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殖民的勞動作用與冰島社會是怎樣形成的?

引言

冰島殖民運動對於移民的社會結構，對於氏族社會發展最後階段流行的社會制度，起了怎樣的影響呢？我們看到，海盜佔領了西歐有人居住的富庶地區以後，就使氏族社會衰亡，可以說氏族社會幾乎在頃刻間就土崩瓦解了。但是在冰島這裡，佔領無人煙的土地，卻使古代社會結構的解體延遲。不但這樣，在某種程度上，還使這種結構返老還童，賦予它以新的生命力。佔領冰島阻礙了殘酷的剝削階級的發展，使社會在一定期間向另一個方向發展，即向更加統一和團結，聯合最優秀的力量來建立國內的和平，以便使人民能夠傾全力對大自然進行鬥爭的方向發展。

冰島的條件非常象從前氏族社會發展的條件，古代氏族制度某些優良的特徵在這裡又復活了。這個時期一個最重要的特徵就是普遍參加勞動。冰島從開始移民時起，就有一種不成文的法律，即人人必須勞動。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工作是那樣多而且迫切需要，任何人也不能袖手旁觀。

勞動在冰島移民的生活中從一開始就佔光榮的地位。優秀的幫工受到全體的尊敬，不勞動的懶漢受人輕視

。勞動已成為冰島人根深蒂固的社會習慣，甚至在大豪丁階級形成以後，財產不平等現象變得更顯著的時候，富人的兒子還有和一切其他的人一同勞動的習慣。

而且直到現在，我們還可以看到在冰島人民生活中成為傳統的這種對勞動的態度的痕跡。勞動對社會結構的發展和一般人民的生活影響異常重大。普遍勞動可以形成並且保持經濟平衡。當時生產工具那樣原始，任何人也不能利用這種工具來創造巨大的財富，即使擁有工具較多的，也是無濟於事。因此在冰島歷史的頭幾世紀，富人是罕見現象。

因為勞動造成了經濟的平衡，阻礙了剝削階級的發展，所以勞動在當時就是個人自由和平等的保證

。勞動對於個人生活及其對社會問題的態度，有深刻而全面的影響。在土地多的地方，勞動當然使社會向和平方面發展。

透過和平勞動取得生活資料是冰島人根深蒂固的生活習慣

。為此他們需要和平。

他們知道和平是首要的生活條件。值得特別注意的是頑強的勞動和國內的和平這兩個因素，是內部未發展出統治階級以前的氏族社會的兩個主要特徵。根據力求和平的願望，人們所最珍視的就是那些促進共同和平生活的建立的性格特徵，而這些也正是舊氏族社會的美德，即真摯、忠實、慷慨、敬人。

維

護和平和用和平手段解決一切糾紛的才能，比熱情和勇氣更受到重視，而愛好和平的賢明的人士當選高階職位的也最多

。因為勞動受尊敬，所以勞動就不象階級社會里那樣變成被壓迫階級的苦難命運而阻礙人類的精神發展。可以說勞動正是精神創造的泉源。

人類生活鬥爭中各種不同的任務，從崩德日常的經濟生活起到幾何學、天文學問題，全都依靠勞動來解決。這裡沒有專門解決這些問題的學者們。勞動人民必須自己來解決這些問題。他們必須自己糾正計時的不確，必須自己解決天空的各種謎團。

這些人的腦力勞動比當時歐洲學者更有實踐精神，這是勞動人民的實踐精神

。這些崩德的詩歌創作中也往往實際解決了自己的生活問題，特別是自己社會的錯綜複雜的問題。冰島人的詩歌創作也和科學一樣，是在生活鬥爭中產生的，是這種鬥爭的有機部分，因此它和當時歐洲統治階級的文學創作完全不同。

想理解古代冰島文學的特徵、實質和意義，必須先知道它的社會根源。冰島人民是值得全世界勞動階級瞭解和重視的，正是這些普通的自由勞動人民想出了《尼雅爾傳說》的內容，創造了《女預言者的預言》。新興的冰島社會另一重要特徵就是它和戰爭是不相容的。上面已經說過，戰爭是促使氏族制度滅亡的主要原因，因為戰爭首先造成財產不平等現象，使特殊的貴族階級即封建貴族階級發展起來。可是在冰島卻形成了和平發展的特殊條件。土地從開頭就那樣多，沒有因土地不足而發生重大沖突的危險。另一方面，土地並不是那樣遼闊得難以建立統一的社會，

