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欽州已長成 第一章，1994年，欽州出生了

一

1994年6月28日，欽州出生了。

1994年，零山8歲，出生在靈山，在靈山縣某個鎮某條村村小學讀書，學校離家幾公里，他熱愛讀書，夢想長大後成為文學家，他當時最討厭的事情是放學後不能和小夥伴們玩耍，零山需要放牛。零山經常一個人放牛到山嶺，他感覺很孤單、無聊，零山要等牛吃飽，天黑才能回家。

樸北和零山同歲，樸北出生在浦北，在浦北縣某個鎮某條村村小學讀書，樸北也是一個放牛娃，放學後同樣要放牛。他同樣討厭放牛，樸北的夢想是當官，因為他們村出了一個大官，當上了鎮長，成為了全村人學習的榜樣，樸北也以他為榜樣，長大後要當官。

樸北和零山兩村只有一江之隔，但沒有橋，雖然可以隔江相望，那邊唱歌這邊和，但沒有見面就不算認識，所以，樸北不認識零山，零山不認識樸北。

6月28日的晚上，欽州某家醫院，秦州正在產房外焦急等候，當聽到產房裡兩個娃娃呱呱墮地的哭聲，他的心才著了地。秦州是欽州人，在鄉鎮農業站工作，她老婆向海是一名中學教師，一起在海邊的鎮上工作。

秦州和向海都是幹部，在只能生一胎的前提下，秦州很希望能夠達成父母抱孫子的願望，好讓秦家有後。

但出來向他報喜的醫生說：“雙胞胎，兩個可愛的女孩。”

秦州想：“雖然不是男孩，但有兩個女孩也不錯，對家裡父母也算有交代了。”

其實，說實在的，在秦州心裡，他更傾向於女孩。在秦州的意識裡，他覺得女孩好管教，男孩難教。他父母就常說他小時候太調皮，不聽話，讓他們非常頭疼，有時不得不動用棍子鞭打威懾。

秦州推門看到兩個可愛的女兒，很開心，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愛不釋手。

躺在床上的向海問：“老公，孩子取什麼名字好呢？”

秦州說：“今天，我聽鎮領導說，欽州要成立地級市了，我們縣級欽州市一分為二，成立欽南區、欽北區，剛巧我們的女兒出生，就叫秦南，秦北吧。”

向海說：“這樣好嗎？我覺得秦南、秦北的名字有點男性化，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哦。”

秦州說：“正好滿足父母的願望啊，他們不是希望我們生男孩子嗎？現在生了兩個女孩，起男性化的名字，正好滿足老人的願望啊。”

向海問：“爸媽會不會責怪我沒有為秦家生下男孩啊？”

秦州說：“不會的，爸媽都是開明和講道理的人，他們雖然希望生男孩，但生女孩也一樣寵愛的，一樣會好好對待的，況且我們生的是兩個女孩，他們會很開心的。”

向海問：“那你告訴爸媽了沒有？”

秦州說：“我馬上回去向他們報喜。”

此時的零山，正倚在他奶奶的膝蓋上，聽奶奶講鬼怪和沙紅咩吃不聽話小孩的故事。零山很想聽，又很怕。零山的家鄉還沒有電視機，不能看上電視，用的小水電還經常在枯水期停電，鎮上有個發電站，是門前那條江發電的，零山沒有看過發電站，他很想看發電站怎麼發電的，但鎮離村莊有點遠，爸媽很少去趕圩，就算去趕圩也不會帶他去，因為他要放牛。

奶奶問：“零山，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聽我講故事啊？”

零山說：“因為我想長大後把這些故事寫出來。”

奶奶說：“我們零山是個有夢想的人，快點長大。”

此時的樸北正和小夥伴們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樸北沾了鎮長的光，鎮長給他父母買了一臺電視，樸北家雖然沒有電視，但晚上，大家都到鎮長父母的家裡看電視，屋子裡坐得滿滿的。透過電視，樸北知道了很多事情。

