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著與我行我素

執著與我行我素

——散文集《精彩永恆》代跋

每捫心自問，我真的不識時務嗎？所得結論都是肯定的，尤其在這冊集子發排之後，這結論又著實撞我個倒仰。

妻常說，你這人太自私，除了掛在嘴上的文學，你心裡還有啥？

同事則說，沒見像你這樣的，搞新聞還往裡摻和藝術，那不成了“四不像”嗎？

佛家朋友則說，你這人很合佛禪所講的“執著”，與成果有緣！

而俗家的朋友則說得更是一針見血，你說你不識時務這並不準確，依我看，無論是做人還是對待事業，你就是你，一個奉行我行我素者。

親人和同事的直面批駁u，實在恰中要害。他們所執之見都很準確，只是角度不同罷了。妻是隻見我寫未見其餘，故每以唇槍舌劍“挽救”我。同事是從新聞事業出發，警示我“莫入歧途”。此兩種人心地善良，目的明確，但我只能向他們喊一聲“理解萬歲”便溜之大吉。

後兩種人是把來做平的，他們道出來的實質是不容人閃爍其辭的。因為它們的所指正是我自己所說的“不識時務”的翻版，而且也不乏對前兩種人所批駁的闡釋，這不能不促我深思。

用現代漢語的泛意來說，執著是褒義的。但作用於我的這種評判偏偏出自頗具“道行”的高僧之口，這就不能以通用的泛意來理解了。“執著”，乃佛教名詞，是大、小二乘教派明顯的分歧標識。大乘教派主張“無所得”，故而確立一個與“執著”一詞對立的“解脫”來作宗旨。而小乘教派則注重“成果”這一目的，因而創造了與“解脫”恰成反義的“執著”來宣揚自己的主張。“執著”“執著”這一宗教名詞產生後用入漢語詞彙，便豐富了漢語的形容詞內容，從而有了今意。事隔多年，那位高僧是否健在，我已一無所知，其究為何派亦難定論。不過，今天我卻如是想：倘若高僧乃大乘派，那麼，他是在批駁我“執迷不悟”，指出我近時的作為與小乘教追求“成果”的目的一樣，無法超脫。設若其為小乘教徒，那麼出此語評判則為正話。

至於朋友譏我“我行我素”， 則與“執著” 的佛禪況味詞異而義近。按現代詞義泛解，我之“我行我素” 便來源於性情中的“執著”。本人對藝術追求的“執著”，便得力於行為上的“我行我素”。朋友以此作評，當然是說我近年所取得的小乘教派所言的“執著”（成果），是因生活中的我一直遵循“”才取得的。看來，知我者，非此朋友莫屬。

總之，執著也好，我行我素也罷，近年來執著和我行我素出來的篇什就要同讀者見面了，但願我這個不識時務者我行我素出來的這些畸形兒，或多或少會給人們添一份苦澀的歡樂。

這就是一個“我行我素”者“執著”的夙願。這也許是使命使然，不得而知。是以為代跋。

2000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