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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由 許子非子 發表于 人文2022-05-14
簡介1世人皆說鄭板橋乃“狂傲怪異”之人,最喜肆無忌憚、高談闊論,言辭屢屢衝撞,謾罵無擇,與“正統人物”相比,狂的“不合時宜”,怪的“避之不及”

臧否人物怎麼讀

掀天揭地之文,震電驚雷之字,喝神罵鬼之談,無古無今之畫,原不在尋常眼孔中也。未畫以前,不立一格;既畫以後,不留一格。

——鄭板橋 《亂蘭亂竹亂石與汪希林》

幾句詩足見鄭板橋的離經叛道、狂傲不羈、愛奇反經,揚州八怪之一,實至名歸。

康熙三十二年,鄭板橋出生在揚州興化寒儒之家,先世三代皆為讀書之人,但未能做官,也沒有什麼大產業。

鄭板橋4歲喪母,自小遍嚐到離別之苦,成年後早期貧困潦倒、顛沛流離,中年官場失意、仕途無進,晚年棄官息影田園、命筆賣畫,一生聘娶三個妻妾,夭折二個幼子,在世相沉浮中,我行我素、彰顯狂傲怪異。

乾隆三十年,飽嘗人間悲喜,鄭板橋與世長辭,享年73歲。這73年,恰是歷史中耳熟能詳的“康乾盛世”。

他生逢盛世,卻並未沾染繁華之氣;出身書香門第,卻一生落拓沉浮;狂傲其表,不諧於俗。

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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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說鄭板橋乃“狂傲怪異”之人,最喜肆無忌憚、高談闊論,言辭屢屢衝撞,謾罵無擇,與“正統人物”相比,狂的“不合時宜”,怪的“避之不及”。

話說有位讀書人,把自己珍藏的《鬥牛圖》與眾人炫耀品評,一些自負頗有學問的人便展開了吹捧模式:這個說此畫氣度不凡,非唐人之作斷不能至此;那個說此畫乃是唐人精品,眼下可值銀錢若干,勝過良田百畝;還有說肯定是唐代戴嵩作品,一看畫的就是神牛啊。

在一片吹捧聲中,有個不和諧的聲音,說道:兩牛格鬥,必定會兩腿夾緊尾巴,哪有高高翹起的道理,這麼一點點基本的常識都不懂,還說什麼珍品不珍品的?簡直是亂彈琴。

這一席話,使眾人愕然,無言以對。

此年輕人便是鄭板橋。小小年紀,敢言真,真在貼近底層生活,真在不趨炎附勢,諂媚亂言。

鄭板橋二十歲中秀才,四十歲中舉人,四十五歲中進士,一生在求取功名的路上跌跌撞撞,自己卻常常痛罵秀才,還曾在詩信中坦言,“吾壯年好罵人,所罵者都屬推廓不開之假斯文。”(出自《再諭麟兒》)

後來在《寄潘桐岡》中說的更直白:“試看秀才們,一篇腐爛文章,僥倖中式,即如小兒得餅、窮漢拾金,處處示人闊大,卻處處露其狹窄,處處自暴醜陋。詩云子曰,動輒以詩書嚇人,酸腐之氣,尤屬可憎!若問胸中經濟,只一團茅草亂蓬蓬”。

一席話罵的辛辣狂妄,目空一切,在盛行“吹捧”的文壇顯得格格不入,不合時宜。鄭板橋卻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我就是這樣狂妄,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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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板橋特立獨行,不同流俗,敢於衝突世俗觀念,堅持獨立思考和自己的主張,決不人云亦云。

古代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傳統觀點認為“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因此 “士農工商”的排序是以“士”為首。

鄭板橋卻公然提出農夫才是“天地間第一等人”,而“士為四民之末”。因為農夫種地百畝,“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穫,以養天下之人。若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這一看法,發人所不敢發,道人之不敢道,對傳統等級觀念,提起了質疑。

鄭板橋放言高談、臧否人物,也以“狂”得名。世人多推崇漢魏六朝的才子,他卻在《偶然作》中,公開表明自己對“曹劉沈謝才,徐庾江鮑儔”等人的鄙視,認為他們雖“自雲黼黻筆”,其實只不過是“乞兒謀”,空有一副好文采,卻只知堆砌華麗辭藻,作風月之文,從不關注世間民生疾苦,“浪膺才子稱”。

