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道德的意義

小時候，父母教育我要勤勞、正直，老師教導我們要善良、奉獻。可是，社會現實告訴我們：勤勞、正直很難得到應有的回報，善良、奉獻也常被當作懦弱和愚蠢。

中華文化自古推崇“仁義道德”，可實際上，它們雖然得到部分地實現，卻並未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所以，我們需要重新思考仁義道德究竟是什麼？

關於仁義，在第三卷第七章裡我已經做了論述，不再贅述。這裡所要講的是：仁義也屬於道德，只是在古代社會，人們認為仁義是最重要的道德，才把兩者並列起來。所以，當我把道德分析清楚之後，人們自然會對仁義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現代社會認為，道德是社會的意識形態之一，是人們共同生活及其行動的準則和規範。這個定義存在問題。

意識就是精神，對於人來說，這是一個人的思想，對於社會來說，這就是一種文化。道德是社會的意識形態之一，也就是說，道德是人的一種思想，是社會的一種文化。那麼，犯罪行為，如奸、淫、擄、掠等，是不是也是一種思想和文化？回答是肯定的。所以，道德是社會的意識形態之一的內容太空泛了。

至於道德是人們共同生活及其行動的準則和規範，道德是怎樣一種準則和規範呢？如果道德真的是準則和規範，那麼，遵守道德的人應當生活得更美好一些，違反道德的人則應當受到懲罰。可是，現實社會中卻常常出現違反道德反而使人獲得了更多利益的現象。當然，也許有人說，犯罪行為是不道德的，會受到法律的懲罰。但是處於道德和犯罪之間的行為很難受到懲罰，卻也不能說是道德的。而這些行為卻常會使人們得到比遵守道德更多的利益。如果道德意味著損失和犧牲，那麼，道德還有什麼作用呢？因此，人們對道德的定義存在問題。

“道德”一詞，最早是分開使用的。道的本義是路，其引申義則有很多，如方法、方向、途徑、技藝、規律等，究竟哪種解釋才是正確的呢？魯迅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了路。”所以，道首先是人為的，其次是自然（本來如此）的。對於人本身來說，我們的身體和運動都是自然的，也是人為的。但這不足以形成路。只有在人性的驅動下，為了滿足慾望，我們才需要行動（狹義的，以下未有標註的全部指狹義的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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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或奔跑，如此，才能形成路。所以，道應當理解為行動的途徑或方法。

德的意義是指道德、品行、心意、恩惠等。在這裡應當做什麼解釋呢？德字最早始見於商代甲骨文，其古字形從彳（從行）、從直，表示遵行正道之意。這是德的本義，其與道的含義基本上是相互對應的。兩字合起來即可以理解為遵行正確的行動方法。簡單地說，道德是指正確的行動。當人們選擇正確的行動時，即是道德的；當人們選擇錯誤的行動時，就是不道德的。這就與我在第一卷第七章和第三卷第五章至第七章裡的所論述的內容對應起來了。

如此，道德的內容與傳統的道德觀念有些不同了，其大大擴充套件了傳統的道德觀念的範圍，並作了嚴格的限定。例如，在鬥爭中，兇惡強橫是道德的；而仁義反而是不道德的。其實，道德的擴充套件內容和限定已經隱含在傳統的道德觀念裡面了。例如，勇敢。當戰士們勇敢殺敵時，對我們來說，這是道德的；但是，敵人會認為是不道德的。只是，因為傳統觀念的影響，人們對道德的理解片面化了。

我們知道，選擇正確的行動，人們可以滿足慾望，進而創造美好的生活和世界。因為道德是指正確的行動，所以，選擇道德就是選擇了美好的生活和世界。這才是道德的作用，也是道德之所以被人們所推崇的原因。

至此，我們可以明白，道德一直未能發揮出其應有的作用的原因：因為人們未能正確的認識道德的含義，所以，常把仁義、善良、正直、奉獻、勤勞等絕對化了。豈不知在某些時候，仁義、善良、正直、奉獻、勤勞等已經是不道德的。例如，以善良對待敵人。以不道德的行為而要達到道德的目的，豈不是背道而馳嗎？以錯誤的行動得到錯誤的結果，這不是正常的嗎？所以，我們應當正確的運用道德。

道是因為人的行走才形成的；德又從彳、從直，所以，道德傾向於狹義的行動。因此，判定道德與否應當判定行為而不是思想。古語云：“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跡世上無完人。”即是此義。

在現實中，人們無法保證自己的所有選擇都是正確的，所以，我們很難實現完全的道德。這時，不同的人就表現出來不同的道德水平。做得極其優異的，被人們稱為聖人，如孔、孟、老、莊等；做得較好的被人們稱為君子；做得一般的則為普通人；做得較差的則常常成為了罪犯。由此，道德出現了不同的層次。

完全的道德雖然不可能實現，但它可以成為人們的目標，正如“大同世界”和“共產主義社會”可以稱為社會的理想。但是，在現實裡，我們不可能以最高的道德來要求所有的人，不然，絕大多數人都將成為罪犯。所以，只能以最低的道德水平來規定人們必須做的和必須不做的，從而使得道德具有最大的可實施性（或可操作性）。如此，最低的道德就成為了法律的內容。所以，在一個正常的社會里，人們在生活裡已經對道德的要求非常熟悉了，所以，大多數人根本不用專門去學習法律就能明白法律的規定。也就是說，法律應當符合道德，而不是道德符合法律。這就是道德與法律的統一性。在當代中國，在法律上出現了許多違反常識的判例，這充分地說明了中國社會的道德觀念（或社會價值體系）出現了嚴重問題。

道德是指行為上的道德，這是道德的基本含義。從廣義上來說，要採取正確的行動，需要有正確的認識，而正確的認識即是智慧，所以，廣義上的道德包含了智慧。即廣義的道德是指正確的認識和行動。

德國哲學家尼采推崇強權，卻反對道德。強權的本質是力量，按照我的解釋，選擇道德，人們自然會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即道德自然地擁有強權。尼采推崇強權，卻反對道德，就是推崇力量，又反對力量，這是他的學說的自相矛盾之處。

人們要創造美好的生活和世界，道德是必需的。道德的實現，需要人們有著為之流血犧牲的意志。沒有這個意志，道德就很難實現，美好的生活和世界也終將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