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讀史——甄嬛、華妃，清宮裡的秀女和包衣

也許是因為距離現今時間並不久遠，清宮題材一直是影視創作的一個熱門。從幾年前的《甄嬛傳》到這兩年的《如懿傳》，皇帝和他的三宮六院，始終是人們愛看的話題。

《如懿傳》周迅飾演如懿

但今天咱們不聊劇情，聊聊歷史，歷史中的這些后妃、宮女們。

眾所周知，清朝是由滿人建立的，雖說是清承明制，但在很多方面，大清的皇帝們都刻意地保留著老祖宗的民族特性。

比如戰時為兵閒時民的“八旗制度”，比如每年都要舉行的“木蘭秋獮”，如果充盈後宮的“選秀制度”。

清代的選秀和以前的歷朝歷代都不相同，前朝歷代大部分是三種：禮聘、採選和進獻，也就是下聘迎娶的、從民間挑選的、官吏上貢的。

如兩漢時，后妃宮女基本上在民間廣泛選擇，規則不一時間不定，直到東漢時才固定下了一套較為完善的制度。隋唐時，門閥世家的女子多為禮聘，入宮即可得封，而民間女子透過採選入宮多為宮中女官。到明朝時，因祖制“慎選良家女為之，進者弗受”，因此明朝的后妃很少出身官臣，多是民間採選的女子。

到了清朝，因為獨有的八旗制度，清朝的選秀，只可從旗人女子中挑選，而所謂旗人又包括兩種：八旗旗人和內務府包衣旗人。

八旗，即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正紅旗、鑲紅旗、鑲白旗、正藍旗、鑲藍旗，其中正黃、鑲黃、正白，直接歸皇帝所有，是為“上三旗”，其餘則為“下五旗”。八旗細分，又包括八旗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

包衣是滿語，是包衣阿哈的簡稱，包衣意為家裡的、家中的，阿哈意思是僕人、下人，所以包衣阿哈的意思，其實就是家僕。包衣又分為內務府包衣和隨旗包衣。內務府包衣直接隸屬皇家，隨旗包衣則是歸由親王貝勒等所轄各旗主使喚。

前面說了，清朝有資格參與選秀的女子，出身必為八旗和內務府包衣，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選一次，由戶部主持，內務府包衣秀女，每年挑選一次由內務府主持。

八旗秀女，中選後可入宮為后妃人選或賜婚於三代內近支宗室，而包衣秀女，實際上選擇的是為皇室服務的人員，也就是宮女。

在《甄嬛傳》中，甄嬛與姐妹沈眉莊，中選入宮後即封了位分，可見兩人雖為漢軍旗卻是八旗秀女而非包衣秀女，這裡還有一點，初入宮時沈眉莊的位分是貴人甄嬛是常在，這與兩人父親的官位門第直接相關。

出身門第越高，可封的位分也就越高，其中又以滿洲八旗出身為最高，其次為蒙古八旗出身，再次才是漢軍八旗出身。

再來說說包衣秀女，內務府包衣，也稱作內務府上三旗包衣，即正黃旗包衣、鑲黃旗包衣、正白旗包衣。

包衣雖是家僕，但出身包衣的家族卻不一定都是奴僕，上三旗包衣中，其實有很多官員甚至名門世家，比如著名政治家鄂爾泰（滿洲人，西林覺羅氏，原系內務府籍）、文學家曹雪芹、建築大師“樣式雷”世家等。

《甄嬛傳》中的華妃出身年氏，祖上最初為奴籍，順治年間年氏的祖父考中進士，於是全家除奴籍編入鑲白旗漢軍。所以年氏為八旗出身而非內府包衣出身。

《延禧攻略》裡的令妃魏氏，據史料記載，魏氏父親為內管領清泰。在《欽定大清會典則例》中有記：內管領，即辛者庫；辛者庫，即管領。所以魏氏最初是以內府包衣出身入宮為宮女，後得幸才能進封為嬪妃。

這裡再多說個題外話。

《甄嬛傳》裡年妃封為華妃，但實際上年妃很可能一直都只有位分而沒有封號。

為什麼這麼說？看看年妃和乾隆繼後（《如懿傳》中的如懿）的一些文獻紀錄，便能看出兩者的一些不同。

《清史稿敦肅皇貴妃傳》

敦肅皇貴妃，年氏，巡撫遐齡女。事世宗潛邸，為側福晉。雍正元年封貴妃。三年十一月，病重，進皇貴妃。並諭妃病如不起，禮儀視皇貴妃例行。妃薨逾月，妃兄羹堯得罪死。諡曰敦肅皇貴妃。

《清史稿·列傳一·后妃》

皇后，烏喇那拉氏，佐領納爾布女。後事高宗潛邸，為側室福晉。乾隆二年，封嫻妃。十年，進貴妃。孝賢皇后崩，進皇貴妃，攝六宮事。十五年，冊為皇后。

《清高宗實錄》中繼後那拉氏封妃、封貴妃、封皇貴妃的詔書摘錄

冊封庶妃烏喇那拉氏為嫻妃。冊文曰。朕惟教始宮闈。式重柔嘉之範。德昭珩佩。聿資翊贊之功。錫以綸言。光茲懿典。爾庶妃那拉氏……

持節、冊封嫻妃那拉氏為貴妃。冊文曰。朕惟化起璇閨。克佐肅雝之範。勞襄椒掖。聿彰淑慎之聲。爰考彝章。式頒綸綍。諮爾嫻妃那拉氏……

即以嫻貴妃那拉氏繼體坤寧……

年妃和繼後都是皇帝未登基時就已隨侍在側的側福晉，繼後冊封時都有言明封號位份，而年氏冊立時只寫明瞭“封貴妃”而沒有提過封號為何。

清朝一代中封號為“華”的嬪妃，有記錄的也只有嘉慶帝的華妃侯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