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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由 小南史 發表于 人文2022-04-05
簡介於是問服侍王安石的人:你是怎麼知道相公喜歡吃獐脯的

不拘一體什麼意思

王安石是北宋中期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學家,由於早年喪父,較早承受家庭經濟的重負,他自幼養成了生活儉樸的習慣,雖經術、文學冠絕一時,深受皇帝和士大夫的推崇,然而其生活方式與他的公卿乃至宰相身份很不相稱,與當時士大夫們的追求奢華、鋪張的生活方式也格格不入,他對生活要求的極其簡單和不經意既令人佩服,有時又讓人捧腹,時時透露出名士風采。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不修邊幅

王安石身材頎長,目光炯炯有神,然而臉色燻黑,有損形象。手下人看到後替他尋醫問藥,大夫說:這不是病,是汙垢。手下人得到偏方後,就建議王安石用澡豆(中國古代用豆粉、糯米和其他中藥為原料加工成的洗面用品)洗臉,被王安石拒絕:我臉黑是天生的,澡豆怎麼能洗掉呢?

王荊公患喘,藥用紫團山人參,不可得。時薛師政自河東還,適有之,贈公數兩,不受。人有勸公曰:「公之疾,非此藥不可治。疾可憂,藥不足辭。」公曰:「平生無紫團參,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麵黧黑,門人憂之,以問醫人。曰:「此垢汙,非疾也。」進澡豆令公洗麵,公曰:「天生黑於予,澡豆其如予何?」

王安石不僅不喜歡修飾,也不喜歡洗澡,甚至成年也不洗一次澡。衣服即使很破,也捨不得丟棄,從不追求衣服的鮮亮、華麗。同僚吳充為群牧判官,韓維任館職,三人關係極為密切,相約每一兩個月到定力院洗一次澡。吳充和韓維商量由倆人輪流出新衣服給王安石替換,號稱給王安石“包裝”(拆洗)。王安石出澡堂後,根本沒有注意衣服的變化,隨手穿上新衣服,也不問那兒來的。

王安石《和王樂道烘蝨》詩更能反映出他對衣著的毫不留心和詼諧。

大比之年,王安石和王陶奉旨任主考官,閱讀考生試卷。常言道,秋後加一伏,由於工作量大,天氣炎熱,衣服潮溼,加上朝廷對主考官規定嚴格,閱卷不完,不得出考場,所以衣服無法換洗,王安石和王陶閱卷之餘,有時也自嘲取樂,“秋暑汗流如炙鞣,敝衣溼蒸塵垢浣”。由於衣服骯髒潮溼,以致蝨子非常活躍,紛紛出動,在身上爬來爬去,齧膚吸血,奇癢無比,即使客人在場,王安石常常也不避諱,一面談話,一面捉蝨子,常常弄得十指染血,也覺得不解恨。既然不能用開水把蝨子燙死,他就另出妙計,把衣服撐開靠近灶臺烘烤,蝨子不勝烘烤,從衣服上掉下來,看到蝨子們自赴火海,發出“噼吧噼吧”的響聲隨煙化去,王安石有說不出的高興。對於那些“逃藏壞絮”的亡命之徒,他也不願放過,力求斬草除根。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熙寧年間,王安石和王矽同時為相,一天,倆人一起上朝,王矽忽然發現一個蝨子順著王安石的衣領攀援而上,一直爬到他的鬍子上,專注奏事的王安石根本沒有感覺,宋神宗看到這一細節,不覺好笑。退朝以後,王矽告訴王安石,王安石讓侍從把蝨子拿下來,王矽一本正經地說:你這蝨子都朝見過皇帝了,那能輕易拿下來呢?王安石知道王矽風雅,讓其口出一詞稱讚一下蝨子,王矽笑著回答:屢遊相須,曾經御覽。王安石聽了開懷大笑。

與王安石不善修飾的生活方式截然相反,他的夫人吳氏卻好潔成癖,兩人因生活小節問題經常發生衝突,以致史書稱他們“每不相合”。吳氏不僅自己愛清潔,對家人的衛生也十分講究。史載:王安石的長女要到江寧(今江蘇南京)省親,吳氏非常高興,拿出珍貴的綢緞給外孫們做成衣服,迎接外孫的到來,忽然看到一隻貓從衣箱中爬出,立即吩咐奴婢把衣服拿走,放在浴室下面,一直到它們腐爛掉,也不送給別人。

