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繫辭大義120：《周易》的文體結構* 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的一些事*

則各什麼其類也

《周易》的文體結構：

《卦象》直指主題；提示此卦論及‘何人何事’。

《卦名》如標題。《卦辭》如關鍵詞。

‘爻象爻位’提示論點對應的語境，‘何時何態’也。

‘爻辭’分層次論述。

‘爻位’自下往上，分別為內卦的‘地人天’及外卦的‘地人天’。

我分稱之為：志之要、形之要、節之要、行之要、成之要、務之要。

初爻四爻為地之爻，地道之要也。二爻五爻為人之爻，人道之要也。三爻上爻為天之爻，天道之要也。

初爻與上爻同功，二爻與四爻同功，三爻與五爻同功。

內卦為卦之體，《乾》卦處內的《乾》、《小畜》、《大有》、《大畜》、《夬》、《需》、《大壯》、《泰》的八個卦組成《君典》《王典》。

外卦為卦之用，《乾》卦處外組成《健典》。乾，健也；強健。

《乾》卦：先聖之《育龍論》。

（原文）乾下乾上乾元亨利貞。

內 卦 外 卦

（天）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上九，亢龍有悔。

（人）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地）初九，潛龍勿用。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乾》卦要義：

《卦象》：乾下乾上。

（指喻此卦論述‘君主之健，王者之健’）

《卦名》：乾。乾，健也；強健；強於；善於。

《卦辭》：元亨利貞。

王者法天當以至公至達為表儀。

元，至公；善之長也。亨，至達；嘉之會也。利，至當；義之和也。貞，至正；事之幹也。至公至達，天之道也。天無私覆，時無不通矣。王者之健，法天之道，故云“元亨利貞”也。

《管子》曰： 知時者，可立以為長。無私者，可置以為政。審於時而察於用，而能備官者，可奉以為君也。

《四經》雲：無私者智，至智者為天下稽。

初爻，志之要：初九，震爻，本剛；

‘潛龍物用’者，潛心於聖；志存高遠也。

註疏：潛：處下而未現。

龍：喻聖賢。古人以‘馬’喻臣；以‘龍’稱馬中之傑。馬超八尺稱為龍。

馬行地道，喻賢能之士；龍行天道，喻三公之才。

勿：同‘物’，謀思。猶今言‘物色合適人選’之‘物’。

《易經》爻辭中的‘勿’皆猶‘物’。

用：亦可借為‘庸’，事功。

龍之志意，物（有事）於青雲之上矣。

初九，‘潛龍物用’者，位卑不敢忘憂國；志存高遠也。

賢能之人，本於不墜青雲之志。

陽雖在下，志意確乎其不可拔也。

《尚書》雲：功崇惟志。

《史記》曰：棄為兒時，屹如巨人之志。

《屍子》曰：虎豹之駒，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氣；鴻鵠之殻，羽翼未生而有四海之心；賢者之生亦然。

《中庸》雲：《詩》雲：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

《法言》曰 ：“敢問潛心於聖。”曰：“昔乎，仲尼潛心於文王矣，達之。顏淵亦潛心於仲尼矣，未達一間耳。神在所潛而已矣。”

《禮記》雲：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然後敢用谷也．

二爻，形之要：九二，坎爻，國士也，堅忍之人，義士。

‘見龍在田；利見大人’者，實踐造就英雄；英雄出於實踐也。

註疏：見：現也，示也。在：察也。田：畋也；狩獵。

古人借狩獵活動簡選其士。

大人：德行高尚之人。

《乾鑿度》聖明德備，曰“大人”也。

《尚書正義》雲：聖人皆能同天，故曰“大人”。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即三王亦大人。

‘見龍在田；利見大人’者，實踐出真知也。

《韓非子》雲：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

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是在群眾鬥爭中產生的，是在革命大風大浪的鍛鍊中成長的。應當在長期的群眾鬥爭中，考察和識別幹部，挑選和培養接班人。《毛》

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於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聚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說苑》

