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做“大當家的”？“管亮”心黑、殺伐果斷，給個皇帝也不換！

土匪

，在歷史上的各個時期，都是政治與當時社會的土壤衍生。

東北土匪由來已久，民國初年，赫赫有名的“東北王”張作霖便起家於土匪，招兵買馬，最後一步步做大，成了氣候的張作霖，便不再是匪了。

如果非得稱匪，也是當時的“官匪”。

▲ 張作霖勢力坐大之後，清政府將其招安，其先後擔任奉天督軍、東三省巡閱使等，號稱“東北王”。

那麼土匪隊伍的“組織結構”是怎樣的呢？什麼樣的人能做“大當家的”？

有一段文字形象地描述了“大當家的”威風八面：

堂上一呼，階下百諾

，

有如王者；發號施令，指揮進退，儼然大帥

；祝壽稱觴，則各方（皆同類）厚酬；會議匪務，則代表盈堂。

由此觀之，苟無“冷子”（官軍）與之作難，

則彼等割據一隅，血食四方，養尊處優，無憂無患，此種生活，雖南面王亦不若矣

。

其實

“大當家的”並不是那樣大方，變身軍閥首領的時候，連兩隻“空軍探照燈”的戰利品都不放過。

普通土匪：吃飽飯、睡好覺，就是最大的快樂

有槍便是草頭王（影視劇照）

在一些文學作品和影視劇中，土匪生活被神秘化，往往帶有一定的杜撰色彩，傳唱於東北土匪中間的歌謠：“

當響馬，快樂多，騎大馬，抓酒喝，進屋摟著女人吃餑餑！

”

這些傳說，大肆張揚土匪生活的自由和放蕩

，其實土匪生活的一個很大特點，就是東奔西竄，極不穩定。他們經常面臨的是前有阻截，後有追兵，時刻冒著生命危險。

土匪在炕上在休息時，也槍不離手，和衣而臥。

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

崽子們（普通土匪）

必須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馬不停蹄地轉移。在筋疲力盡之際，

如果能吃上一頓飽飯，睡個安穩覺，就是最大的快樂。”

不論土匪的實際生活怎樣，每一個“崽子”的為匪原因都不盡相同，但有一點是一致的，就是他們存在的時間和空間，近代中國特殊的社會形勢和土壤造就了他們。

東北土匪情況就更為複雜，在近代史上多如牛毛，有的是不堪官府欺壓，逼上梁山的窮

苦苦百姓

，有的是當地

土豪惡霸

趁亂拉起人馬、佔山（屯）為王的；有的是

社會渣滓、流氓、惡棍

糾合在一起欺壓百姓的兇殘之徒。

當時有這樣一句諺語：

不當鬍子當不了官，不下窯子當不了太太！

說明當時的社會被惡勢力把持，倫理道德觀念已經完全顛覆。

按照發展的規律，凡是社會動盪和混亂時期，就是土匪氾濫興盛時期。這個時期權力更迭，

有槍便是草頭王，佔山為王就是強！

興起於清朝中期：抗戰勝利後，東北土匪達到頂峰

近代東北土匪，興起於清朝中後期，進入近代以後逐漸發展演變成為社會的公害。

“據現有資料估計，清季（清末）東北地區有報號的匪綹約500多個，匪徒約在萬人左右，

平均每綹（股）約在 20 人以上

，匪徒約佔光緒三十三年東北人口總數的0。07‰。”

“到了民國年間，

1924

年至

1925

年間約

2

萬人

，

1931

年增加到

6

萬人

。據目前已經統計出的鬍匪名錄分析，匪徒約佔東北當時人口總數的 2

‰

。”

“‘

九·一八’事變前，東北報號的匪綹約二千多個

，平均每個匪綹有匪徒30 人以上，與清季（清末）比較看，

匪徒大約增加了

5

倍，匪綹大約增加

4

倍

。”

抗戰勝利後，蔣匪合流，東北成了土匪王國。（影視劇照）

抗戰勝利後，由於複雜的政治形勢，東北土匪活動地區之廣、人數之多，猖獗瘋狂之程度是東北歷史上未曾有過的。

土匪勢力急劇膨脹，

最猖狂時達到

25

萬人，

為中共軍隊最初進入東北兵力的2。5 倍，

達到了歷史上的最高峰。

從實力和分佈看，武器近代化程度提高，機動能力提高，匪徒群夥增多

，叢集性強化了，且遍佈於東北各個角落，無處不匪，無處不有匪警，匪足遍東北村鎮城鄉。

亂世梟雄：一望無際的林海，就是土匪的“樂園”