既沒有國家政權的社會。國境四周有大洋來保護，因此外敵來侵的危險很少

。對於冰島人來說，組織出徵是有重大困難的，至於大規模軍事遠征連談都不用談了。

因此我們可以看出：冰島的條件阻礙了殘酷的貴族政權的形成，加強了處在最後階段的氏族制度，並且保證了它的長期特殊發展。冰島社會只有一方面經歷過瓦解過程，這個過程發生在舊的氏族社會。古代部落用密切的關係把各個人聯絡起來，因此個人幾乎不覺得自己是單個的人。以後這種關係被破壞了，

個人和古代社會之間的臍帶斷了。正是由於古代氏族制度的瓦解，個人才比以前更加獨立

。這些個人的內心還存在著舊族社會的一切美德，他們所碰到的社會條件，使舊氏族社會中許多優良的東西更加活躍，而且使個人比古代社會獲得更大的發揮自己才能的自由。

冰島處在最後發展階段的氏族社會，

獲得了在歐洲任何地方都沒有的特殊條件下發展了若干時候的可能性

。它在這種特殊條件下沒有外敵侵犯的威脅，可以努力為爭取解決自己的社會問題而鬥爭，把個人的才能用於有益社會的方面，所以有了發展的機會。此外，氏族社會還可以利用他族的精神遺產，其他國家處在較高發展階段的社會所創造的文化，同時它也可以轉而影響他族和他國。

在整個歐洲已經滅亡了的氏族制度，在冰島卻保留下來，甚至在一定時期內還以特殊形式而加強起來。雖然它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基礎（土地公有制、氏族社會結構）久已消滅而且不可能再恢復，但是它的政治和倫理的上層建築卻保留下來，氏族仍然是新社會的基礎。在冰島，形成國家政權從而消滅氏族制度的力量發展得極慢。

另一方面，加強古代社會制度並且有意識地要創立鞏固而有生命力的自由平等人民的社會的力量，卻比歐洲任何地方都強大而堅決

。冰島的特殊地方條件，使氏族制度的滅亡比歐洲拖後了幾世紀。氏族制度存在期間的延長，是冰島文化的發展、藝術作品的創造、以及中世紀歐洲和全世界歷史上無比的卓越人物出現的原因。

但是這個達到這樣的高度發展和空前繁榮的社會卻註定要滅亡。它爭取生存的鬥爭是優秀明智的人物對不可再抗拒又無法避免的“命運”的鬥爭，

這種鬥爭具有偉大的悲劇特徵

。這種事件實在是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悲劇，其中卓越的人物在歷史舞臺上鬥爭已經取得道義上的勝利，但終於死亡，而把他們長期光榮地高舉著的旗幟傳給後代。正因為如此，隨著冰島氏族制度滅亡時期文字的出現，我們就可以很清楚地瞭解氏族社會的文化、政治制度、卓越人物和社會機構。

冰島社會的形成與移民的所有制原則

挪威國內隨著美髮王哈拉爾德和步他後塵的其他國王奪取了政權，發生了國王和大貴族的某些代表人物對氏族社會的僭竊和“革命”。氏族社會內部發展起來的統治階級所抱的目的是要建立國家政權（官吏、隸屬國王的軍隊），使向農民徵稅、攫取農民的土地並用其他方法壓迫農民的統治階級對人民的掠奪合法化。

挪

威正如上述歐洲南部以前發生過的情況一樣，氏族社會解體而形成統治階級的政權

。美髮王哈拉爾德在挪威奪取政權，性質上和克洛維在法國奪取政權沒有任何區別。國王領導下的最強大、最貪婪、最無恥的貴族代表人物所進行的這種“革命”，在挪威延續了幾百年之久。雖然美髮王哈拉爾德對氏族制度作了第一次打擊，而且很成功，可是要想消滅生命力很強的氏族制度，還需要一系列新的打擊。

直到老哈康時代，

統治階級的國家政權才建立起來並徹底鞏固

。雖然斯諾里·斯圖魯森親身看到這種“革命”的最後演變，可是他還是認為美髮王哈拉爾德已經把這種“革命”進行到底了。我們可以在《挪威史》和《愛吉爾傳說》中看出這種觀點的反映。可是這種觀點是經不住批判的。儘管美髮王哈拉爾德為了統治階級的利益而舉行的政變進展得十分順利，可是當掌握政權的大貴族階級，感到沒有足夠強力的領導和足夠狡猾殘酷的國王時，或者在這個階級內部開始內訌時，一切就又恢復到“革命”前的情況了。奧拉夫·特留瓜遜和聖奧拉夫必須重複哈拉爾德那種“革命”，不過是他們用了新武器，藉口傳播基督教而行動。

