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杜德偉，60歲的“披荊斬棘”

“Girl，每當我開始沉默的時候，你比我更難過，好像你的錯……”《披荊斬棘2》的初舞臺上，當60歲的杜德偉用沙啞、金屬音的“杜式嗓音”唱出《情人》這首歌時，一時間，吳建豪、潘瑋柏等歌手也是眼含熱淚，跟著一起唱起來。

仁科更是小聲跟一旁的任賢齊嘀咕“跟我爸一樣的年紀”。

從初舞臺的《情人》《拯救地球》到一公復刻多年前經典的電視劇《第8號當鋪》，杜德偉用自己經典的歌曲和造型，給不少八零九零後來了一次滿滿的回憶殺。

然而，更為年輕的觀眾們在現場的投票，則並不理想——杜德偉所在的隊伍評分始終在危險區徘徊。

杜德偉是誰？這個問題似乎很像幾年前有年輕網友發帖說的“發現一個冷門歌手叫孫燕姿”。時間飛逝，曾經的“天王”“天后”也有了“笑問客從何處來”的尷尬。

1962年，杜德偉出生於香港的一個四口之家。杜德偉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在他的記憶中，童年幾乎都是被各種寵愛包圍。

杜德偉能走上音樂之路，和這個溫暖的家庭離不開關係。媽媽張露是著名歌手，被稱為“中國歌后”，其代表作《給我一個吻》至今仍在傳唱；爸爸杜奧利則是著名的音樂總監兼拉丁爵士鼓王。

小時候，杜德偉幾乎隨時都在聽媽媽唱歌，爸爸也會抱著他打鼓。

從小受到音樂的薰陶，杜德偉在高中時便組建了樂隊，並擔任主唱和吉他手。

18歲那年，杜德偉被家人送去加拿大留學，雖然學的不是音樂，但卻在國外接觸了藍調布魯斯等音樂形式。

回國後的1985年，喜愛唱歌的杜德偉報名參加了香港第四屆新秀歌唱比賽。那一屆的參賽歌手有蘇永康、李克勤和周慧敏等。在擊敗眾多實力不俗的歌手後，杜德偉拿下比賽冠軍，從而進入演藝圈。

在90年代華語樂壇“神仙打架”的年份，杜德偉憑藉獨特的唱腔和舞蹈闖了出來，留下了《情人》《鍾愛一生》《不走》《無心傷害》等歌曲。

2003年，杜德偉主演的電視劇《第8號當鋪》播出，他出演隸屬於黑暗世界的當鋪管理者韓諾。這部劇至今在豆瓣還有8。1的評分。

這些年，杜德偉似乎從演藝圈消失了，更多的時候，他在微博中分享和妻子、兒子的相處。有意思的是，在《披荊斬棘》中，杜德偉就像是一個“妻寶男”，有什麼事兒都會打電話與妻子商量，沒事還“賣賣慘”，聽到妻子的關心後，一臉滿足。

出道37年的杜德偉已經60歲，臉上多了皺紋和歲月的痕跡。但從節目中呈現的狀態來看，作為節目中年齡最大的哥哥，他在訓練中比很多90後的年輕人還刻苦。甚至在腳上長了骨刺後，還是堅持要跳。

這種敬業和狀態，讓仁科、鄭鈞都感慨：換我做不到。

敬業、認真之外，鏡頭前的杜德偉似乎也頗為緊張。訓練時板著臉，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動作，保證哥哥們的動作都能做到一致，“舞臺上不能出任何錯。”

出道近40年的杜德偉，有實力，也依然刻苦嚴謹，保持著對工作的熱愛。但也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現在的年輕人會不會不認識我？

近日，我們獨家對話被張學友和梁朝偉兩位老友稱為“完美男人”的杜德偉，和他聊聊這些年的生活和“披荊斬棘”的故事。

（以下自述根據採訪整理）

和哥哥們在一起很好玩，壓力來自舞臺

《披荊斬棘》第一季就邀請過我參加，但當時時機不是很好。我兒子在香港要報學校，作為爸爸最好是跟他一起去面試，參加學校的考試。上小學一年級，我覺得是小孩最重要的階段，家人應該要陪伴他，所以就沒參加第一季，延了一年，今年回來了。

我確實有蠻長時間沒有上節目了，而且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內地的綜藝節目，以前也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真人秀加音樂的表演。