東北的地形複雜，溝壑縱橫、山青林密，最容易埋伏隱藏。官兵剿匪之時，土匪則遁隱於林谷。官兵撤退之後，土匪則橫行於鄉鎮，出沒無常，極難捕獲。

轉移中的一夥馬匪

根據不同的

地形、地貌、人口分佈

等特點，在各江河流域的平原地區、鐵路和公路沿線，以及人口較密集的村鎮地方，一般土匪活動都騎馬進行，被人們成為“

馬賊

”。

歷史上的遼西土匪杜立三，就擁有200多匹精良健壯的好馬，分成青、黃、紅、白4隊，每隊一色，訓練騎術，專門橫越溝壕，穿林涉水。

土匪在一望無際的平原，只有騎馬搶劫、逃跑，才能迅速地組織行動。尤其是鐵路沿線，更是土匪活動最為猖獗的地方，“

吉（吉林）匪勢甚猖獗，吉長路線及長春附近匪蹤不絕

”。（《近代中國土匪實錄》）

這些地方的土匪，不但擅長馬術，而且識馬能力強，平時他們都注意尋馬、訓馬，像

張作霖、吳俊陞

都是識馬、馴馬的好手，張作霖在未發跡的時候，還是一個獸醫，專門給馬治病。

在膾炙人口的評書《亂世梟雄》中，描述的是，張作霖就是在做獸醫的過程中，結識了綠林好漢，最終拉起了隊伍。

一名土匪在秸稈中射擊

在林區、半林區、山區、人煙稀少的村屯和駐軍薄弱等地，土匪活動一般以徒步為主、騎馬為輔。

而在一望無際的林海，林中落葉積厚數尺，樹葉則遮天蔽日，黑暗異常，鳥獸嗚吼，呈現的是一種末日的景象，而這正是土匪的“樂園”。

他們在奔襲作案後，迅速躲入山林，“

自奉天（瀋陽）東西北三面，至吉江沿邊一帶與蒙古部落，山深林密之處，大半皆其窟穴（巢穴）。

”

三層體系：“大當家的”“四梁八柱”和“崽子”

東北地區的土匪有自己一套獨立的組織結構，匪幫內部分工明確，有完整的領導體系，行動時遵守土匪內部規矩，

他們不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是一夥有組織的武裝暴力集團

，從最初的拉起隊伍到形成氣候，有著嚴密的組織結構和分工。

土匪黑話在於強化匪部內部團結，保守機密（劇照）

土匪隊伍更是一支糾集了多數貪狠殘暴、窮兇極惡之徒，他們乾的是殺人越貨的行徑。

在我們的想象中，純碎是一支烏合之眾，散漫凌亂而無進退秩序；其實不然

，土匪也有組織與行規，不然根本成不了氣候。

真實的情況是，土匪內部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各匪幫成群結夥活動，各幫人數不一，多則數百人，一般的土匪隊伍都是幾十人甚至幾個人的也不少。

匪夥通稱“

綹子

”，每一個“

匪綹

”都是獨立的武裝團伙，各個土匪隊伍之間相對獨立，互不干擾。

即使在為了共同利益而糾集在一起的各個匪隊，還是在宣誓服從他們的總頭目的事後，保持著各個“匪綹”的獨立性，因為他們最終還是忠於原來的頭目，大多數頭目緊緊抓住隊伍，只關注自己的利益。

那麼東北土匪的組織結構是怎樣的呢？其實也很簡單，每支土匪大致可以形成這樣的

“金字塔式”的體系

，

頂端是“大當家的

”，中間是

骨幹土匪“四梁八柱”

