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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由 小鎮青年在流浪 發表于 人文2022-10-02
簡介”沒等女兵謝謝說出口,我爹想起一件事說:“今天,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鋥明瓦亮的意思是什麼

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那天下午,我們放學,忽然發現村裡變了樣:大街小巷多了好多穿軍裝的綠身影,他們擔來清水潑地,揮動著大掃帚打掃街道,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到處都溼潤潤地乾淨整潔,洋溢著一種迎年的隆重氣氛。

我們一邊好奇地打量那些“兵”,一邊往家跑。一上臺階,發現我家也住了“兵”,是兩位女兵!她們正在掃院子;見我進來,那個長著一口小米牙的女兵說:“大嫂,這是小妹妹吧?”

我娘笑了,說:“嘿,看這輩分兒排的吧,娘是大嫂,閨女是妹妹!”

兩個女兵就“咯咯咯”笑起來,像搖響了滿院子好聽的銀鈴。

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我倚著西廂房的門框探頭向裡看,農具、糧囤已清理出去,地面灑了水,打掃得很清爽,方桌擦得精光瓦亮,土炕上已鋪好被褥。那被子卷兒疊得比我娘刀切的豆腐塊兒還齊整。

她們的肥皂盒裡,裝著好聞的、彩色的洗臉胰子,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飄在屋子裡。

她倆問我上幾年級了,成績好不,喜不喜歡讀書;一個兵姐姐拿出指甲刀,要為我剪指甲。我把自己的小黑手藏在背後,出溜一下跑了。

傍晚我爹下工回來,對家裡住了“兵”一點也不意外。大人們就是這樣,也許他們早已經得到了訊息,就是不告訴我們小孩子!

我爹對兩個兵姐姐說:“你們在外拉練,不容易!有啥需要幫助的,儘管對你大嫂說。這就跟自己家一個樣,弄啥也不要客氣!”

沒等女兵謝謝說出口,我爹想起一件事說:“今天,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女兵驚奇地問:“拾?誰掉隊了吧?”

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我爹說,他趕著馬車往縣城代銷點送西瓜,卸完瓜回來已過晌午,頂頭是烘烘的大太陽照著,人困馬乏。平常又燒又撂的大紅馬,被一路漫上的爬坡路弄得皮毛溼津津的,也不打響鼻兒,也不尥蹶子了!

在最長的坡道西豎崗上,我爹發現一個小兵,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我爹問,你怎麼了?小兵說,腳上起泡,磨爛了。疼得鑽心哩。

我爹說:來來來,上車!我拉你一段。

那小兵挺犟,就是不幹,說紀律不允許。

我爹就趕馬上了坡。在坡頂回頭一看,小兵一挪騰一挪騰地往前蹭。我爹又返回來,不由分說把小兵的行李揹包卸下來,放到馬車上,說:“小兄弟呀,照你這走法,天黑你也趕不上你們的隊伍!來,我拉你一段;拉一段,就離大部隊近一段!”小兵這才上了馬車。

走了沒多遠,小兵堅持要下車。沒辦法,我爹只好放下他,讓他一個人格拐格拐往前走。

等我爹交了馬車、又到瓜地裡轉了一大圈,下工記了公分,再往家走,才碰上小兵趕到村裡了。

我從半路拾了一個兵

女兵猜著是誰,最後說:那真是個小兵嘞,才十八呀。

那天半夜,一陣緊急的號聲之後,我好似聽見西廂房門吱呀一聲,接著大門呱嗒一聲,急促的腳步漸漸遠去。後來,才知道,那是部隊夜間行軍,緊急集合呢。

第二天,我們一到學校,就嘰嘰喳喳交流起了各自家裡住的兵。王曉東說,他家住的是號兵。那銅號,鋥明瓦亮,號兵不允許任何人動它。號兵說,吹號,就是下令哩,可馬虎不得,他們也有號譜兒嘞!號譜,是保密的,只有自己人知道號聲的意思。小碗家裡住的是首長,有時候嚴肅,有時候親切,送給小碗一本下象棋的書;二飛家裡,住的是陝北兵,老說自己是“鵝”,他把自己打回的大米送給二飛小弟弟吃,二飛偷偷嚐了一口,說大米飯真是香啊!小雪家裡,住了文藝兵,又會唱歌又會拉胡琴。米丫家裡,住的也是女兵,晚上洗了頭,偷偷穿裙子哩!

那些年住在我們村的那些兵,我一直不知道他們的來頭;只知道他們從首長到小兵,跟村裡人處得跟親戚似的;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們照樣不在現場。他們說走,一下子就消失了,不清楚去了哪裡。

他們走後,村子裡一下子冷清寂寞了好多;連埋怨起床號驚了懶覺的二嘎說,咳!那起床號剛把我懶病治了一點,這不,又失管教了。(米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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