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個故事 |“一啊”

1

記得那回呀，小雨果和小毛驢亨特基、小兔子摳摳被藍耳巨人抓到了雲彩上，他們參加了一個特別的比賽——比誰的耳朵長，亨特基和摳摳組成的“兔驢”組合，得了第一名。

後來，亨特基告訴藍耳巨人國王耳朵變長的咒語，貪心的國王“嘚波嘚”念起來沒完，結果，耳朵“蹭蹭蹭”地長啊長，實在太長了。這下可把他愁懷了。

怎麼辦？亨特基告訴他只有把偷聽來的話都掏出來，耳朵才能縮短。他從臣民們那兒偷聽的話真不少，他掏啊掏，不知道用壞了多少根掏耳勺……估計到今兒個還在掏呢。

哈哈哈……

要說我們的亨特基不光耳朵長，嗓音也相當有特點。

每天早晨，當清澈的陽光，穿過霧嵐，越過小溪，映過枝枝葉葉，透過小木窗，照到亨特基的屁股上，直到曬得紅紅的。他疼得直接蹦起來，亮開大嗓門：“一啊，一啊啊，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聽見了亨特基的叫聲，小雨果來找他玩兒。

她特愛模仿亨特基的聲音，學得可像了。

還一邊學，一邊翻白眼、做鬼臉，逗得亨特基呲著大板牙笑，鼻子直冒鼻涕泡。

她還會學亨爸爸、亨媽媽、亨姥姥和亨姥爺的聲音，反正他們的臺詞都一樣，只需要改變音色就行了。

她捏著鼻子，用細細尖尖的聲兒：“一啊，一啊，一啊啊……”

“這是誰啊？”亨特基問。

“你猜猜。”

“我媽？”

“不對。”

“我姨媽？”

“不對。”

“我姑媽？”

“不對。”

“我……肯定不是青蛙大哥，他是‘呱呱呱’地叫，即使說夢話，也不會像我這樣叫的。”

“我告訴你吧——是你小時候——亨寶寶。”

“沒想到我小時候叫得這麼好聽呢？”

“哈哈哈……”

兩個小傢伙正玩兒得開心呢，突然，從大樹後邊躥出來一條惡狼，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森林搞笑大王——老王。

“兩頭笨驢，瞎叫喚什麼，掉驢圈裡啦！吵了我的美夢。”老王伸了個懶腰，打了個打哈欠，哈喇子流出來二尺長。

“你這個老花眼，這兒只有一頭笨驢！我不是驢，我是大美女——小雨果。”

亨特基無辜地看著小雨果，說：“我也不是笨驢。”

“對，亨特基不是笨驢，他是聰明驢，天底下最聰明的驢！”

“放屁！我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驢——不，狼！”老王揹著手說：“嘿嘿，我考你倆一道題，要是答錯了，我就吃掉你們。”

“你出題吧。我們才不怕呢。”小雨果說。

“1加1等於幾？”

“一啊……”亨特基想搶答。

“哈哈哈，答錯了吧。1加1等於1？我要吃了你們。”

“等等，那你說等於幾？”

“正確答案是……等會兒，我算一下。”老王數了數狼爪子，說：“是：4！”

“不對！是2。”

“反正我說的是正確答案，你們答錯了，我就要吃你們。嗷歐！先吃誰呢，先吃驢吧，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就差個火燒啊……”

老王張開嘴巴，露出髒兮兮的尖牙，一步步逼近了亨特基。

“一啊！果果救命啊！”

小雨果跳到亨特基前面，張開雙臂，說“你敢吃我的朋友，我就咬你！”

“哈哈，歡迎你咬我。不過，小baby，你的小牙兒長齊了嗎？”

小雨果說：“哼！本公主就缺半顆大門牙。老王，我問問你，你知道驢身上哪兒最好吃嗎？”

“不知道。”

“我告訴你吧，是——驢蹄兒。”

“驢蹄兒？”

“對！今天出門前，亨媽媽給亨特基的蹄子上撒了五香粉，特別香！你來嚐嚐吧。”

