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論也能賊好看｜與前任現任同席的尷尬公主

唐代孟棨（qǐ） 所著的《本事詩》，是一本很有趣的書。它既是本選集詩評，或者說詩論，又因記錄了許多和詩有關的故事，可以當做筆記小說來讀。書中除了兩則故事發生在六朝，其餘皆是唐詩故事，人們現在仍耳熟能詳的人面桃花、御溝紅葉都出自該書。

今天和大家分享書中的第一則：六朝時一位亡國公主，在不得已與前任現任兩位丈夫同席時，無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尷尬地感慨做人真難的故事。

公主感慨時所作詩的原句為：笑啼俱不敢，方驗作人難。

其實這則故事，大家應該都不陌生，因為它還有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叫破鏡重圓。講的是一對夫妻怕失散後難再相聚，破開銅鏡，各執一半，相約以此為證，希望能再團聚，而最終的結局，也真的是憑著這被一分為二的銅鏡，再次團圓。

講到這兒一定有人要問了，夫妻離散，人海茫茫，怎樣才能憑半塊銅鏡找到對方，而且怎麼還弄出來了前任現任的問題呢？

這就要從故事中最終破鏡重圓的男女主角講起了，他們夫妻可不是什麼平頭百姓，而是南朝陳後主的妹妹樂昌公主、與駙馬徐德言。

南陳滅亡前，徐德言便已經預見到了隋文帝楊堅一定會滅掉南陳，於是對樂昌公主說，一旦國破，即便能活命，也難免夫妻分離。又因為公主貌美，認定她一定會被權貴人家搶走，於是劈了銅鏡，與公主相約失散後的每年正月十五，由公主派人執一半銅鏡，去街市上高價售賣。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半塊銅鏡不被人買走，而徐德言也會在每年約定的這一天，到街市上去尋找高價售賣銅鏡的人，為夫妻二人的團聚，爭取最後的機會。

南陳亡國後，樂昌公主果然被俘虜，並被隋文帝楊堅賜給了功臣楊素。而徐德言也幸運地沒有死在戰亂中。

這一年的正月十五，顛沛流離的徐德言剛好流落到長安，並按約定去了街市，又正巧遇到了有個老人在高價叫賣半塊銅鏡，引人嘲笑側目。徐德言忍住心中悲苦，拉了賣鏡老者去吃飯，說見過這塊銅鏡，他雖買不起，卻想留字箋請老者帶給銅鏡的主人。

老人吃人嘴短，於是把字箋帶回去，交給了主人，而這位主人，正是樂昌公主。

字箋上寫的是一首詩：

鏡與人俱去，鏡歸人不歸。無復嫦娥影，空留明月輝。

對於前朝駙馬徐德言來說，公主當然就是他的嫦娥，而明月輝，則是復圓的銅鏡映月的光彩，只是鏡已圓，人到底能不能圓，仍然未知。

公主拿過字箋，看後泣不成聲，甚至驚動了她現任的丈夫楊素。

楊素雖然很喜歡美貌的公主，但聽了公主和前夫的故事，也心下感動，於是讓人召來了徐德言，願意成全他們“破鏡重圓”。

離開楊府之前，楊素還請公主和徐德言吃了個飯，三個人同席而坐，氣氛可想而知的尷尬。

楊素說：我突然緊張了，不知道能說點啥，要不你倆先來？

徐德言說：我也緊張了，也不知道說啥！

然後前任現任都看著樂昌公主，樂昌公主心說，我更緊張，但她不能再往回踢球了，於是作了一首詩：

今日何遷次，新官對舊官。笑啼俱不敢，方驗作人難。

遷次，用現代漢語解釋，就是特尷尬；新官舊官，就是現任前任。樂昌公主在席上，如果笑肯定會讓現任的楊素心裡不好受；要是哭呢，前任的駙馬肯定也會多心以為公主不想和他團聚。確實是笑不得也哭不得，只能感慨做人真難！

這就是《本事詩》中的第一則，破鏡重圓的故事。

故事說完，再和大家閒聊兩句銅鏡。

據說我國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就已經在製作銅鏡，當時是銅錫合金製品，但因錫的含量較低，鏡面的清潔度比較差強人意。但到周朝時期，銅鏡的銅錫比便已經達到了各半的程度，戰國時更加入了鉛使鏡面更光滑。

如果有朋友見過唐代與宋代的古銅鏡，一定會發現唐代的銅鏡發白，而宋代的發黃。

這是因為唐代銅鏡加了一定比例的銀，而宋代則又加入鋅。

其實銅鏡，也算得上是中國文化中的重要一員，春秋戰國、兩漢魏晉、隋唐宋遼金及元明清的銅鏡皆各有特色，真要說起來可就收不住了，所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與大家聊吧！

想了解更多精彩內容，快來關注小悄話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