜變,是“宋代第一茶器”建盞中至高無上的釉色,現在僅存在世的三隻完整的宋代曜變建盞均存於日本,被奉之為國寶,一個曜變天目盞就價值連城……

所以,如果是要求過這樣的生活,那麼財務自由就不是我說的上億了,可能要幾十、幾百億才能勉強維持。用馮唐的話來說,還真沒數。不然一個茶杯,一個北宋梅瓶,就可以搞得你財務不自由了。

馮唐說:“何況,用上千萬元建盞喝茶的人很可能說不出建盞的美,天天喝康帝的人很可能分不清羅曼尼·康帝的真假或者不知道頂級紅酒的妙處,天天吃鄂然或者雪威做的食物很可能比天天吃各種煎餅套餐更容易厭倦……這樣想來,財務自由在極大程度上其實和財務無關。還是和一個人的心智洞明不可避免地糾纏在一起。”

其實,可著勁地花錢,我也覺得確實不必要。難道,用宋代曜變天目盞喝茶,與用一個普通的杯子喝茶,味道就不一樣嗎?在北宋汝窯梅瓶裡插花,與在普通花瓶裡插花,應該也不會相差多少。如果用一個精緻一點的花瓶,我想視覺效果可能更好。一餐飯吃一個煎餅或者吃一碗陽春麵,與一餐動輒上萬的豪宴相比,對個人的身體來說也差不多,酒肉穿腸過嘛。過了三吋喉嚨,就都一樣成了排洩物。

如此想來,這種財務自由,沒有也罷。

然而,像馮唐這樣看穿“財務自由”的人,現在還畢竟少數。

在這個滾滾紅塵中,還有多少人在迷戀“財務自由”?有多少人以自己有了“財務自由”而沾沾自喜?又有多少人為了“財務自由”而爾虞我詐、鋌而走險?

古人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正如李宗盛的《凡人歌》唱的那樣:“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

手頭剛好刷到一個影片,就是推銷一本《財務自由之路》的書。影片的標題就是:“沒車沒房的普通人該如何翻身?”那人煞有介事地說:“如果你窮的時間特別長的話,壓力巨大會影響到你的大腦。你就會陷入貧窮的思維,就會極度渴望物質的安慰,而不願意想辦法去改變自己的現狀。”而你如果真的想要致富,就要去讀一本書,那就是《財務自由之路》。書中講了一個神話,一個人在26歲的時候破產了,然後他到了美國,白手起家,經過發奮努力,四年時間,資產就過億了,財務就自由了。這本書的目標讀者群是20歲到30 歲初入職場的年輕人。這種成功就是賺大錢的富人思維(針對貧窮思維而言),這種極度渴望一夜爆富的心情,無疑是對財務自由的曲解,是對年輕人思想的侵蝕。

現實中,那些為了“財務自由”而鋌而走險的人,包括貪官汙吏、奸商惡醫之流,很多人的下場是,夢想“財務自由”,卻先失去了人生自由。因為種種劣跡、拿了不該拿的錢而鋃鐺入獄,然後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知乎上有個問題:人為什麼擁有的越多,幸福感卻越來越少?

回答是,大概因為,人擁有的越多,想要的只會更多。你把幸福的門檻越定越高,即使是再大的驚喜出現,也會被你拒之門外。

細想來,的確如此。在我們的生活中,常常有這種狀況:

得了好茶就想配好壺,因為沒有得到好壺而耿耿於懷,卻忽略了茶香;

得了鮮花就想配好瓶,沒有得到花瓶就鬱鬱寡歡,卻錯過了鮮花最美的盛放;

因為太過追求完美,反而鑽進了幸福的圈套。

其實,“財務自由”不過是一種美好的願望。有與無,同我們真實的生活其實關係不大。我們現在大多數人的狀況是,可著勁地花錢沒條件,也沒必要;而吃穿不愁,溫飽無虞,銀行裡還有點小存款以備不時之需,就像《飛屋環遊記》裡說的那樣:“不是大魚大肉,不是權傾朝野。幸福是每個微小的生活願望達成,想吃的時候有得吃,想被愛的時候有人愛你。”

不知諸君以為然否?

作者簡介:楊新元,中國作協會員,浙江日報高階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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