老王的嘴湊到了驢蹄兒邊上，小雨果衝亨特基擠擠眼睛，亨特基心領神會，使勁一尥蹶子，正踢老王臉上。

“嗷歐，我的親媽親姥姥呀！”踢得老王鼻子竄血，狼牙飛出去好幾顆，疼得在地上打滾。

“一啊，我的蹄兒好吃不。”亨特基說。

“我再也不吃驢蹄兒了，我再也不吃驢蹄兒了……”老王抱著腦袋竄進了大森林的深處。

“老王，慢點兒，別撞樹上啊！”小雨果喊。

2

獨具特色的嗓音給亨特基帶來了快樂，也帶來了煩惱。

什麼煩惱呢？

他沒法參加小奶牛合唱團。原因是亨特基是著名的跑調大王，而且嗓門又大，經常把一整團的小奶牛帶進溝裡。

他還沒法參加小肥豬話劇團。話劇團排練“海的女兒”，小肥豬演小美人魚公主，他演王子。一張嘴，把小美人魚嚇得滾到了臺底下。小美人魚說，亨特基演的王子太難看了，聲音太難聽了，一點兒也不溫柔，“哼哼哼”。

這些文藝社團都不敢要他，他好難過啊。

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嗓音而自卑，變得蔫頭耷拉腦袋，不再“一啊一啊”地叫喚了。

沒了亨特基的聲音，大森林似乎變安靜了。

這回可把老王樂壞了，“嗷歐，終於逃離驢圈啦。”

3

亨特基一個人躺在小草坡上，臉上蓋著一個大荷葉，大荷葉挖了四個孔，兩個留給眼睛，看天上的雲彩。兩個留給鼻子，好透氣兒。

小雨果偷偷地來到亨特基邊上，拿起小草葉，伸進亨特基的鼻孔裡。

亨特基打了一個大噴嚏，荷葉飛上了天，“一啊！——我怎麼又說‘一啊’了。”

“這幾天怎麼聽不到你的聲兒了？”小雨果問。

“我的聲音不好聽。大家都不喜歡。我不想再說‘一啊’。”

“‘一啊’是你的話語，‘一啊’是你的標誌，沒了‘一啊’，誰知道你是一頭驢啊。”

“可是，那些社團不帶我玩兒，怎麼辦吶？”

“我和你玩兒。別忘了我是你的最佳搭檔，我們的配合超級無敵。來，我們唱個歌吧。”

“一隻老狼跑得快，跑得快。”小雨果唱起來。

“一啊，老狼叫老王。”亨特基唱。

“狼眼冒泡像金魚，狼嘴裡少了八顆牙。”

“一啊，真奇怪，真奇怪。”

“我問老王：您吃了嗎？”

“一啊，老王說，吃啦吃啦，五香驢蹄兒是我的最愛！”

“一啊一啊一啊啊，五香驢蹄兒，它是我的最愛！”他倆一起唱。

小雨果說：“我們再一起表演一個話劇吧。你演王子。我演小美人魚公主。”

亨特基說：“一啊，那你不能滾臺子下面去啊。”

“我才不會像小肥豬那樣呢。開始——”

“一啊，公主，你喜歡我的宮殿嗎？”

小雨果不說話。

“一啊，公主，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啊。”

小雨果不說話，眨巴眼睛。

“公主，你怎麼不說話呀？”

哦，對了，小美人魚公主為了有人類的腿和腳，犧牲了自己的聲音；她喝了海女巫的魔藥，不會說話了，只能用眼神跟王子交流。小美人魚公主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可小雨果的眼睛太小了。亨特基不明白她的意思啊。

這可怎麼辦？

“啊哈，我有辦法啦。”

亨特基舉起自己的小蹄子，撓小雨果的胳肢窩，“看我五香驢蹄的厲害！”

小雨果最怕別人撓胳肢窩了。她實在忍不住了，“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啊，太棒了！小公主，你能發出聲音了。”

“是呀，我會說話了。一啊——嘿！”

太陽落山了，天邊盪漾著一片紅彤彤的晚霞，多美啊！

於是，長耳朵的王子和聲音甜美的公主對著山谷喊：“一啊。”

山谷傳回來一聲悠長而快樂的，“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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