有沒有壓力？一開始還是有壓力的。可能擔心自己是不是能應付，或者是要跟一些陌生的哥哥相處，大家住在一起，很坦蕩蕩地把自己的一些生活公開。

攝像頭24小時在錄，一天到晚都會有跟拍，可能每一個呼吸都會被放大的感覺。

現在錄了這麼多期，我覺得其實很好玩。但現在的壓力已經不是自己能不能適應，而是來自於這一個舞臺。

每次的表演，所有的哥哥都只有很短的時間，要一起去構想舞臺上要怎麼樣呈現，音樂要怎麼做，要在這麼短時間學一首新歌。能不能夠做好？在舞臺上如何好好發揮？我覺得現在壓力來自於這些。

一個團隊跟個人演出是非常不一樣的。團隊就是有很多取捨，要有合作。其他的哥哥可能也有想法，不一定完全依照自己心裡面的想法來呈現，中間的取捨，需要時間磨合。但是我們的確時間又不多。

剩下的就都很好玩。訓練營裡跟哥哥們一起生活，甚至一起睡在一個房間，共用一個洗手間。就好像一群大男孩，回到了學生時代。

三個原則：坦誠交往、開心玩耍、帥氣演出

我覺得我們這個舞臺實在太棒了。第一，舞臺非常大，我站在臺上，老實說還有一點小緊張。然後音響是超棒的，在這麼好的音響之下，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來是一種很震撼的感覺。另外，現場的朋友非常熱情。當然我相信有很多朋友可能對我不太熟悉，甚至不認識。但是他們還是有很熱情的反應，那代表我的音樂對他們還是能產生共鳴。

我大概6月就到了長沙，真正進入這個節目有兩三個月的時間。進入節目後，我沒有太多時間去看去想其他的事情，都是專心在排練。

可能所有的擔心都多餘的，因為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觀眾會不會接受你。但是我從太太那聽到的反應好像還不錯，大家都還蠻喜歡我的表現。

可能幾次表演下來分數都不高，你問我有沒有遺憾嗎？我真的不知道遺憾是什麼，我只知道我們就是努力練習，然後在舞臺上表演。也沒有想太多，也不懂得去想太多。就像一個小孩子，去面對一個新的挑戰，他都不知道什麼是輸贏，也不知道什麼是遺憾。只知道努力去把這個遊戲去玩得很開心，就是這樣。

我來參加節目其實帶著三個原則：第一，坦誠交往。我相信會認識很多哥哥，認識新的朋友；第二，開心玩耍。這個節目除了表演以外，還有很多真人秀的部分，所以要玩得開心，玩得盡興；第三，就是帥氣的演出。

我如果要在舞臺上表演，會很緊張練習是不是足夠的？那我們就必須進行很多次的彩排，確認非常熟練，然後才到臺上表演。

這就是《披荊斬棘》最刺激的地方。不給你足夠的時間，然後從0到舞臺上的100，在短短的時間裡面你必須要完成，太刺激了！我覺得不是難，是不可能！但原來是可以的，人有時候要這樣強迫出來，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下，原來你是可以做得到的！

我覺得這個節目除了是真人秀和音樂節目，還是一個磨鍊。真的把我們所有人的潛力都磨鍊出來，對自己重新瞭解，重新認識，然後更自信。

當我們再面對困難的時候，會完全無畏無懼。

從《情人》到《第8號當鋪》，都有特別意義

初舞臺選擇了兩首歌，《情人》和《拯救地球》。《情人》這首歌是我每一次表演都一定要唱的，不用想太多，我覺得這是我的歌裡最受大家喜歡的。

導演組又希望有一首快歌，是勵志或者很熱血的感覺，那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拯救地球》，它有一個很好的message。這首歌其實是1991年發行的，很多哥哥他們都是30歲左右。這首歌出來的時候，他們有些可能還沒有出生，有的可能剛出生不久。今天我們再把這首歌呈現出來，對我來講是有特別意義的。

《第8號當鋪》是2003年的戲，距今也已經快20年了。

直到現在，我微博裡還不斷有人說，他們還在看這部劇。作為演員，我很榮幸能夠接到這樣一個角色，然後把這個角色演活了，讓大家這麼迷。

有時候我也在想，韓諾這個角色有沒有機會可以復活？復活的話，是在什麼一個情況之下？

那這次在《披荊斬棘》舞臺上，我覺得是一個好機會。

剛好導演組給了我們一個夢境的主題，我就馬上想到《第8號當鋪》。在這個夢境裡，第8當鋪的老闆韓諾重生了。

這個創意出來後，我就要把韓諾的一切找回來，比如髮型、衣服、配飾等。以前的服裝和那條鏈子肯定不在了，所以只有重新制作。很幸福，後來都製作出來了。我們的確是花了很多努力。

