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他們陣營不同，因音樂而結交，又因結交而死，可歌可泣

挑撥師是什麼

《笑傲江湖》裡，有一對把友情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朋友，為了不辜負友情，不僅犧牲了自己，還犧牲了全家。

劉正風是衡山派掌門人莫大先生的師弟，江湖尊稱“劉三爺”，曲洋則是日月教的護法長老，兩人在江湖上地位都不低，區別只在於，一個是名門正派，一個是旁門邪道。

他們相互本該勢不兩立，卻偏偏因音律而成莫逆之交，終被五嶽劍派掌門人左冷禪作為一項大罪借劉正風“金盆洗手”之機實施滅門。

劉正風與曲洋為何如此珍視友情？我覺得緣於有三處”

同頻共振

“。

01共同的厭憎

他們有共同的厭憎。

按說，劉正風與曲洋屬於兩個陣營的人，為什麼會有共同的厭憎呢？

只因為名門正派與旁門邪道本質上卻是相同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

先說劉正風這邊。

衡山派內部，劉正風是個很有點產業的人，也樂於做財主翁。這一方面緣於個性，另一方面卻緣於他認為掌門師兄莫大先生對他“有錢人‘身份頗有成見；在他看來，恐怕師兄是擔心他會不會藉著財力覬覦掌門之位，那我表現得安於做財主總行了吧。

然而我們知道，莫大先生可能由於個性合不來而不喜歡劉正風，但是要說他怕師弟來搶他的掌門之位卻是毫無證據的。那麼劉正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最可能的原因，是他

“聽說”

的。有人在背後跟他說掌門師兄如此如此。

我想，這些背後嚼舌頭的人裡面，嵩山派或者衡山派裡傾向受命於嵩山派的人是少不了的。然後可能是同樣的人，又到莫大先生那裡說，劉正風怎樣怎樣。

這實際上也就

相當於流言

。我在以前不止一次說，

流言的最大特點是沒有證據卻又無法解釋

。

於是，直到金盆洗手之日嵩山派上門阻撓，劉正風還以為是莫大先生搞的事情。

除了挑撥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劉正風這一個聰明人當然也對嵩山派為了並派明裡暗裡的動作洞若觀火，他看不慣，無非是他並不想爭，而是想退。

再說曲洋這邊。

此時的日月神教是在東方不敗治理之下（實際是在楊蓮亭手下），我們從任我行、令狐沖等人回黑木崖奪位時已經感受到，這個時期的日月神教是烏煙瘴氣、環境壓抑的。

曲洋是教中老人，他當年未必親近任我行或者被任我行重用，反正他沒有受到東方不敗及楊蓮亭的殺害；但是他應該能夠從前後兩任教主治教風格的變化中感受到了無意趣。

任我行首任教主期間，是與教中上下兄弟相稱的，彼此並無明顯的尊卑距離，類似於“生死之交一碗酒”這樣的氛圍，而到東方不敗時期，則上下距離完全拉開，治教手段從憑感情變成了用暴力和權勢威懾。

從曲洋的表現看，他對此是難以接受的。

於是，劉正風和曲洋就有了共同的厭憎。

02共同的愛好

劉正風和曲洋都喜歡音律。

劉正風擅長吹簫，而曲洋擅長鼓琴，他們琴簫合奏，創成了一曲《笑傲江湖之曲》。

這支曲子怎麼樣？書中有兩處非常精彩的描寫（本想擷取一二，奈何金庸先生是一氣呵成，實在難以割捨，也只好整段摘錄）：

第一處是令狐沖與儀琳那晚在衡陽城外聽劉正風和曲洋的“絕奏”：

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裡琴韻簫聲陡變，便如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琴簫之聲雖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令狐沖只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便要站起身來，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忽然又變，簫聲變成了主調，七絃琴只叮叮噹噹地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

效果是這樣的：

令狐沖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酸楚，側頭看儀琳時，只見她淚水正涔涔而下。

第二處是在洛陽綠竹巷任盈盈所奏：

這一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緻，令狐沖雖不明樂理，但覺這位婆婆所奏，和曲洋所奏的曲調雖同，意趣卻大有差別。這婆婆所奏的曲調平和中正，令人聽著只覺音樂之美，卻無曲洋所奏熱血如沸的激奮。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又走到數里之外，細微幾不可再聞。

琴音似止未止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迴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當時的效果是：

簫聲停頓良久，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王元霸、嶽不群等雖都不懂音律，卻也不禁心馳神醉。易師爺更猶如喪魂落魄一般。

這裡我們特別關注一下，像令狐沖、儀琳、王元霸、嶽不群等人都是不通音律的，但是反應強烈，可見此曲之妙。

劉正風和曲洋都是音樂高手，又相互肝膽相照，這感情，想不深也做不到。

03共同的選擇

劉正風和曲洋都堅持自我的選擇。

他們不想參與所謂名門正派與旁門邪道的爭鬥，不想參與本派本教內部的爭鬥，他們只想做簡簡單單的“音樂人”。

他們也不想別人來告訴他們該怎樣交朋友，不想違心承認名門正派的人就正派，旁門邪道的人就邪惡。

他們只承認，音律讓他們成了知音知心；他們只論音樂，不論其他。

用劉正風自己在金盆洗手大會上對他們友情的表述是合適的：

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討音律。他是七絃琴的高手，我喜歡吹簫，二人相見，大多時候總是琴簫相和，武功一道，從來不談。……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潔，大有光風霽月的襟懷。劉正風不但對他欽佩，抑且仰慕。劉某雖是一介鄙夫，卻決計不肯加害這位君子。

這說明，他們並不是對他們分屬不同的陣營無感，他們想過，分析過，但是不想被傳統的“正邪”兩道的認知左右，不想被別人的意圖左右。

只不過

他們看到了雙方的不同，卻更看到了相輔相成的音律之下的相互理解的赤心

。

他們只堅持自己的選擇，哪怕為此付出滅門的代價。

而事實上，

真正的正邪又何嘗是由陣營來劃分的呢

！

不管其他，單《笑傲江湖》一書中，邪惡的事倒十有八九是所謂的名門正派乾的，只不過，越幹邪惡的事，就越擺出凜然正氣的模樣罷了。

其實現實中也常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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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圖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