，最下層是普

通匪徒“崽子”。

八面威風：堂上一呼，階下百諾，有如王者

匪首

。在東北稱之為“

大當家的”或“大掌櫃的

”，在綹子內部稱呼為“大哥”、“大櫃”，人數多的土匪隊伍還有“二當家的”或叫“二櫃”，即二頭目。

匪首在隊伍裡地位很高、說一不二，他的言行和主張具有絕對的權威性，往往決定著該匪綹的行動方向和活動方式，對內有執行行規的權力，對眾匪徒有生殺予奪之權。

影視劇中描述的“大當家的”，對匪徒生殺予奪的威權，確實不假。

學者何西亞先生，曾經在文章中這樣描述：

匪首座山雕（劇照）

至於匪首渠魁（大頭目），則又有別一境界：

堂上一呼，階下百諾

，

有如王者；發號施令，指揮進退，儼然大帥

；祝壽稱觴，則各方（皆同類）厚酬；會議匪務，則代表盈堂。

由此觀之，苟無冷子（匪語稱軍隊曰“冷子”）與之作難，

則彼等割據一隅，血食四方，養尊處優，無憂無患，此種生活，雖南面王亦不若矣。

誰能做“大當家的”？“管亮”心黑、殺伐果斷

當然，匪首的威風八面也不是憑空而來的，要想成為

“大當家的”，

必須是

最棒的槍手，最能幹的指揮員，匪幫中最為無情和無畏的成員

，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成為匪首。

東北的土匪和剿匪（影視劇照）

簡單地說，想做匪首，必須是

“管亮”（槍法準確）心黑、殺伐果斷！

另外土匪選擇首領要看兩個條件：

第一是資歷，看其為匪時間的長短。

為匪時間長，不僅表明此人搶劫經驗豐富，而且在官軍剿匪中得以生存下來，也表明了他的狡猾、老練

；此外，這種人在江湖綠林中的結交朋友自然也要多。

第二是實力，看其掌握的土匪人槍多少。

匪首必須有

令人折服的實戰本領，有超人的智慧和膽識

，能夠帶領眾匪徒長久的生存和發展下去，

在那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這才是王道

。

土匪們需要這樣一個鐵面無情又老練狡猾的首領，他們衷心地擁護這樣的首領，甘心情願地接受其領導。

胸前掛著匣子槍，手持長槍，身著各色衣服的土匪

在那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我們從心理學角度來理解匪首的權威就是：

在叢林社會，無論是一群動物還是一群人，都會出於本能將自己置於某個頭領的權威之下。

一個群體，沒有統治者就無法生存，他們對忠順的渴求是那樣強烈，竟會出於本能地甘願受認可一個自封為王的首領統治。

還有，匪首的出身也異於普通匪徒，大都見過世面，他們中的不少人，有的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有過頗為輝煌的過去，有的還是

知識分子

，他們曾是

政府官員、軍官、鄉村小學校長

……

亂世梟雄張作霖

舉例來說，東北有名的土匪如

馮麟閣

原是海城縣的

衙役

，奉系干將

汲金純

做過

綏遠都統

；在清末時，張作霖最早是

宋慶所部毅軍

的一個

騎兵小頭目

，

湯玉麟

（綽號湯二虎）曾當過

察哈爾都統

，金萬福原是

北洋新軍

小站的小頭目等……

這些匪首的出身，有的是軍官，有的是衙役，形形色色。

“大當家的”不大方：“兩隻探照燈”都不放過

有趣的是，這些匪首儘管後來成為大元帥、軍閥首領，可還是“本性使然”，什麼都不放過。

1920年7月14日，曹錕的直係軍閥和段祺瑞的皖系軍閥大打出手，爆發了歷史上著名的直皖戰爭。

在戰爭過程中，為了打敗段祺瑞，奪取北洋政府的控制權，曹錕還聯絡了奉系軍閥首領張作霖，又將悍將吳佩孚師長從南方調回了直隸。

6天之後，段祺瑞宣佈辭職下野，直皖戰爭以直係軍閥的勝利告終。

張作霖和吳佩孚（右），一對老冤家。

戰後，直奉兩家召開聯席會議，就皖系倒臺後留下的一系列問題進行磋商，如戰後的國會組閣，勢力範圍的重新劃分等問題，

所謂的磋商本質就是分贓

。

其實仗是直系打的，張作霖就是幫了點忙。

但是分贓的時候，張作霖獅子大開口。本來張作霖拿三分之一就了不得了，結果他拿了一半還多。

段祺瑞一共12架飛機，張作霖連鍋端了。

據說，當時皖系飛機場有兩隻探照燈，一開始探照燈被直系拿走了。結果，張作霖派兵又把探照燈搶了回去。

這真是欺人太甚，在

分贓會議

上，吳佩孚指責張作霖只是坐享其成，而這個言論激怒了張作霖，於是他立刻問曹錕：

三哥（曹錕排名老三），今天這個會是我們兩個談，還是讓那些師長也參與呢？如果師長也要參與的話，我這也還有好幾個師長呢。

吳佩孚：簡直欺人太甚（設計臺詞）

吳佩孚聽完之後，真是氣瘋了，憤然離開了會場。在走出會場的時候，跟身邊的人員說：

“別讓我得勢，一旦得勢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地治治他！讓他認識認識我這個師長。”

以後，這才有了1922年4月的直奉大戰，吳佩孚才報“師長之仇”。

（圖片來自網路，歸原作者所有）

參考資料

《豪強實錄》（中國文史出版社）

何西亞著《中國盜匪問題之研究》

李靈編著《險惡人生：民國土匪大寫真》

駱賓生著《黑幕大觀——舊中國軍、政、匪、伶、娼之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