不注重飲食

飽受生活煎熬的王安石不僅對外表、衣著不修飾,對一日三餐似乎也不經意,不論什麼食物,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有這麼一則笑話:仁宗朝嘉事佔年間,王安石為知制誥,一日宋仁宗開賞花釣魚宴,內侍太監用金蝶盛上魚餌放到案上供大臣使用,王安石以為是賞賜的食物,竟然把一盤魚餌全部吃完。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王安石為相後,有人對吳氏說王安石喜歡吃獐脯,吳氏聽說後大吃一驚,說:王安石平日對飯菜從不挑剔,為什麼偏偏喜歡吃獐脯呢?於是問服侍王安石的人:你是怎麼知道相公喜歡吃獐脯的?侍者回答說:每次吃飯時,相公根本不看其他菜,只把獐脯吃完,因此得出結論。吳氏又問:相公吃飯時,獐脯放在什麼地方?對方回答:放在離筷子最近的地方。吳氏建議:下次相公進餐時,你把其他菜放到離筷子近的地方試試。結果發現又是離筷子最近的菜被吃完了,而獐脯完好無損。其實王安石吃飯時從來只揀離他最近的食物,根本沒有什麼喜好。

退居金陵後,王安石依然保持著以往的飲食習慣,每次外出時,隨身行囊中裝有十幾個餅子,自己吃過,就給牽驢的吏卒吃,吏卒吃剩下的就餵驢子吃。如果農民招待王安石飯食,他也很樂意接受

荊公、禹玉,熙寧中同在相府。一日同侍朝,忽有蝨自荊公襦領而上,直緣其須。上顧之笑,公不自知也。朝退,禹五指以告公。公命從者去之。禹玉曰:「未可輕去。輒獻一言以頌蝨之功。」公曰:「如何?」禹玉笑而應曰:「屢遊相須,曾經禦覽。」荊公亦為之解頤。

同樣王安石對飲酒、飲茶也不求其精。為知制誥時,他曾經拜訪三司使蔡襄,蔡襄聽到王安石要來,非常高興,取絕品好茶,親自洗刷茶具烹煮茶水等候王安石的到來。不料,喝茶時,王安石又從自己的夾帶中取出消風散一撮投茶盅裡。蔡襄對王安石的舉動大為不解,王安石並未顧忌對方的反應,慢慢地品著茶稱讚道:這茶味太好了。最後,蔡襄也被王安石的無忌舉動感染,放聲大笑。

王安石是一個極講原則的人,不會逢場作戲,司馬光曾經記載這樣一件事:他與王安石同為群牧司判官時,包拯為群牧司使,一日,群牧司牡丹盛開,包拯置酒宴賞花,同僚舉酒相勸,素不習飲酒的司馬光也被迫喝了幾杯,而王安石從頭至尾不飲一杯,即使包拯親自勸酒,也不能奏效。

不在意住所

王安石隱退後,不像其他大臣那樣急於購買田地、營建華麗住宅,他追求陶淵明式的隱居生活方式,喜歡欣賞田園風光。他不在金陵城內購宅,而是選擇蔣山謝公墩築宅,該地距離金陵城和蔣山即鐘山路程相當,自稱半山。他建造的房屋數目不多,檔次不高,僅能遮蔽風雨,外面又不設院牆,從外觀看更像鄉村旅店。當時有人勸他壘砌院牆,王安石不予採納。家裡有客人來,就借宿寺院。史載:夫人吳氏的弟弟來探親,就被安置於“佛寺行香廳”。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王安石雖不講究住宅檔次,卻十分講究住宅周圍的環境和品位,曾這樣描寫自己居處周圍的環境,

“建業東郭,望城西堠。千嶂承宇,百泉繞雷。青遙遙兮灑屬,綠宛宛兮橫逗。積李兮縞夜,崇桃兮炫晝。蘭馥兮眾植,竹娟兮常茂。柳蔫綿兮含姿,松偃蹇兮獻秀。跤鳥兮上下,魚跳兮左右。願我兮適我,有斑兮伏獸”

蘇軾對王安石的居處大加讚賞:“青李扶疏禽自來,清真逸少手親栽。深紅淺紫從爭發,雪白鵝黃也鬥開。斫竹穿花破綠苔,小詩端為覓榿栽,細看造物初無物,春到江南花自開”,甚至羨慕到“勸我試求三畝宅,從公已覺十年遲”的地步。

