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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常自畫中求

由 司俊傑書畫文 發表于 人文2021-12-20
簡介看深遠法的山水畫,總能給人以深刻厚重的人生啟迪,境隨步移,心隨境轉,山外青山樓外樓,逸情高致的縱深處,不由人做曲徑通幽的人生暢想

何為不主故常

司俊傑【繪墨如聲】

道心常自畫中求

潘岳《秋興賦》:“臨川感流以嘆逝兮,登山懷遠而悼近”。面臨大河而感嘆時光如水一樣流逝,登上高山又懷想未來而哀悼眼前,有提醒人們珍惜生命的意味。中國人習慣以“水”作喻體,隱喻大化周流,不主故常,才生即滅的無可奈何。人在與時間的迴旋中,體悟人生,撫慰生命。

山水畫家更是把畫水作為一種樂趣,以山之靜,水之動,參贊天地之化育。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山有厚重,水無常態,山有高、深、博、大,水有靈、動、柔、變,仁者象山一樣穩重,智者像水一樣柔和,儒家人格的最高理想就蘊育在大自然的山水之間,讀懂了山與水,便有了對生命意義的全新理解。

繪畫說到底,無外乎時間維度中所展開的空間位移,北宋畫家郭熙在他的著名山水畫論著《林泉高致》中提出:“三遠法”。“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後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三遠法,就是一種時空觀,以仰視、俯視、平視等不同的視點來看世界,崑崙華嶽可圍於方寸之內,榮落四時可匯於點墨之下。宗炳《畫山水序》:“豎劃三寸,當千仞之高;橫墨數尺,體百里之迥。”人生是時空中的一瞥,卻被畫家位移於絹帛紙上,常觀常新,超越時空的侷限,把近在目前的時間之“山”,一一推遠,高遠、深遠、平遠,何嘗不是人生的三大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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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含煙翠(高遠法)

高遠法

的山水畫,人在山腳下觀山之巔,落差亦如“我”與遠方的距離,反襯“我”之渺小。煙雲變滅處,有山徑盤延而去,悟得“山立在地上,人立在志上”,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道理,縱使千巖萬壑,高峰只對攀登它而不是仰望它的人才有真正意義;看

深遠法

的山水畫,總能給人以深刻厚重的人生啟迪,境隨步移,心隨境轉,山外青山樓外樓,逸情高致的縱深處,不由人做曲徑通幽的人生暢想。你越是缺什麼,就越要積澱什麼,自己寬厚了,世界就增加了一層迷人的景深,心胸寬廣則眼界寬廣,眼界開闊則雲淡風清。看

平遠法

的山水畫,視線的盡頭,既不是詩,也不是遠方,就是你要到達的彼岸。中景是一片開闊地帶,閃轉騰挪也好,騰踔凌空也罷,都是你揮灑人生的舞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生活的視野主要是隨著心胸的開闊而變得寬廣,格局變大了,不僅能包容澄澈,也能包容泥礫。藝術的美學與生活的哲學,中間只隔著一層轉念。

畫境是現實的延伸,無意遠足的地方,畫可以抵達,尺幅之中寫千里之景,而重重景象,虛靈綿邈,有如遠寺鐘聲,空中迴盪。

身所盤桓層層山,目所綢繆疊疊水。南朝畫家宗炳“凡所游履,皆圖於四壁,謂撫琴動操,欲令眾山皆響”,即把自己曾經遊歷過的名山大川,畫下來貼於居室的牆壁上,置身其中,操琴弄曲,聲音彷彿自牆上的萬山丘壑間傳來,以此聆聽心靈深處的“迴響”。他在《畫山水序》中說:

“澄懷觀道,臥以遊之”,

只要

有一個澄澈空明的心境,即便躺在床上諦觀牆上的山水,足不出戶便可遊遍千山萬水,如同置身真境之中。這是“目擊道存”的最好註腳,的確也是一件極雅極愜意的事。此刻的畫家彷彿在與造化爭功,無限風光筆底來,“只緣身在此山中”,