三爻，節之要：九三，艮爻，得道；

‘君子終日乾乾’者，君子終日進矣。

日思進業，從善唯恐不及，是進矣；夜修其身，憚惡唯恐未盡，亦是進矣。

‘夕惕’者，惕‘日暮途窮’，戒‘時不我待’也。

‘若勵’者，‘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老當益壯”‘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毋咎’者，微言恭行，自強不息而已；毋怨天尤人也。

註疏：夕，日暮也；夜將至，人將息也。

惕，戒惕。若：如也。厲：同‘勵’，勉也；自勵。

無咎：毋咎，毋責難；毋抱怨，毋怨天尤人。。

《易》中之‘無咎’， 皆為‘毋咎’；行動而已，不要去怨天尤人。

《大象辭》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君子法天。‘終日乾乾；夕惕若勵’，是君子之‘自強不息’也。

‘終日乾乾’是‘天行健’矣。

‘自強不息’是對‘夕惕若厲’的最佳釋義。

人最易懈怠於老年之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活到老學到老’，‘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最能體現‘君子以自強不息’。

‘毋咎’者，盡人事而聽天命，是君子之能自強也。

《荀子》：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失之己，反之人，豈不迂乎哉！

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大學》

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尚書》

梁丘據謂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嬰聞之，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嬰非有異於人也，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說苑》

甯越，中牟之鄙人也。苦耕稼之勞，謂其友曰：“何為而可以免此苦也？”其友曰：“莫如學。學三十歲則可以達矣。”甯越曰：“請以十五歲。人將休，吾將不敢休；人將臥，吾將不敢臥。”十五歲而周威公師之。矢之速也，而不過二里，止也；步之遲也，而百舍，不止也。今以甯越之材而久不止，其為諸侯師，豈不宜哉？《呂氏春秋》

四爻，行之要：九四，震爻；本剛；強行者有志。

‘或躍在淵’者，大業多艱，上下察也。

達於上下，敬哉有土！《尚書》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楚辭》

‘毋咎’者，毋怨尤也。行藏在我之察矣，豈可怨天尤人乎？

註疏：

‘或躍在淵’者，或躍或在淵；上上下下以求索也，凡是偉大的事業，必定會歷經坎坷，經歷大起大落的磨難才能夠有所成就。“毋咎”者，奮鬥不止，毋怨天尤人也。

《說文》曰：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法言》曰：或曰：龍何如可以貞利而亨？曰：時未可而潛，不亦貞乎。時可而升，不亦利乎。潛升在己，用之以時，不亦亨乎。

五爻，成之要。九五，坎爻；國士也。

‘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者，聖人當位，輔佐多賢也。

《左傳》雲：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雲：「惟其有之，是以似之。」

註疏：飛龍：得位之龍；得時、得勢；天子也。

見：顯現。大人：賢德之人。

志高者務大；務大者不可以無助也。

大事業之成功，在於輔佐多聖賢。

為君者不可能一人打天下，必與眾大人為伍，共治其事矣。

有眾多豪傑與之一起奮鬥，龍飛於天，不亦宜乎。

《文言》曰「飛龍在天」，上治也。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溼，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文言》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尚書》

有虞之君天下也，使天下貢善；殷周之君天下也，使天下貢才；夫至眾賢而能用之，此有虞之盛德也。《屍子》

文學夫子曰：“昔成康之世，君之德與臣之力也。”先生曰：“非有聖智之君，惡有甘棠之臣？故虎嘯而風寥戾，龍起而致雲氣，蟋蟀俟秋吟，蜉蝣出以陰。《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鳴聲相應，仇偶相從，人由意合，物以類同。是以聖主不遍窺望而視以明，不殫傾耳而聽以聰，何則？淑人君子，人就者眾也。故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大廈之材，非一丘之木；太平之功，非一人之略也。《文選》

龍德在天，則大人之路亨也。夫位以德興，德以位敘，以至德而處盛位，萬物之睹，不亦宜乎？《周易注》

昔孔子與顏淵、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黨；禹、稷與皋陶傳相汲引，不為比周。何則？忠於為國，無邪心也。故賢人在上位，則引其類而聚之於朝；《易》曰：‘飛龍在天，大人聚也。’《劉向》

