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鋒：從歷史說起 三千字長文精析布萊頓vs水晶宮（有彩蛋）

英冠英超兩場賽事分享。

布萊頓vs水晶宮

先說段古。

本輪英超有德比嗎？木有！你很自信。

有！布萊頓迎戰水晶宮。ＷＴＦ？你瞪大了眼睛：“你欺負我讀書少？”真不騙你。布萊頓和水晶宮相隔近八十公里，還沒有京津之間的直線距離長，京津有德比，布萊頓和水晶宮為什麼不可以？可以有，但不是因為距離。

布萊頓位於英國東南海岸，是著名避暑勝地，還有一樣出名，基佬大本營，腐國同志最多的地方。布萊頓去打客場，主隊球迷會唱：“哎呀親親，我看見你們拖手仔啦！”足總覺得不像話，通電足球聯盟七十二家房客：別唱了。

從布萊頓出發去倫敦，水晶宮的確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家當地俱樂部，途中還有一家小俱樂部，克勞利，布萊頓一點沒拿人當回事。和水晶宮捱得最近的是米爾沃爾，雙方交鋒次數比水晶宮打布萊頓多，但水晶宮不覺得和米爾沃爾有仇。米爾沃爾感覺和誰都有仇。

先說說什麼是德比。這個概念來自以德比伯爵十二世命名的賽馬大會，是中世紀貴族在封邑搞的文娛活動之一，本來和足球沒毛線關係。這個詞逐漸從賽馬延伸到其它競技專案，後來泛指當地兩大對手之間的對抗。“德比”進入足球領域，成為描述同城或相鄰城鎮俱樂部之間一較高下的專用術語。現在說德比，已經不大聯想到賽馬了。

德比要符合的一個條件是“毗鄰”，比如阿森納和熱刺，相距不過五、六公里，曼聯和曼城，分居曼徹斯特東西兩端，或者多年爭冠的對手，比如皇馬和巴薩，阿賈克斯和費耶諾德。布萊頓和水晶宮不符合任一一條。水晶宮在倫敦有的是對手，切爾西、富勒姆、溫布林頓、米爾沃爾或者查爾頓，直線距離都在十六公里之內。

布萊頓要找對手，西邊的朴茨茅斯也在海邊，但朴茨茅斯最恨南安普頓，布萊頓不好熱臉去貼冷屁股。沒錯，布萊頓和水晶宮打了近百場，只有那麼一兩次和爭冠有關，遠在四十多年前，還是低階聯賽。嘿，他們還真就為這個，拉仇恨不亦樂乎。給這場德比貼個標籤，“鷹鷗”德比看著還行。

水晶宮的吉祥物是老鷹，因為先有老鷹的外號，才找了一隻美國禿鷹作為護法。為什麼選鷹？七十年代初該隊主教練艾利森仰慕本菲卡——綽號“雄鷹”，就連賽前跨場鷹飛的儀式也是抄作業。英國人還是覺得地理位置更重要，稱之為“廿三號公路德比”，土得掉渣。

布萊頓琢磨著也要起個別致點的綽號，還要音韻飽滿，原來的綽號“海豚”呆萌有餘，暴戾不足。看了一圈，木有老鷹，更木有大鵬鳥。可咱有海鷗啊。布萊頓於是把海鷗作為自己的代號，洋洋得意。水晶宮一看不樂意了，雖然沒有赤果果照抄雄鷹或者禿鷲啥的，剽竊也太明顯了吧？

喊號子不至於成為仇人，但兩個人做到了。一位是韋納布斯，這個很多資深球迷聽說過，曾任三獅主帥，二十多年前帶隊訪華，西曼在工體把腳給崴了。另一位是穆勒裡，九成人聽了翻白眼：ＷＨＯ？

穆勒裡和韋納布斯一道效力熱刺時是室友，前者是球迷偶像，更衣室老大，很吃得開。這哥們踢球時有幾件事青史留名，首先，他是三獅隊史第一位正式比賽吃紅牌的。一九六八歐洲盃半決賽，他被南斯拉夫的特里維奇犯規激怒，報復之後被逐；其次，一九七〇世界盃對西德，他為英格蘭先拔頭籌；英格蘭備戰六八歐洲盃找瑞典熱身，三比一完勝，穆勒裡是首發之一。

此後四十多年，英格蘭橫豎打不過瑞典，哪怕找了瑞典人執教也沒轍。直到二〇一二歐洲盃英格蘭才叫停這個紀錄。穆勒裡很得意，上電視當嘉賓：你們這裡誰贏過瑞典？穆勒裡的球員時代比韋納布斯有名，熱刺主教練尼科爾森就讓他當了隊長。韋納布斯很酸。尼科爾森一看：好好好，你當副隊長，憋鬧了哈。你想不到就這麼一片破布，為將來海鷗和禿鷹互啄埋下火種。

一九七六年六月，水晶宮任命韋納布斯為主教練，一個月之後，穆勒裡在布萊頓走馬上任。他和韋納布斯之間的私仇，迅速轉化為公憤，兩家（當時同在英丙）都是升級熱門，“國仇家恨”共冶一爐，遂有當季足總盃引爆四十餘年不共戴天的火爆場面。