而且幅幅常新,生生相續。

道心常自畫中求

山寨荻屋似野航(深遠法)

金農有一則印跋:“惟此丹青挽回造化,動筆則青山如笑,寫意則秋月堪誇;片箋寸楮,有長春之竹;臨池染翰,多不謝之花。以此自娛,不知老之將至也。”大有造化弄人,我弄造化的樂天主義情懷。

山水畫是一門“國故學”,也即過去的學問,今人多冠之以“傳統”二字,薪火相傳,惺惺相惜。“瓶子”是老的,“酒”隨時代而翻新。

“傳”的是天、地、人融一的生命精神,

熊十力說:“生命”一詞,直就吾人所以生之理而言,換句話說,即是吾人與萬物同體的大生命。”

“統”的是創生新變的品質。

國畫賡續幾千年,技法不變,材質不變,作品的意蘊氣質一直在變。唐孔穎達說:“天之為道,生生相續,新新不停”。朝代可以隔斷,思想永無斷裂。思想即是“天道”,國畫裡深藏的思想亦即“畫道”。

中國哲學強調,生(生髮、滋生、發展)以新為性,新是生的根本出發點。一幅山水不僅其筆墨形質自成體系,其“道”也一花獨放。一幅山水畫就是一副獨立的“生”之體。從古到今,山水畫外在置陳佈勢上變化不大,筆墨核心因時而變。根本原因主體觀照現實的角度變了,躬行體道的思維方式換了。中國哲學在故與新之間玩味,在故物與新境之間安頓生命的永在,在舊有與新生中尋求不變的真諦。作畫的過程其實是心靈發現世界、融入世界的過程。這是一種故中求新的美學觀照,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新是生命體驗之新,發現之新。王羲之《蘭亭修禊詩》其中有兩句:“群籟雖參差,適我無非新”。 宇宙萬物雖有差別,但它們給我的感受都是嶄新的、可愛的。換言之,如果要讓我得到愉快、感到由衷地舒適,那就是在有限的事物裡感知到新的世界、新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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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堤扁舟送春風(平遠法)

莊子的《齊物論》告訴我們:不同生命之間相互聯絡,彼攝互蕩,同為宇宙中的一個點。通俗地說,就是“人物一理”。山水畫家不把筆下的一山一水、一石一木視作與己無關的“物”,似乎不通“常理”,卻通“畫道”。明明知道山石是“死物”,我要讓它“活起來”。比如,同一塊石頭,圓弧輪廓線給人的視覺審美是“我”性情裡有圓融內斂的一面,方折輪廓線給觀者的感覺見出“我”性格里剛毅張揚的一面。“石不能言最可人”。

山水畫是生命永恆展開的呈現,“筆墨”很大程度是主體的內涵秉性的“顯示器”,“內裡”有沒有,筆墨說了算。蘇東坡的《枯木竹石圖》備為後人所稱道,見怪石旁為一株虯曲的枯木,“敗毫淡墨信揮來,蒼莽菌蠢移龍蛇”。可謂枯木不枯,雖為枯木,倒給人以生機,“長公信筆作仙戲,老木搓丫動春意。信知造化在公手,一轉毫端活枯朽”。 於筆意盤旋之中,凝聚成一團耿耿不平之氣,更有一股浩然氣脈,由石而樹、由樹幹而樹梢,扭曲盤結,直衝雲天。

道心常自畫中求

蘇東坡《枯木怪石圖》

常理中的“枯木”是沒有生命的“死”,而藝術家對於“死”的刻畫卻捨得傾其筆墨,寄情於物,使枯木

“死”的越徹底,“活”的越旺盛

。這究竟是道家的“天人合一”,還是佛家的“生死輪迴”,亦或儒家的“視死如視生”,也許啥都是,啥都不是,只是中國畫的“道”而已。此所謂常理之外有常道,“發纖穠於簡古,寄至味於澹泊”,蘇東坡人生的“五味瓶”被打翻後,他只嚐到一味,那就是“淡泊”,“淡泊”是人生的“至味”。中國畫美學所謂“象外之象”、“味外之味”,於此極矣!

202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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