古代女子多纏足,一對步步生蓮的“三寸金蓮”,成了品評女子美醜的重要標準之一,如若哪位女子生的一副“天足”,不僅僅會被人恥笑,更難以嫁人。

鄭板橋卻一反世人喜好,娶了一位“大腳”夫人,並認為“大凡一個婦女之美醜,並不全在於裙下雙鉤,盡有金蓮三寸”。

鄭板橋總敢想人之不敢想,道人之不敢道,雖在外人看來,離經叛道,怪異癲狂,卻正是他能獨立思考,不畏世俗的表現。

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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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板橋早年窮困潦倒,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生活,他看盡了世間冷暖,也深刻體會到淳樸民情和世間疾苦。他以狂傲癲怪、放蕩不羈的“超常”舉動,守護著自己內心的一方“淨土”,也把溫情體恤的一面留給普羅大眾,意在實現“得志加澤於民”之志。

鄭板橋新任七品縣令,按照當時的規矩,縣太爺出門要坐轎子,還要前有儀仗隊敲鑼吆喝,後有水火棍、迴避牌張旗護衛。鄭板橋卻從不耍這種官威,還經常深入民間,親自尋桑問麻,熟悉農事。

濰縣碰上大饑荒,甚至出現了“人相食,斗食值錢千百”的慘狀,鄭板橋一方面上書上級請求賑災救濟,另一方面立馬私自做主,開啟糧倉救助災民。

當時有人阻止他,擔心會影響他以後的仕途,鄭板橋說:“都到什麼時候了,要是向上申報,輾轉往復,百姓怎麼活命?要是上邊責問下來,我一人承擔罪過。”

他利用自己縣令的身份,勸說、感化富商輪流開設粥棚,施粥賑災;對趁機囤積糧食、哄抬物價的投機商人查封糧倉,強制按市價售賣;他開倉放糧,讓百姓打借條來領,此舉救活了上萬人,自己卻因此事被記大過。

大災之後,秋季歉收,他把災年開倉放糧時災民打的借條也統統燒燬,民眾感激涕零,為他修建生祠,尊稱他為“鄭青天”。

鄭板橋出身寒儒之家,早年顛沛流離,半生落拓沉浮,他更能看懂世間疾苦,體味民生艱難,表面雖狂傲、怪異,實則破舊立新、立功天地、字養生民。

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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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秉公執法難,情理結合更難。鄭板橋在為官判案期間,不墨守成規,在“秉公”之外,又夾著脈脈溫情。

據說有一富家嫌貧愛富,嫌棄落魄的女婿,因此想悔婚,為達成心願還向鄭板橋賄賂了一千兩銀子。

鄭板橋瞭解到事情的真相,並未揭穿這些,留下了千兩銀子,還提出想認富家女兒為義女,富人喜不勝喜,連忙同意。

待到富人將女兒帶來,等著行拜義父之禮時,鄭板橋把窮女婿叫來,命兩人當堂成親,結為夫婦,並將那一千兩銀子作為禮金贈與夫妻兩人。木已成舟,富人也沒辦法,只好認了這門親事。

傳言鄭板橋還判過一樁“僧尼私戀案”。按照當時的風俗,僧尼相戀是傷風敗俗的大事兒,一定是要重判嚴懲。

鄭板橋瞭解了兩人的遭遇,才知道兩人未出家時青梅竹馬、相互愛慕,但是女方父母嫌貧愛富、棒打鴛鴦,將女兒許配給鄰村的老財主做妾。女兒誓死不從削髮為尼,男子也憤而出家,削髮為僧。兩人遁入空門,卻仍感懷昔日的情誼,結果在深夜相會的時候被好事者當場抓住。

鄭板橋動了惻隱之心,升堂宣判兩人雙雙還俗,結為百年之好,當眾拜堂成親,還留下判詞:

一半葫蘆一半瓢,合來一處好成桃。

從今入定風歸寂,此後敲門月影遙。

鳥性悅時空即色,蓮花落處靜偏嬌。

是誰勾卻風流案?記取當堂鄭板橋。

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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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板橋一生飄零沉浮,為官十餘載,從雄心勃勃,勤讀不輟,“得志澤加於民”,到壯志幻滅,“志欲強而心血不能副”,萌生歸隱之意。

他在濁浪滾滾的官場,泥足深陷,苦苦掙扎,“進又無能追又難,宦途跼蹐不堪看”(出自《畫菊與某官留別》)。

正是他在世相沉浮中的所感、所悟,造就了其獨特的“狂”“異”之性情。

他半生狂傲怪異,只因看透了世間濁相,卻仍舍不掉紅塵眷戀,藏不住脈脈溫情。

他怪異癲狂、放蕩不羈、敢愛敢恨,既狂放又深沉,既有積極入世之情懷,又有消極隱遁之心結,在“兼濟天下”和“獨善其身”之間徘徊、周旋。

“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板橋是也。

早年喪母、中年喪子、一生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卻仍報之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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