王安石夫婦在此過著“邱園祿一品,吏卒給使令,膏粱以晚食,安步而輜車,山泉皋壤間,適志多所經”的安逸生活。直至元豐末年王安石生病,上奏朝廷將所建住宅舍給寺院。王安石病癒後,就在金陵城內賃屋居住,終身不造房。這在中國曆代名臣當中也是不多見的。

不喜排場,用驢出行

王安石身居顯宦,卻從不養尊處優、講究排場,隱退以後更是深居簡出、從不招搖。晚年居住鐘山謝公墩,每天早上吃完飯,一定要騎驢到鐘山一趟,累了就扣開定林寺的山門進去小憩,往往到了晚上才能回來。有時走不到鐘山,就中途而返。有時也漫無目的地閒逛,有時聽任牽驢的吏卒,有時甚至由著驢子的性子,或坐在松樹之下,或到農家或寺院裡小憩,沒有固定的目標。性情隨和的王安石也喜歡乘坐驢車,如果沒有客人,即使鄉村野夫和僕人都可和他相對而坐。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陳昇之罷相後,以鎮江軍節度使的身份判揚州,生活鋪張。出於禮節,陳昇之上奏朝廷請求拜訪王安石,得到允許後,乘船啟程,一路上舟楫銜尾,蔽江而下,喝道不絕,耀武揚威,行人感慨其場面宏大,駐足觀看。王安石聽到陳昇之要來,坐了一抬兩人小轎到江面迎接。看到王安石後,陳昇之想立即靠岸與王安石行禮,無奈船隻尾大不掉,盤桓了很長時間才停泊下來與王安石相見,十分難堪。與王安石的儉樸相形,陳昇之非常慚愧,歸途中,他再也不敢在水中擊鼓開道了。

元豐末年盛夏的一天,王安石騎驢外出,在路上碰到前來拜訪的李茂直,兩人路邊坐下,王安石坐了一隻兀子,而李茂直坐在一把椅子上,直談到太陽偏西,李茂直命人張傘,而日光正好射在王安石的身上,李茂直令人把傘移到王安石身邊,王安石推辭說:不用,如果來世做牛的話,需要天天在太陽下耕田,不是一把傘能遮蔽了的。

活到老讀到老

讀書對封建文人來講既是謀求功名的敲門磚,也是立身揚名之本。很多人得官後,就忙於奔兢、周旋與官場應酬,不肯再吃苦讀書,王安石卻是一個手不釋卷的人。

中進士之初,王安石在韓琦的手下任揚州籤判,每晚通宵達旦地讀書,睡眠很少,每當豔陽高照,王安石急忙換上官服,來不及盥漱,匆匆來到衙門。韓琦看王安石年輕,懷疑他夜晚狂飲、放縱,從容勸告王安石:你還年輕,不要虛度年華,放棄讀書。王安石並不辯解,只是抱怨韓琦不瞭解自己。

不拘一格和“拗相公”,哪個才是王安石的真面目?

王安石嗜書成性,讀書的範圍很廣,不僅讀儒家經典,對道家、佛學也頗有研究,整天為學問所困,雅好思索,吃飯、睡覺時也手不離書,即使在娛樂場合,腦子裡想的還是書裡的學問。任常州知州時,因為常常被書中內容所困,對部下未嘗露過笑臉。一天,同僚、屬下聚會,官妓助興,看著看著,王安石忽然大笑,同僚、屬下看到上司高興,共同為官妓的技藝歡呼叫好:你們的技藝能使太守開顏,應當厚賞。當時,席中有人懷疑王安石的笑聲不是由此而發,乘機問王安石,王安石回答說:前些El子想的“成常”二卦,百思不得其解,剛才在席上猛然悟出其中的奧妙,自喜有所得,因此不覺發出笑聲,果然與官妓的演藝無關。

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依然保持以往的讀書習慣,即使出行,也從來不離開書,或騎在驢上看,或休息時看。

王安石生活儉樸,終身不為身外之物所累。他不近女色,不置貨財,不追逐名利,始終保持著讀書人手不釋卷的本色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遠大抱負,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憂國憂民的憂患:他的詩、文在當時有口皆碑;他的政治才能被皇帝所稱道、所依賴;他雷厲風行、百折不回的政治作風雖使他蒙受責難又讓人敬佩、歎服。基於他遠大抱負和偉大成就,王安石的生活方式不僅沒有影響他的光輝形象,反而使他顯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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