當時移民到冰島來的許多首領、崩德和幫工，都是為了逃避統治階級的政權，因為統治階級破壞了九世紀在挪威仍舊存在的氏族社會制度而代之以掠奪性國家。直我們先研究一下挪威統治階級在所有制方面作了些什麼，

冰

島最初的移民所帶來的是哪種所有制

。隨著美髮王哈拉爾德掌握政權，氏族制度所特有的所有制就開始崩潰。以後這種所有制就完全消滅。新興的統治階級－國王和大貴族，開始宣佈他們對於氏族社會以前的公有財產牧場、草地、森林、湖泊等的權利，對於獨立的崩德以前的個人財產（土地）徵稅。崩德認為徵這種稅等於奪取他們的土地。斯諾里在他的作品中正是這樣描寫信仰舊制度的崩德的觀點的，而且他本人也同意這種觀點。現在我們看一看斯諾里在《愛吉爾傳說》中怎樣描寫這種奪取土地的情況。

同時應當記住，他的故事中所講的是對土地徵稅的情況，是國王掠奪的情況。“軍事首領哈拉爾德佔有了各費利克的世襲土地和一切有人居無人居的土地以及海洋和水域。一切崩德都應當成為依附他的租地戶。樵夫和鹽民、漁夫和獵人，也全都必須服從他。”

斯諾里對於美髮王哈拉爾德和兩個奧拉夫這類僭竊者為奪取崩德的財產和破壞氏族社會而採用的一切措施，都很直率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愛吉爾傳說》和整個《挪威史》詳細地敘述了國王領導下奪取政權的統治階級的卑鄙行為，這一點不必多談。

我僅僅從《愛吉爾傳說》中引用對當時挪威情況的一般敘述。“當這些新的費利克淪於哈拉爾德政權下的時候，哈拉爾德就對采邑主和有勢力的崩德以及一切他懷疑有可能造反的人加以嚴格的監視。他讓每人在兩條路中選擇一條：為他服務，或者離開挪威。不然，他就施以嚴厲的懲罰，甚至處以死刑。有些人就被斷手刖足。”斯諾里在《挪威史》中描寫奧拉夫·特留瓜遜國王的陰險行為，奧拉夫·特留瓜遜把舊貴族階級分化，收買一些人以取得他們的支援，

對另一些舊貴族則進行鎮壓

。奧拉夫在準備“宣傳基督教”的時候，對他的近親說道：“我要讓你們成為偉大而有力量的人，因為我最相信你們，我們之間有親戚關係和其他關係聯絡。”

以後斯諾里又講到奧拉夫公開宣傳新信仰的情況，他說：“以前答應支援奧拉夫的人首先服從這個命令。這些人是當地最有勢力的人，因此其餘的人就全都仿效他們的榜樣。”斯諾里很精確而詳細地描寫美髮王哈拉爾德和奧拉夫·特留瓜遜如何使舊氏族社會服從國王和大貴族的政權，同時進行大規模的掠奪。他描寫崩德對於這種掠奪的抵抗，並且毫不隱諱自己對他們的同情。

當他描寫取消地稅的阿達爾斯坦門徒哈康進行“反革命”時，他的同情態度特別明顯

。因此哈康得到人民的愛戴，人民送他個綽號叫“善良王”（這一點下面就提到）。人民知道這種綽號應當給誰，也知道為什麼給他這種綽號。至於“聖”的稱號，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神聖”的來源是“自上而下的”。其他需要摧毀氏族制度殘餘而建立國王和貴族政權的地方，也都重複著美髮王哈拉爾德及其他國家政權建立者（大貴族統治的新社會的先鋒）所進行的暴行歷史。

無論是本地壓迫者或外國侵略者的政權，這種暴行歷史都是一樣的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描寫統治階級國家政權的建立和氏族制度的滅亡過程這種現象時，這樣寫道：“這種自然發生的共同體的權力一定要被打破，而且也確實被打破了。