但樸北不知道的是，他能不能當上鎮長，他聽人說沒有關係和後臺當不了官，他不確定長大後鎮長肯不肯幫他。

二

1994年，經過兩年的奮鬥，欽州港兩個萬噸碼頭啟用，結束了欽州有海無港的歷史。這兩個萬噸碼頭，在當時人民並不富裕、還處在沒有完全解決溫飽的情況下，欽州全市人民勒緊褲腰帶，不等不靠，一角一分捐資，努力匯流形成2000多萬。欽州用這個2000多萬資金，啟動港口建設，開山劈路、戰天鬥地、朝夕相爭得來的。

結婚三年的秦州和向海，在向海存在一定的自然懷孕困難的前提下，經過千辛萬苦的努力，終於自然受孕成功，達成造人目標，而且超能力、超水平發揮，誕下雙胞胎，雖然說不是龍鳳胎，沒有湊成個“好”字，但好歹也是“一箭雙鵰”，算是天遂人願了。

抱孫的父母，並沒有責怪向海生的是女兒，反而在知道向海誕下的是雙胞胎，笑得合不攏嘴，開心得不得了：“有兩個女兒，留一個在身邊完全可以的嘛，爭取上門女婿。”

秦州把兩個女兒取名秦南、秦北告訴父母，作為退休老幹部的父母很贊同：“欽州改為地級市了，分出南北區，我家生了雙胞胎，取名秦南、秦北，與欽州同一天生日，非常巧、非常妙，寓意深遠啊，讓我們一同見證欽州和我們家美好的未來吧！”

秦南、秦北兩個小姑娘很乖，不是“爛哭蟲”，不怕生人，誰抱都不認人，還咯咯笑，露出兩個酒窩，要不就瞪著大眼睛好奇地看人，水靈靈的，要不就舞動小手咿咿呀呀學語，餓了才吱幾聲。秦州父母喜歡抱著兩個小孫女，含笑凝望。

“秦南、秦北隨爸爸多，還是隨媽媽多呢？”

“我看兩個都隨一點，眼睛、雞窩、眉毛像媽媽，嘴巴、鼻子、臉蛋像爸爸，長大後一定很漂亮、很可愛。”

在暑假，零山和樸北天天在努力放牛，但他們不想浪費暑假的大好時光。

一個人放牛太無聊，零山聽說伯父的房子裡有很多圖書，但伯父在外經商，沒有回來，書鎖在房間裡，零山尋思著怎麼進伯父的房間竊取圖書看。

零山經過努力，看到木梯，終於找到辦法，他趁人不注意時，用盡吃奶力量搬來木梯，試著從伯父房間中間的窗子鑽進去，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要不就是時間不夠怕被人發現，要不就是沒有人幫忙扶梯，後來，他只好用千辛萬苦省下的“五毛錢”賄賂爬樹好手阿四，讓身手敏捷的阿四鑽進去，偷來了伯父放在房間裡的備用鑰匙，從而解決了竊取圖書的問題。在那個暑假，零山幾乎看完了伯父書櫃裡的圖書，那些圖書有《三國演義》、《水滸傳》、《紅樓夢》、《西遊記》、《三十六計》、《說唐》等，讓零山在放牛時看得津津有味，連牛吃了別人田地裡的莊稼都渾然不知，為此還捱了別人臭罵，被爸爸棍打了兩次。

樸北一直渴望家裡有臺電視，他也在努力想辦法達成目標。剛巧爸爸回來，樸北聽說爸爸打工的廠貨源充足，經常加班加點，工錢多了一倍。為此，樸北乞求爸爸買電視，樸北的媽媽不同意，說怕影響孩子學習，且家裡用錢的地方多著去，買了電視又要多交電費。但爸爸最終拗不過樸北，咬牙買了電視，讓樸北非常開心。

