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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由 不做惆悵客 發表于 人文2022-02-11
簡介襲人透過提晴雯補孔雀裘的事,暗示出她是對寶玉有心的,讓一旁的芳官知道晴雯說那些話,並非針對她,而是吃醋的緣故

橫針豎線意味什麼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襲人是《紅樓夢》中最受爭議的人物,其人設在“賢”與“奸”之間遊走。

她所做的事中,

最讓人不理解的便是她對芳官的做法。

第六十二回,襲人見芳官醉的很,恐鬧他唾酒,只得輕輕起來,就將芳官扶在寶玉之側,由他睡了。自己卻在對面榻上倒下。大家黑甜一覺,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襲人睜眼一看,只見天色晶明,忙說:“可遲了。”向對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見芳官頭枕著炕沿上,睡猶未醒,連忙起來叫他。寶玉一翻身醒了,笑道:“可遲了。”因又推芳官起身。那芳官坐起來,猶發怔揉眼睛。襲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麼也不揀地方兒亂挺下了?”芳官聽了,瞧了一瞧,方知和寶玉同榻,忙笑的下地來說:“我怎麼吃的不知道了?”

襲人為何刻意把芳官扶到寶玉旁邊睡下,自己卻獨自躺在別處?更奇怪的是,第二天早起,襲人卻全不認昨晚做的事,只說是芳官自己睡在寶玉身邊。

乍看之下,襲人倒像是在陷害芳官。

畢竟後來王夫人攆走的人中,就有芳官一個。也因為襲人得以倖免,所以她那不為人所理解的舉動,便被看成她暗中使壞的其中一環。

事實上,芳官被攆走,最主要原因是當年她欺倒了乾孃,無視孝道,有違禮教,卻非襲人的緣故。

況且

芳官根本不值得襲人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說?若非如此,

襲人又心懷什麼目的?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1芳官分量太輕,不足以讓襲人看做對手

襲人此時早已有了王夫人的許諾,把月錢漲到了姨娘的位分上。

襲人未來姨娘的位置十拿九穩

,她還犯得著對下面的小丫環動手嗎?難道寶玉只能納襲人一個姨娘不成?

寶玉的父親賈政,是個在男人堆裡比較謹慎女色的人,他還有兩個妾。賈母、王夫人等人都那樣寵愛寶玉,沒理由只讓她納一個妾。因此

寶玉身邊妾室的位置比較多,並無定數

,丫環們犯不著像爭奪等級一樣,針鋒相對(每個等級的丫環數量是一定的,一個上去,就會有一個下來。這一點和姨娘不同)。

若認真說:就算姨娘位置多,也存在競爭的。那麼就要問問:

芳官是否能威脅到襲人?

把她倆放在天平上考量,恐怕兩人中間還差著好幾層。一來,

古代把人分為三六九等

,戲子被認為是連奴才都不如的身份。當初賈母把這些小戲子們分放在園子裡為奴,對她們來說是“抬舉”了她們的。芳官本身是戲子出身,雖然是賈家家養的,到底已經在“下九流”裡走了個過場。正因如此,當初趙姨娘見芳官欺騙賈環,想著連芳官這樣卑微的人都敢欺負她一個姨娘,這才暴怒地要摔她的臉。所以,

從出身上講,芳官不單單比襲人、晴雯等人差一截兒,就是比那些四兒、春燕等小丫環也都差了一截。

二來,芳官即使做了丫環,改了身份,也仍只是小丫環。她照著秋紋、晴雯、麝月等大丫鬟,還差了一截,更別提要她跟更大的襲人相比。即使寶玉寵愛她,

以寶玉的為人,也不可能做主提拔她成為大丫鬟,更沒可能讓她做姨娘了。

所以要論競爭關係,芳官對麝月、秋紋等人的威脅還是有的,畢竟還有丫環的等級之爭。可

她對晴雯和襲人這樣既有靠山,又是寶玉心尖兒上的人,威脅基本可以不計。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三來,芳官不僅等級不夠高,除了嗓子和長相,她真的沒什麼可以拿出手的。

芳官性格張揚,做起事也自視甚高、不留情面、不計後果,讓人側目。

這樣的行事作風,如果不是怡紅院慣著,恐怕她很難有立足之地。要說她往上爬爬,去夠大丫鬟和姨娘的位置,

沒有本事的她僅靠寶玉的嬌慣,根本爬不上去。

所以總的來說,不論是寵愛,還是地位,芳官都無法對襲人構成威脅。聰明如

襲人

,即使她的賢惠都是裝出來的,

也不可能把芳官當做對手來看待。再者,她花費三五年才建立起來的賢名,更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不構成威脅的人,賭上毀名聲的風險。