Michael Jackson是我的音樂英雄

很多網友說很懷念90年代的華語樂壇，看到我們，會想念那個年代。

那我自己懷念的是我的學生年代，就是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

我80年代念大學的時候，覺得那個時候的音樂世界有一種無限的可能。那個年代有很多音樂在我的回憶裡面，有很多的故事。比如我的好兄弟們、同學們，小時候跟爸爸媽媽的一些故事，全部都在這些回憶裡。

Michael Jackson，大家都知道我很喜歡他。70年代的Queen、Pink Floyd、 Jefferson Starship、Diana Ross……還有很多經典的唱片公司，湧現了很多的歌手。這些歌手可能有一些憑藉一首歌紅起來，然後就銷聲匿跡。也有一些一直紅，現在還有很多人喜歡，像Whitney Houston。這些都是我的音樂英雄。

這些歌手這些樂團的每一首歌，都影響著我對於音樂的看法，這些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然後變成我今天這樣的一個音樂風格。

我相信現在很多新一代的歌手，他們應該都是這樣被一代一代影響，不知不覺被他們喜歡的流行樂手影響。他們當了音樂人或者歌手後，會帶著這些音樂在身上，然後再用他們的方式表達出來。

我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

現在看我走過的人生，感覺像夢一樣。好的和不好的好像都很極端。人生其實就是這樣，高高低低，有不好的事情，也會有好的事情。

我從小在家裡就是最小的，很受保護，爸爸媽媽哥哥都很疼我，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不需要長大。

我的事業也是這樣。我進入這個行業後，一直在很好的唱片公司。一切好像都很順利，我遇到很好的人，不管是經紀公司還是唱片公司，製作人，甚至電影的導演，他們都真的對我很好。我覺得自己不需要長大。我也沒有真正面對過一些特別困難的問題。

當我結了婚以後，我太太又非常好，甚至我的岳父岳母也都非常疼我。

我覺得我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那我只能埋頭苦幹，好好去照顧家人。

當然，人生不可能一直那麼順利。2009年的時候，我的媽媽走了。2011年爸爸也走了。還好在2009年的時候我認識了我太太，她陪我過了這一段比較難過的日子。

我跟我爸爸媽媽是非常親密的，那段時間蠻難過。那時候我對工作是完全沒有想法，我不想為了出唱片而出唱片，為了做新歌而做新歌。然後就停了一段蠻長的時間，想著去尋找自己人生的另一些理想。

在沒有進入這個行業之前，我曾想過做服裝設計師。那時我就成立了一個自己的服裝品牌。現在想想，那是我人生裡面的混亂期，面對一個新的完全不熟悉的工作，又面對爸爸媽媽的離開，對我來講是混亂的。

希望兒子聽到我的歌能感到驕傲

家庭，毫無疑問是我現階段人生重心。

每一個人必須要有一個重心才能夠平衡，走路保證不會跌倒。抓到一個重心，你就好好走慢慢走。

我和太太關係一直很好。在節目裡，大家也看到，我有什麼疑問都會詢問她。其實她比我還了解我自己，所以有什麼問題，我都會詢問她。

我們在一起是沒有完全沒有秘密的，我覺得任何一點的秘密都會造成距離。我所有的事情都是跟她公開坦白的，我也不會有任何小秘密。

在我家裡，我和太太分工比較明確，我是兒子的玩伴，對他一點都不嚴，我太太有時候會對他比較嚴格。一個家庭裡，父母總要有一個嚴格的。

我只有一個兒子，現在他這樣的年紀，我覺得是需要玩伴的，然後需要一個好的榜樣。作為一個父親。我想，就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吧。

小時候我爸爸也是這樣。他很開心跟我們一起玩，帶我們去游泳去燒烤，有節日的時候，又會買禮物給我們，是一個很溫馨很開心很幸福的童年。

我相信依照這個傳統是不會錯的，就給我兒子最多的支援跟愛，希望他能夠有一個很美好的童年和快樂的回憶。

我也希望自己是孩子的榜樣。如果我要出新歌，我會想，如果兒子聽到這首歌，他會不會喜歡？他長大了以後，聽到這些音樂，會不會感到驕傲？

我就有這樣的感受和經歷。我媽媽是一名歌手，我聽到她的音樂的時候，會非常驕傲。她的音樂都是很認真很誠懇的，我會很榮幸很驕傲地跟朋友說：這是我媽媽的歌。

紅星新聞記者 邱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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