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堅韌不拔，屹立不倒

屈指算來，我有許多年沒有去過頤和園了。今春這次去頤和園，竟記不清以前是從哪個門進去的了，網上約車時選擇停車位置，憑著感覺點了個北門。

從北門進去一看，全然沒有印象裡進頤和園的感覺，記憶中的那條著名的長廊不見了，寬闊的昆明湖也沒了蹤影。擋在前邊的竟是一座不算很高的石山和大片古建。一問工作人員才知道，遊客一般多從東門進來，倘若從北門進來，要看長廊和昆明湖，則需要翻過眼前的萬壽山，路過古蹟成片的清漪園。既來之，則安之。體驗一下從北門進來翻山越嶺的感覺，見識一下昔日皇帝經常光顧遊覽的殿堂樓閣也不錯。

初冬頤和園 新華社資料圖

清漪園古典建築群的確雄偉壯觀，氣勢不凡。據說當初設計建造時，廣泛吸收借鑑了南方園林建築的樣式和優長。然而，徜徉其間，最吸引我的並不是這些古老敦厚、有些斑駁的紅牆金頂建築，而是不時出現在山岩石縫間的那些古槐。萬壽山上的古槐並不粗壯，但從一道道密密的年輪和近乎墨色的樹皮成色看，大都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最使我驚奇的是，這裡有不少古槐的根系全都扎進厚厚的岩石間，有的岩石堆砌得離地面有一兩米高，古槐就昂首屹立在這樣的岩石之上頑強生長著。時值季春時節，其它樹木早已是花團錦簇、枝繁葉茂，但這些古槐的枝杈卻剛剛泛綠，柔弱的嫩芽在滄桑中泛起生命活力。在北京這樣相對缺水的城市，即便是生長在泥土中的樹所需要的水分也不見得能夠滿足，那長在這岩石間的古槐根系需要扎多深啊！數百年來，它們在這山上生存需要有怎樣的韌性和毅力！一時間，我對這古槐頓生出些許敬意。

由古槐的堅韌，我想到了人生的不易。心若堅強，生命方能出彩。日本著名實業家稻盛和夫說過一句話：“人生的道路都是由心來描繪的。無論自己處於多麼嚴酷的境遇中，心頭都不應為悲觀的思想所縈繞。”

北宋著名文學家、書畫家蘇軾，就是一位如巖間古槐般堅韌的人。他一生多舛，仕途坎坷，屢遭斥貶，但始終光明磊落，慈悲曠達，在多個領域都有不凡的創造。他的詩、文、詞以及書畫表達了他一生的真實經歷和豐富的思想情感。歷經坎坷磨難的蘇軾，留下許多不朽的詩詞作品，也給後人留下了永遠的記憶。“每個中國人心中，都有一個蘇東坡。”斯言是也。

“不抱雲山骨，哪成金石心。自然奇節士，落墨見高襟。”清代在詩、書、畫、印、硯多個領域頗有成就，晚年右臂病痺，改用左手堅持書畫創作的藝術巨匠高鳳翰留下的這首詩作，原意雖是詮釋書法作品的功力，又何嘗不是對古槐般堅韌精神的感悟與讚頌呢？

其實，翻開古今中外歷史，大凡那些有著不朽功勳和作為的人，幾乎都有著歷經磨難的經歷。正如孟子所言：“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國曆史上，被拘而作《周易》的周文王，受困厄而修訂《六經》的孔子，被逐乃賦《離騷》的屈原，都是堅韌精神的最好註解者。

在山東省淄博市的沂源縣，有一位參加過抗美援朝長津湖之戰的英雄朱彥夫，他在戰鬥中身負重傷，雙腿從膝蓋以下截肢，兩隻手從手腕以下鋸掉。就是這樣一副身體，主動放棄組織上安排的特護待遇，毅然回到農村老家，數十年拖著假肢帶領鄉親們種樹打井修田，致富奔小康。他還克服重重困難，用嘴叼毛筆、胳膊上綁著鋼筆的辦法，一筆一劃地寫出30多萬字的記述抗美援朝戰爭經歷的長篇小說《極限人生》。這不同樣是古槐一樣堅韌的風格嗎？

我站在古槐樹下，久久地沉思著……

（原標題：古槐的堅韌）

馬譽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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