上爻，務之要：上九，艮爻，得道；

‘亢龍有誨’者，朝夕納誨，以輔臺德；不失師保也。

《尚書》雲：能自得師者王。

註疏：亢：同‘伉’，健也。《說文》：健，伉也。

‘亢’猶‘奮’， 激勵之；鞭策之；使興奮、亢奮。

悔，誨也。教也；臨事而教曰誨。《易》爻辭的‘悔’皆為‘誨’。

‘亢龍’者，激勵龍；喚醒龍，使龍亢奮也。

‘有誨’者，有教也。不失師保之謂也。

帝王有良師益友在其左右，隨時鞭策之，是以能成其盛德也。

‘二爻五爻上爻’亦說明：與何人為伍，對汝能達何高度，具有重要影響。

爰立作相，王置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臺德。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歲大旱，用汝作霖雨。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闢。說復於王曰：“惟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後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說命》

神農師悉諸；黃帝師大撓；帝顓頊師伯夷父；帝嚳師伯招；帝堯師子州支父；帝舜師許由；禹師大成贄；湯師小臣；文王、武王師呂望、周公旦；齊桓公師管夷吾；晉文公師咎犯、隨會；秦穆公師百里奚、公孫枝；楚莊王師孫叔敖、沈尹巫；吳王闔閭師伍子胥、文之儀；越王勾踐師範蠡、大夫種；此十聖人、六賢者，未有不尊師者也。今尊不至於帝，智不至於聖，而欲無尊師，奚由至哉？此五帝之所以絕，三代之所以滅。《呂氏春秋》

公曰：「寡人今欲從夫子而善齊國之政，可乎？」對曰：「嬰聞國有具官，然後其政可善．」公作色不說，曰：「齊國雖小，則何謂官不具？」對曰：「此非臣之所復也．昔吾先君桓公身體惰懈，辭令不給，則隰朋暱侍；左右多過，獄讞不中，則弦寧暱侍；田野不修，民氓不安，則甯戚暱侍；軍吏怠，戎士偷，則王子成甫暱侍；居處佚怠，左右懾畏，繁乎樂，省乎治，則東郭牙暱侍；德義不中，信行衰微，則管子暱侍．先君能以人之長續其短，以人之厚補其薄，是以辭令窮遠而不逆，兵加於有罪而不頓，是以諸侯朝其德，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過失多矣，未有一士以聞也．故曰：「官不具．」公曰：「善．」《晏子春秋》

初九“潛龍物用”者，志存高遠也，功崇惟志也。九二“見龍在田”者，勇於實踐也，業廣惟勤也。九三“夕惕若厲”者，老當益壯也，自強不息也。九四“或躍在淵”者，大業艱難也，上下求索也。九五“飛龍在天”者，龍得其位也，可成就“潛龍物用”之抱負也。上九“亢龍有誨”者，受聖賢之教誨，可以不失《乾》之道矣。

初爻四爻，地之爻，地道之要矣。地，基也。

基於志存高遠，基於上下求索也。先賢雲：強行者有志。

二爻五爻，人之爻，人道之要矣。

與大人共事，以爭天下，與大人共事，以治天下矣。

三爻上爻，天之爻，天道之要矣。

守自強不息之節，受聖賢之教，是《乾》之道要矣。

“夕惕若厲”以自勵其志矣。“亢龍有誨”以勉勵其事矣。

初爻與上爻同功。有高遠之志，是成就大業內因，受聖賢之教，是成就大業的外因。內因是基礎，外因是條件。外因透過內因而發揮作用。

二爻與四爻同功。論述“創業”之要。

三爻與五爻同功。論述“守業”之要。

戒惕於日暮途窮，更加勉勵自己老當益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夕惕若厲”也；是君子以自強不息也。

“潛龍物用”，自強也。“夕惕若勵”，不息也。“見龍在田”，實踐也。“或躍在淵”，不撓也。“飛龍在天”，當位也。“利見大人”，“亢龍”之“有誨”。

初爻之‘潛龍’，何以能有‘物用’之志？三爻之‘君子’，何以能夠自強不息？四爻之‘在淵’，何以‘毋咎’？因為上爻之‘亢龍有悔’也。

“亢龍有誨”是成就大業的保證，：“利見大人”是“亢龍有誨”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