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切磋·鼓勁——楊金磚永州本土文學批評印象

◇周甲辰

“不到瀟湘豈有詩”古老的永州大地因得瀟湘二水滋養，風景綺麗，人文薈萃，是一片文藝的沃土。對這片沃土的文學進行系統深入的研究，楊金磚應該算是第一人，而且應該是最有熱情的一位。楊金磚是永州土生土長的評論家，他曾主編《永州當代文學作品選》《零陵山水散文選》等多個文學選本，刊發近百篇論文，出版專著《瀟湘文學散論》。新近我們又讀到了他的另一部專著《瀟水流域作家作品研究》。從總體上看，楊金磚的本土文學批評總能讓人感受到熱情的態度，專業的眼光以及強烈的文化自覺，值得我們關注。

一、近距離審視品評

楊金磚出身偏遠農村，始終保有傳統農民的熱情與俠義。他好交朋友，在永州乃湖南文藝界熟人好友甚多。他評論的物件除永州歷史上的文化名人外，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甚至是無話不談的至交，有唐朝闊、周正仁等關心與讚賞他的領導老師，有鄭正輝、劉翼平等交往多年的朋友兄弟，還有魏劍美、一番等慕名求教的學生晚輩。朋友出版作品求助於他，他有時會不厭其煩，從策劃、編目到校稿，排版再到作序、評點，實行一條龍服務，考慮得非常周全，因此他一年到頭都很忙。因為熟悉評論物件，楊金磚的評論親切坦誠，娓娓道來，往往如同老友聊天般輕鬆自然。因為熟悉，楊金磚可以近距離地審視物件，對作家精氣神的把握精準傳神，王田葵的博學獨立，李長廷的沉靜淡定，雨生的質樸熱情等，均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因為熟悉，楊金磚習慣於採用知人論世的方法，聯絡作者的生平、性情等來解讀作品。他提出，唐朝闊詩集《晚情曉韻》中的“晚”，既有“日暮”與“老年”之意，更代表閒適、寧靜、超脫與自然的境界。他認為，胡功田長篇小說《瞎子·亮子》的主題蘊含在瞎與亮、正與邪、俗與雅的辯證關係中，這些解讀顯然是非常準確的。因為熟悉，楊金磚還強調創作與生活的內在聯絡，強調作品的社會功能。他認為唐曾孝的《金雞夢》反映了當代農村的改革變化，是“為人民書寫，為人民抒情”的時代讚歌。他發現魏劍美的雜文骨子裡充滿對社會底層的關注與呵護，其聲音可謂智者的先覺，他的這些評價也很具啟發性。

二、個性化體驗抒寫

楊金磚的文學之路是從創作開始的，他曾熱衷於詩歌創作，擅長於填寫古體詩詞，曾出版詩集《寂寥的籟響》。後來他轉戰散文領域，以寫作文化散文為主，出版有文集《孤獨的守望》《迷失的歸途》。他的創作兼具才氣與學識，真誠灑脫，個性鮮明。他搞評論原本只是偶爾為之，後因朋友邀約，所作漸多，才慢慢成為文學方面的“主業”。因為有創作經歷，楊金磚更能理解作者的苦心，尊重創作的艱苦，他評點作家作品並不是遠遠站在對面指指點點，說東道西，而是要透過反覆細讀，深入到作品藝術境界中去，深入到作者內心深處去感受、體驗。他在蔣三立的詩作中體驗到了對自然的敬畏，對心靈的堅守和對生命的感觸；在桑顯瑛詩作中感受到了“純真”“清新”與“親情”，這樣的批評顯然是作者所歡迎的。因為具有創作思維，楊金磚的評論往往不受理論思辨與學術體例的嚴格約束，行文較為自由，在深入分析作家作品的同時，或是回顧與作者多年的交往，或是描繪作者曾有的風采，或是討論創作的某個問題等，既生動有趣又蘊含真情。他對王田葵人格與學識的敬慕，對周正仁悉心栽培的感恩，對楊仕衡情繫浯溪的欽敬等均躍然紙上。因為喜歡創作，楊金磚評論的語言並不刻意追求學術的精準，而是隨性灑脫，時顯文采。而且他還總是以創作者的敏感去品味評論物件的語言，挖掘、總結其審美個性。他認為蔣三立的詩句“有一種青瓷般的精粹”；李鼎榮的詩句“於平淡處見精到，在平直中見精神”，這些評價都精準而別緻。

三、熱情地鼓勁服務

楊金磚是一個具有強烈文化自覺與使命意識的人。他關心地方文化建設，常利用政協委員與人大代表的身份，為保護利用地方文化資源，培養文藝人才等奔走呼籲。他本是理工科出身，卻捨得在地方歷史文化研究方面下苦功夫，對舜帝、元結、柳宗元等文化名人及永州方誌展開專題研究。他先後兼職擔任市作協秘書長，市文聯副主席等職，數十年來一直熱心於文學活動的組織與服務工作，他的文學批評始終不忘服務於本土文學的繁榮發展。他既重沿波討源，探尋本土文學的文化基因，研究舜帝與屈原的豁蒙之功；也重脈絡清理，發掘本土文學的演進歷史，總結元結、柳宗元等人的歷史貢獻；更重現狀把握，審視近年來本土文學的走向與得失，對具體作家作品衡短論長。他對那些已到耄耋之年仍筆耕不輟的人，那些身處體制外忍受清貧堅守文學夢想的人，那些無論怎麼忙碌也要耕種文學自留地的人充滿敬意，稱他們是“繆斯的忠實信徒”“執著的歌者”“忠誠的文學香客”“真正意義上的文學赤子”等，滿懷熱情為他們加油吶喊。對於偶爾涉足創作領域的人，他總是持包容與鼓勵的態度，盡力發掘放大他們創作的閃光點。他認為，只有更多的人熱愛文學，投身創作，瀟湘文壇才會奼紫嫣紅，滿園春色。他敬重陳仲庚、張澤槐的文學情懷與擔當精神，倡導劉翼平、楊建平的底層視角與人文關懷，欣賞蔣三立、卿仁東的故園情結與鄉土特色，肯定周明禮、伍錫學的純真情感與質樸文風，一直致力於促進永州本土文學健康快速發展。

綜上所述，楊金磚的永州本土文學批評既是好友評論，也是同行評論，還是文人評論，評論者既熟悉評論物件，也熟知創作三昧，還具有強烈的使命意識與責任感。因而他的批評也就有感情，有特色，也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