不過它是被那種在我們看來簡直是一種墮落，一種離開古代氏族社會的純樸道德高峰的墮落的勢力所打破的。最卑下的利益－一庸俗的貪慾、粗暴的情慾、卑下的物慾、對公共財產的自私自利的掠奪－揭開了新的、文明的階級社會；最卑鄙的手段－偷竊、暴力、欺詐、背信一一毀壞了古老的沒有階級的氏族制度，把它引向崩潰。”大概斯諾里是同意這一點的。顯然，氏族制度的人民（崩德和幫工）逃避了國王和大貴族的政權，在冰島保留了他們祖國以前存在的所有制的主要特徵，不過作了一些改變。例如在新移民地區，

個體經濟所有制就比他們在祖國的時候大得多

；大牧場也屬於個體經濟了。

可是卻還保留著以前的所有制的基本特徵：保留下個體經濟所有制，這種所有制按照日耳曼所有制的規定，大概是個別家族的公有制，此外還保留了各種集體對遙遠的牧場的公有制等。這種所有制也就是馬克思在他所著的《資本主義生產以前各形態》一書中所說的“日耳曼社會”的所有制，不過略有出入而已。馬克思說：“在那組成集體而獨立自給自足的自由農民間保持相互平等，以及作為他們財產繼續存在的條件的自身勞動，便是集體持續存在的前提。”

佔有土地的崩德，他自身的勞動，他全家的勞動和他全體幫工的勞動，是十世紀建立的新社會的基礎

。也許這更是十一世紀的社會基礎。不過從十一世紀起，這個基礎開始發生強烈的變化。

雖然《冰島人傳說》的作者對於他們所描寫的前幾世紀的社會制度，有很多地方還不很明白，可是他們卻知道，十世紀時認為人人勞動是當然的事，如果有人認為作崩德的勞動可恥，那倒很奇怪了。例如《蘇爾的兒子基斯里傳說》中，我們可以讀到下列的文字：“蘇爾的兒子托爾克爾愛穿華麗的衣服，驕傲自大，不在弟兄的農場裡工作，可是基斯里卻晝夜勤勞。”在《利奧薩瓦特恩人傳說》中關於強者古德蒙的情況曾經這樣描寫：“他的習慣是把顯貴子弟帶到自己家裡，為他們安排豪華的生活，使他們不必勞動，只要經常到他家裡來就行了；可是這些子弟雖然出身顯貴氏族，卻養成了在家勞動的習慣。”當

勞動成為普遍的時候，勞動的目的不是積累財富，而是滿足生活需要。自由崩德及其家人的勞動，目的在於為他們的生活創造並保證經濟基礎，培養青年一代

。

“個人被處在獲得生活資料的這樣的條件下，是以並非獲得財富為他的目標，

而是獨立保證自己的生存、作為公社成員的自己的再生產

；再生產作為一小塊土地的所有者的自己，並以此資格作為公社的成員。”十世紀和十一世紀冰島形成的社會的所有制有下列特徵。耕地是私有財產，可是牧場、森林、湖泊和海洋大部分是公有財產，有關集體的各成員對於公有財產都有平等的權利。

這種集體的大小不同，從赫列普起到“

四一區

”，以至於到全國（這些集體的地位和以前的氏族及其聯盟的地位相當，下面將細述）。《灰雁法典》為我們保留下來人民政權最後幾百年的法律，當時個人財產權，特別是一些豪丁的財產權，比人民政權初期大得多，而在說明公共財產的各章裡，基本上講的全是如何把原來的公共財產變成個人財產。《土地使用編》在《如果人們共同佔有牧場》的標題下說道：“如果兩人或兩人以上共有牧場時，在夏季過了八個星期以後就把牲畜趕上牧場，在夏季結束前四個星期就把牲畜趕到牧場中央，然後把它趕出牧場。

結語

如果未經全體主人許可而把牲畜趕到他人牧場，侵入者全體應該處罰金。任何人不準在牧場割草，如有違反，應處罰金，所割乾草應當認為是違法的。”如果崩德認為另一個共同佔有者在他們共同佔有的牧場上放牧的牲畜過多，或者認為牧場惡化，必須減少牲畜才能把牲畜養得更肥些，那麼他可以到“春季庭格”去選擇證人來重新計算牧場上的牲畜。同編第一百九十九章還規定了兩個人或兩個人以上共同佔有森林時如何分木材。

參考資料：

《冰島人民史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