既然如此,襲人又為何要對芳官做那樣的安排,事後還聲稱自己不知呢?如果說她

心懷目的

,到底是什麼目的?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2事出必有因,事情還要從晴雯戳芳官那一下說起

襲人對芳官的做法,並沒有對芳官在外的名聲有什麼影響,更加不是她最後被趕出去的原因。

那麼襲人的做法,到底達到了怎麼樣的一種效果呢?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讓芳官有一種羞愧感

:她怎麼不經意間,竟躺在寶玉身邊睡著了呢!而芳官這種羞愧感,是否就讓她對晴雯罵她的那些話,頓時有了能夠接納的餘地呢?

這件事還是要從寶玉生日這天,晴雯出場說起。晴雯迎面見到芳官和寶玉,知道他們一塊兒吃的飯,所以醋意發作。這些襲人都看在眼裡。

第六十二回,剛出了院門,只見襲人、晴雯二人攜手出來,寶玉問道:“你們做什麼?”襲人道:“擺下飯了,等你吃飯呢。”寶玉便笑著將方才吃的飯一節告訴了他兩個。襲人笑道:“我說你是貓兒食,聞見了香就好,隔鍋飯兒香,雖然如此,也該上去陪他們,多少應個景兒。”晴雯用手指戳芳官額上說道:“你就是個狐媚子,什麼空兒跑了去吃飯,兩個人怎麼就約下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兒。”襲人笑道:“不過是誤打誤撞的遇見了,說約下了可是沒有的事。”

芳官本身並沒有和寶玉約下,反而被晴雯這個高她一等的大丫頭平白地潑了一缸子醋,還侮辱她是狐媚子。

襲人雖然及時幫芳官解釋伸冤,以芳官的為人,難道她心裡會真的對晴雯服氣?芳官可是連一句重話都不肯受的,如今被晴雯這樣罵,

肯定是會氣憤

。這種氣

當時沒當面撒出來,過後兒必然要透過其他事找補回來。

就如同分佈在園子裡的所有戲子,都要藉著趙姨娘的事情,鬧開來撕破臉一樣,

總有發作的一天

襲人是個有見識的,看得遠,想得也遠。這一點連王夫人和寶釵也曾對其誇讚不已。所以,她所見到的,並非只是晴雯罵了芳官,而更加是將來她兩人矛盾可能不斷升級,最後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襲人,既然見到了這件事,她本人又好勝,這事又在她職責之內,她就必須要把它平息掉。

她得怎麼做,

才能化解她倆的矛盾?

第六十二回,晴雯道:“惟有我是第一個要去,又懶又笨,性子又不好,又沒用。”襲人笑道:“倘或那孔雀褂子再燒個窟窿,你去了,誰可會補呢?你倒別和我拿三撇四的,我煩你做個什麼,把你懶的,橫針不拈,豎線不動,一般也不是我的私活煩你,橫豎都是他的,你就都不肯做。怎麼我去了幾天,你病的七死八活,一夜連命也不顧,給他做了出來,這又是什麼原故?你到底說話,別隻佯憨,和我笑也當不了什麼。”

第六十三回,寶玉聽了,喜的忙就說:“他們是那裡的錢,不該叫他們出才是。”晴雯道:“他們沒錢,難道我們是有錢的?這原是各人之心,那怕他偷的呢!只管領他們的情就是了。”寶玉聽了,笑道:“你說的是。”襲人笑道:“你一天不挨他兩句硬話村你,你再過不去。”晴雯笑道:“你如今也學壞了,專會駕橋撥火兒。”說著,大家都笑了。

襲人透過

提晴雯補孔雀裘的事,暗示出她是對寶玉有心的,讓一旁的芳官知道晴雯說那些話,並非針對她,而是吃醋的緣故。接著,當天晚上,襲人

又提到寶玉每天都必須要晴雯罵他兩句,才會舒心。雖然這看著像是什麼架橋撥火,卻透過這句話,

一語點出晴雯在怡紅院的重要性

。這一方面是讓當時的情景沒那麼尷尬,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就是

提示芳官,如果真要和晴雯硬碰硬,寶玉恐怕不會幫她。

對芳官來說,整個賈家人裡,只有寶玉是她的靠山。現如今知道靠山更看重晴雯,她還會輕易發作,找晴雯麻煩嗎?聰明如芳官,肯定能夠權衡出來。

襲人對晴雯和寶玉說的每句話,都在一語雙關。一方面告誡芳官別輕舉妄動,另一方面告訴晴雯她對寶玉的重要性,以此化解晴雯對芳官的醋意。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矛盾是兩個人的,晴雯此時已經不再理會芳官是否約了寶玉,顯然她這邊的葫蘆已經按下了。而

芳官

那邊的瓢雖沒發作,也

不敢發作,卻保不齊她還存有暗勁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想歪了,生出事來。

也必須把芳官的瓢按下去,才能獲得永久平靜。那麼,

襲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芳官徹底不計較晴雯之事?

