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花》看曾提攜歐陽修的錢惟演，如何寫下這千古悲愁之詞

木蘭花

錢惟演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

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

情懷漸覺成衰晚，鸞鏡朱顏驚暗換。

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

愁亂悽愴，觸景生悲

這首詞的本身，實在是表現著作者悽愴之感。“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上”指地方，“風光”就是景色。“鶯語”一般來說是以為美好的聲音的。“亂”就是以為煩亂，是厭惡的意思。由這看來，可知作者是登在城上瀏覽風光而有了感觸。“鶯語”是登城瀏覽中聽到的聲音，對這聲音，作者不但不以為美好，卻反倒以為煩亂；這當然不在鶯語本身，而在作者自己，因為按客觀自然的本身，無所謂美醜好壞，說他們美醜好壞，完全是作者藉外界之景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感，所以這兒這個“亂”字，在詞的外形上講，是指的“鶯語”，其實卻表示作者此時此刻的心情，即煩躁不安。

“城下煙波春拍岸”，這又是一種所見所感。在城上的所聞，生了“亂”的感覺，於是往城下遠眺。這同於王安石《桂枝香》的“登臨縱目”。這時作者謫漢東，今鍾祥縣，正面臨漢水。“城下煙波”即指漢水。“煙波”本意是雲煙水浪，詩詞上用它表水浪渺遠、無邊無際。又詩詞上“煙波”一詞，多和作者的憂愁情緒相關連。所以這句當理解作為城上遠望使人處處愁的煙波，在這春的季節中，卻不停地拍著江岸，使人見其形聞其聲，就是使人不得不愁的利害，這是作者此時此刻的所見所感。

“綠楊芳草幾時休”，因上總結性地說了這樣一句，“綠楊”“楊”字加“綠”字，“芳草”“草”字加“芳”字，都是美好可愛之意，在這具體地方，作者是用它們代表著所有美好事物的。對這些美好的事物，作者卻問他們“幾時休？”就是什麼時候不綠了，不芳了，完全沒有了。一定是在這樣美景 良辰中有過自己可懷念的往事，往事不可復，所以見而生悲，所以要它們快快沒有了，以免引起懷念而生悲。

“淚眼愁腸先已斷”，因又總結自己的情感說：在看到這些眼睛流淚以前，我的滿滿蘊積著愁腸已經先斷了，正是“寸寸柔腸，盈盈粉淚”的另一種說法。

懷舊痛今，醉解千愁

以上是作者說自己觸景生情。情懷漸覺成衰晚”，我為什麼會觸景生悲呢？是因為我自己的心情胸懷，漸漸覺得成為衰弱晚年了，不可能再復舊如初了。“鸞鏡朱顏驚暗換”，“鸞鏡”，據《異苑》：“鸞觀鏡中影則悲，故稱鏡為鸞鏡”。因此詩詞中多以鸞鏡表臨鏡而生悲。但也常常把“鸞鏡”用同一般的鏡子，這裡這“鸞鏡”，意思該是鏡中照出來的我的面色，使我驚詫得很，因為不知不覺中變換了。就是換成衰老的了。這是不願老且怕老的心情。因作者再起的心情是極為迫切的，“衰晚”就不行了，所以，以“鏡中朱顏暗換”為驚。“朱顏”本指美人的顏色，此處當臉色解。

“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驚暗換”了，我愁了，何以解之？飲酒吧。原先我因為多病，所以對酒厭惡不飲；現在不同了，憂愁不可能再恢復了，所以要用酒解愁，今生不可能再復，所以愁多得很，那就必須用多的酒以解之，所以說“芳尊惟恐淺”，惟恐酒杯裡注的酒少，俗語“一醉解千愁”。

由上可知，這首詞是作者年老時之所作。詞中所說的主人公就是作者自已，內容就是作者說自己懷舊痛今。主要是悲傷年老，不能再起，所以憂愁得很，而又無可奈何。

這就是這首詞所抒發的作者的心緒情感。按藝術技巧來說：“淚眼愁腸先已斷”、“芳尊惟恐淺”兩句，表示愁深恨重，是很好的形象，很耐人尋味。

詞人百科：

錢惟演（977年－1034年9月3日），字希聖，杭州錢唐（今浙江杭州）人。北宋大臣、外戚、文學家，秦國忠懿王錢俶第七子，章獻明肅皇后劉娥之兄劉美的妻舅。

其自幼好學，隨父歸宋，歷任右屯衛將軍、右神武將軍、太僕少卿、直秘閣、吏部司封郎中、知制誥、給事中、知審官院，預修《冊府元龜》，歷任司封郎中、知制誥、給事中、知審官院等。景祐元年（1034年9月3日），錢惟演去世，享年五十八歲 ［ ，獲贈侍中，諡號為“思”，累贈太師、中書令、英國公，改諡“文僖”。

錢惟演博學能文，在文學創作上頗有建樹，為“西昆體”骨幹詩人，喜歡招徠文士，獎掖後進，對歐陽修、梅堯臣等人頗有提攜之恩。所著今存《家王故事》、《金坡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