樸北不用再去鎮長父母家裡，擠在屋子裡和一大屋子人看電視了，樸北在家裡看電視，雖然家裡也是擠滿一屋子人看電視，但樸北是主人，可以選擇最有利的位置看電視節目。家裡有了電視，樸北在小夥伴當中說話有分量了。

暑假這段時間，樸北最期待晚上的時間了，可以看電視。白天，他要放牛，就算不放牛，媽媽也不讓看，說電費貴，要攢錢供他讀書，看多電視交不起電費，所以，媽媽只允許樸北晚上八點到十點的時間內看電視。

看電視，是樸北在暑假裡最幸福的事情了。

三

1994年10月28日，欽州舉行地級市成立慶祝大會。

作為退休幹部的秦州的父母，雖然不在其位了，但老同志還是滿腔熱情啊，兩個人興致勃勃到現場觀看欽州地級市成立慶祝大會，看後心潮澎湃：“欽州不但成立地級市了，還有了屬於自己的港口，未來發展一定會越來越好。”

此時的秦州和向海，帶著孩子在鄉鎮工作，向海叫了農村老家一個小表妹幫忙帶孩子，她上課時讓小表妹幫忙帶孩子。

秦州工作所在的鎮離市區較遠，交通又不是很方便，跑來跑去極不方便，為了更好地工作，乾脆就住在鎮上了，週末不加班的時候才回欽州。

秦南、秦北兩個小姑娘不愛哭鼻子，不怕生人，很好帶，很討人喜歡。秦州的同事，向海的同事都很喜歡這兩個小姑娘，時不時過來抱抱、逗逗，說小姑娘聽不懂的人話，看著小姑娘瞪著可愛的大眼睛或看著小姑娘咯咯的笑。

在鎮政府大院，秦州的宿舍門口，秦州的同事老劉、老王抱著秦南、秦北，愛不釋手。

“這兩個小姑娘，好可愛，讓人喜歡，長大了肯定很漂亮，誰娶到是福氣哦，我很想看到她們長大後的樣子。”

“還遠著呢，等她們長大了，我們早退休了。”

“你說二十年後欽州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一定會變得很好，20年後的欽州一定建成大港口了。”

“就只有大港口？”

“有了港口，我們的工業也會發展起來的。”

“但願如此。”

“不是但願如此，而且一定是！”

鎮領導經過，看到老劉、老王。

“老劉，老王，你們兩個又在談什麼啊，別忙著抱小秦的閨女了，今天地級市搞慶祝活動，我們要拿出幹勁來，趕快下村發通知去吧。”

“好！”

兩個人把手頭的秦南、秦北交還秦州、向海，急忙下村。

鎮領導看著兩個可愛的小姑娘：“這兩個小姑娘好可愛啊，討人喜歡，給我抱抱哈。”

鎮領導分別抱了一下秦南、秦北，然後交還秦州、向海。鎮領導拍了拍秦州的肩膀，對秦州說：“你肩負重任啊，好好幹，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看著鎮領導走遠，秦州把孩子交給向海，說：“我也得下村了，及時把鎮政府的精神傳達下去。”

向海說：“你去吧，孩子我會照顧好的。”

秦州跟在老劉、老王的身後下了村。

零山讀三年級了，這個時候要求寫作文。

老師佈置作文，讓大家寫一個關於小動物的作文。

作為放牛娃的零山，自然寫了自己看的那頭大公牛，寫了大公牛吃草慢吞吞，寫了大公牛爭強好勝，寫了自己不願意放牛。零山家的牛是一頭大公牛，這頭大公牛雖然被閹割了，但見到其他公牛，依然喜歡爭強鬥勝，透過格鬥展示自己的威風。如果沒有遇到其他公牛，大公牛就很乖巧，任零山怎麼吆喝和鞭打，都不發脾氣。

