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花卉繪畫史上的鴻篇鉅製——蔣廷錫與他的《牡丹譜》

牡丹，中國十大名花之冠。唐初宮中無牡丹，是傳說將牡丹怒貶洛陽的武則天，自家鄉移植宮內禁苑。開元年間，玄宗植牡丹於興慶池東沉香亭北，花開時節，偕楊貴妃把酒觀賞。

蔣廷錫 綠牡丹

李白奉旨作《清平調詞》三首，一句“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使映襯貴妃笑靨的牡丹，階身貴為“花王”。暮春三月，牡丹卓然怒放，芳姿豔質冠絕群葩，浪漫的唐人因而尊之“國色”。

邊鸞《牡丹圖》 網路圖片

北宋《宣和畫譜》記載宋徽宗的御府曾藏有唐代畫家邊鸞《牡丹圖》、於錫《牡丹雙雞圖》。《宣和畫譜》稱：邊鸞繪牡丹“精於設色，如良工無斧鑿痕，極工巧”。由此推想，邊鸞的牡丹大約是富麗的設色工筆。

石渠寶笈 、御書房鑑藏寶

設色工筆牡丹，相沿入五代時期的南唐，幾成定式體例。南唐待詔黃荃、黃居寀畫禁苑牡丹，悉取生態，用意以工巧華麗為至，得“黃家富貴”之名。宋太祖年間，翰林畫院將“黃家富貴”，視為範本，凡較藝者以之優劣去取。

太平樓閣

“黃家富貴”受皇家推崇，工筆牡丹一味細巧，輕舉嬌豔，極盡華瞻之富麗。此後的一千年間，牡丹在寫意與工筆的兩行線上，欣然盛放。儘管，梅蘭竹菊被文人普遍地作為情性寄託，“富貴牡丹”，始終是一種全領域的審美取向，尤為皇室和普通百姓所崇尚。

蔣廷錫 百種牡丹譜

幾百年後的蔣廷錫集大成地創作的《百種牡丹譜》，可以說是中國花卉繪畫史上的空前未有的鴻篇鉅製。畫家奉旨作畫，需得皇帝之允，方可屬款。《百種牡丹譜》署“臣”字款，且所用之材亦是御用宮絹和御製墨，應該是奉旨創作于禁內。蔣廷錫是一位事理萬機的宰輔大臣，繪畫精工細巧的一百開牡丹圖，恐非累月經年，才能完成。從《牡丹譜》末幅鈐印“朝朝染翰”之印，即知用力之久。

硃砂映日

蔣廷錫入仕之前，以逸筆寫生，常作水墨折枝窠石及蘭竹小品。如今官居文華殿大臣，又身為翰林畫家，奉旨作畫，《牡丹譜》幾乎是他的唯一選擇。

蔣廷錫 百種牡丹譜 網路配圖

《牡丹譜》意度堂皇，除了天然貴氣、更多地是寓於工緻嚴謹之中的溫婉、瑞麗、雍容和典雅。《牡丹譜》採用折枝構圖，以沒骨法細膩地描繪在微風中綻放的牡丹的婀娜姿態。牡丹的枝莖葉，基本為綠色，側偃捲曲的葉背尖梢和葉脈，點染為桔紅色，花瓣、花絲、蕊頭以及花盤基部，則千顏百色，包括了紅、白、粉、黃、紫、藍、綠、黑及複色等９大色系。《牡丹譜》輕染淡渲，使花葉交光互影，使人宛覺花瓣含粉凝霜，清香襲人，而“國色”之綺麗端莊，不失皇家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