襲人又不可能拿出橡皮擦來,鑽到芳官腦子裡,把她的記憶抹掉。這要怎麼辦?

說起來,襲人處理矛盾的方法真是很有智慧。她做事是剛柔並濟,在她

壓制住芳官的火氣,曉之以利弊之後,就開始著手調節芳官的情緒和想法。

襲人把芳官放在了寶玉身邊(若不是芳官最後被攆走,很可能將來也是通房之一,所以此做法無大礙),僅僅這一個事情,就足夠轉變芳官。

一來,芳官經過此事才會明白,本來無意中的事,即使自己不知道,也不留心做出來的事,仍會讓人誤會;二來,芳官此時的狀態,正暗合了晴雯對她的誤會,大有一種“晴雯話出有因”的意味。以“既成事實”化解氣憤,將“平白擔虛名”變為事出有因。此時芳官再要理直氣壯地對晴雯生氣,卻也沒了那份底氣。

如此看,芳官對晴雯的氣,像是徹底消除了。那麼她們之間的矛盾,是否都從兩人心底拔除乾淨了呢?襲人的調節手段,

是否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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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以結果為導向的調節之後,芳官和晴雯終於和平共處

就在幾天之後,

曹雪芹就提到了晴雯和芳官之間的關係變化。

第六十四回,看時,只見西邊炕上麝月、秋紋、碧痕、紫綃等正在那裡抓子兒贏瓜子呢。卻是芳官輸與晴雯,芳官不肯叫打,跑了出去。晴雯因趕芳官,將懷內的子兒撒了一地。

第七十回,襲人因笑說:“你快出去解救,晴雯和麝月兩個人按住溫都裡那(芳官的新名)胳肢呢。”(意在哄逗寶玉開心)寶玉聽了,忙披上灰鼠襖子出來一瞧,只見他三人被褥尚未疊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著蔥綠院綢小襖,紅小衣紅睡鞋,披著頭髮,騎在雄奴(芳官的又一新名)身上。麝月是紅綾抹胸,披著一身舊衣,在那裡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卻仰在炕上,穿著撒花緊身兒,紅褲綠襪,兩腳亂蹬。笑的喘不過氣來。寶玉忙上前笑說:“兩個大的欺負一個小的,等我助力。”說著,也上床來胳肢晴雯。晴雯觸癢,笑的忙丟下雄奴,和寶玉對抓。雄奴趁勢又將晴雯按倒,向他肋下抓動。襲人笑說:“仔細凍著了。”看他四人裹在一處倒好笑。

就晴雯和芳官在這兩回的互動來看,他倆的關係親密了許多,也和諧了許多。

若不是打心底裡無芥蒂,以晴雯的尖銳和芳官的狂妄,兩個人萬不可能玩鬧在一起的。這就是襲人調節她兩人矛盾的結果。

原先,怡紅院只有晴雯一個容易惹事的人物,如今又多了芳官。兩個人針尖麥芒,若沒襲人日常調節,恐怕怡紅院是要翻天了的。就連李紈那樣不問世的,都曾嘆說:“這一個小爺(寶玉)屋裡要不是襲人,你們度量到個什麼田地。”可想而知,

怡紅院僅僅圍繞著寶玉展開的事,就多的不勝其數。怡紅院能夠壓得住事兒,保持相對平靜,大部分都是襲人的功勞。

襲人對待芳官的做法乍看陰險,待到深思才知她用心良苦,倍感敬服

總結

襲人對芳官說謊,意在化解矛盾。晴雯與芳官不和,很可能發展成蝴蝶效應的大事兒。襲人見到火苗,就及時撲滅,小事化了,避免大禍。她先穩住晴雯,接著讓芳官知道晴雯在怡紅院的不可替代的地位,後又令芳官就範。雙向調節,這才促使她二人關係和諧起來。

在處理這件事時,襲人站在了怡紅院管理者的高度,透過智謀,在談笑間化矛盾於無形。襲人才能不凡,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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