這是零山寫的第一篇作文，語文老師給這篇作文打了95分，還被當成課堂示範作文，當堂點贊。這給了零山作文非常大的信心，更堅定了零山成為文學家的夢想。那天放學放牛，零山對大公牛有了好感，第一次對大公牛眉開眼笑，零山覺得大公牛給他帶來了靈感，讓他有了榮譽感。

讀三年級的樸北，首次當上了班長。當上班長的樸北很開心，覺得自己向當官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

樸北覺得班長就應該拿學習成績第一，所以，他努力學習，爭取變成學習第一名的那個。樸北成為了一個愛學習的少年，晚上，無論節目多精彩，樸北再不會乞求媽媽讓他再看會電視，而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學習上，他的成績在逐步提高。

樸北心裡一直念念想著：我一定要拿第一，一定是第一，因為我是班長。

四

1994年的冬天，雖然冷，但正是收穫的季節。

在欽州港的碼頭，滿載著白糖的貨輪正從兩個萬噸級碼頭出發，開往上海，為上海供應白糖。

全市上下籌資建設的港口，開初大家擔心沒有貨拉，想不到建成後，貨物訂單不斷的來。

欽州有好幾家糖廠，冬天，甘蔗長成，正是糖廠開榨的時候。

榨季開始了，農村裡滿田滿地的甘蔗開斬，正是農民收穫的好時節。

零山家裡的旱地種滿了甘蔗，放學後的零山，忙著幫家裡斬甘蔗，蔗葉用來喂牛，不用放牛了。

種甘蔗的地方，牛不會餓瘦，雖然草枯了，但有了甘蔗葉，牛不愁糧草，餓不了牛。斬甘蔗的時候，也餓不著饞嘴的零山。

雖然沒有錢買零食，但斬甘蔗的時候，零山可時不時咬一根甜甜的甘蔗，這就是那個時代零山吃過的最好的零食。

那時的甘蔗沒有什麼“雙高”之說，甘蔗都是很原始的品種，很清甜，不是咬著硬邦邦的，吃不了這種，和現在市場買的甘蔗差不多。

但冬天對於放牛的樸北來說，就慘了，他努力放牛，牛還是吃不飽，只能更多的靠幹稻杆充飢。

樸北家鄉周邊沒有多少人種甘蔗，因為離糖廠遠，大家種的更多的是柑橙。

樸北家田地上種的是柑橙，柑橙有成萬斤，收成不錯，有人來收購，家裡一次性買光，估價過給了果販，讓想吃柑橙的樸北願望落了空。

他嘟嚷著：“自家種的果子都不得吃。”

但他知道，只有買了柑橙，家裡才有錢供他讀書，給他買鞋子、衣服，家裡才有肉吃。

讀書、鞋子、衣服和肉，對樸北來說，相對比柑橙更有誘惑力，這個柑橙，就算賣出去了，但饞嘴了還是有辦法弄來吃的，反正樸北家鄉滿田滿地都是柑橙，他家的買完了，但其他小夥伴的沒有買，他可以讓其他小夥伴摘他們家的柑橙給他吃。

秦州當上農業站站長，老站長退休了。

當上站長的秦州，工作更忙了。

但他無論多忙，回到家，總是第一時間抱秦南、秦北，她們是他努力工作的動力。

秦南、秦北經常看著秦州笑，露出小酒窩，甜在秦州的心上。

“兩個小不點，有你們，多苦都值得，我一定要讓你們健康成長，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秦州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也是這麼對向海承諾。

秦州才26歲，中專畢業工作才7年，就當上了農業站站長，是鎮上七站八所最年輕的站長，他對自己的前途有更好的期待，秦州也相信自己完全有這樣的能力。

秦州的爸媽在知道秦州當了農業站站長後，很開心，差點就跳起來了，比看到欽州成立地級市慶祝大會還開心。

秦州是他們的創造，當上農業站站長，算是名正言順的“成家立業”了。他們有理由對秦州的未來更充滿信心。生孩子上，秦州超額完成任務，在工作上，他們也相信秦州會超額完成任務，給他們更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