兩人上任的第一個賽季就打了五次，兩回合聯賽之外，還有三次足總盃。那年頭，足總盃打平就重賽且重賽至決出勝負為止。聯賽第一次交手雙方在布萊頓的地頭打成一比一，穆勒裡就預言：“這幫孫子會一直跟著咱們走。”

水晶宮和布萊頓的聯賽上座率不高，場均也就一萬五到兩萬，但由於兩位主教練的背景，兩人隔空對罵一點不留情面，令雙方交鋒火藥味激增，足總盃第一輪抽到一塊，頓時讓比賽一票難求，開打時三萬多人擠進球場。第一場二比二，水晶宮替補哈爾庫克首秀，上場後連過兩人勁射扳平，這哥們兩個月前還在踢業餘聯賽。媒體搞不清他的身世，信口開河說他“一半摩洛哥，一半馬耳他”。哈爾庫克其實是阿爾及利亞後裔，生在切爾西，十年後還代表祖國參加了另一屆墨西哥世界盃。

回訪水晶宮重賽，雙方又打成一比一。第二次重賽因為天氣一再改期，最後定在十二月六日，賽場改在斯坦福橋。頭兩場布萊頓都是更積極主動的一方，場面也比水晶宮更流暢，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好比瓜穆相砍。韋納布斯心眼多，水晶宮靠小動作加裁判幫忙，拿下了比賽。

水晶宮先進球，布萊頓扳平卻被判手球，其實是水晶宮後衛推了布萊頓球員導致對方手球。如果這個判罰讓布萊頓球迷不爽，接下來的更讓他們火冒三丈。第七十八分鐘，布萊頓獲判點球，霍爾頓罰進，主裁判查理斯卻示意重罰——有球員違規先入禁區，又是水晶宮球員搗鬼，把布萊頓球員推進了禁區。霍爾頓重罰又被撲了。查理斯就此載入水晶宮球迷傳奇，永垂不朽。

穆勒裡一完場就撲上去找查理斯論理，被警察擋開了。離開球場時，一杯滾燙的咖啡從看臺上扔下來，正中穆勒裡，穆勒裡怒了，掏出五張一塊錢的紙幣撕碎往地上一扔：“不要臉賤胚子，連這個都不值！”他雙手高舉，各伸出兩根指頭——曹尼瑪！

伸中指和伸食指、中指同罪，這是英國民俗，源自當年威爾士人抗英，弓箭手被俘要削去兩指，威爾士人於是伸出兩指示威，演變成現在的二指禪。閣下到了英國，千萬別隨便伸兩指頭表示“耶！”記住，要掌心朝外才是丘吉爾，手背朝外就免不了有國際糾紛了。

穆勒裡因為這個不文手勢被足總罰鍰一百大洋：“真是搞不懂，這特麼算哪門子德比，哪怕是布萊頓和朴茨茅斯都勉強說得過去，水晶宮恨我們？傻逼不是？”賽季最後一仗，水晶宮主場三比一擊敗布萊頓，那位哈爾庫克又進了倆。哈爾庫克簡直是海鷗剋星，隨後的賽季，哪怕受傷，韋納布斯也讓他上場就為了嚇唬對方。

穆勒裡也不示弱，直到賽前十五分鐘才交出首發名單，目的一樣。韋納布斯讓媒體印象深刻，稱讚他用兵得法，有望執教國家隊。布萊頓和水晶宮雙雙升入英乙，喘息一年後，兩隊攜手升上英甲，這次成績更接近，布萊頓打完最後一輪以為冠軍篤定，出國走穴。不料，水晶宮拿下了賽季改期押後的比賽，以一分之差力壓布萊頓奪得英乙冠軍。訊息傳來，布萊頓還在天上轉悠。

穆勒裡早把那場足總盃給忘了，但仇恨的種子早已埋下。警方按照德比的級別配備人手，如臨大敵。水晶宮全季的球票只有打布萊頓的兩回合，要在票面印上持票人全名，還要出示兩張帶照片的身份證，火車直接開到布萊頓球場接人，水晶宮球迷無需再經布萊頓市區前往火車站。

最噁心的一次，是所謂“大便門”，真的是人糞不是鳥糞。二〇一三年的英冠附加賽半決賽，首回合布萊頓客場〇比〇逼平水晶宮，時任主教練波耶特自信滿滿：“差不多完活了。”水晶宮抵達布萊頓時，球員在客隊更衣室發現地上到處是大便！時任水晶宮教練霍洛威氣得無語。水晶宮同仇敵愾，客場二比〇擊敗布萊頓打進溫布利，併成功衝超。

言歸正傳。今年以來，布萊頓是英格蘭四級職業聯賽中還沒贏球的。該隊平局太多，過去十二輪打平了七場。水晶宮也不好，過去八輪只贏一場。水晶宮平均年齡很大，體能有短板。指數不支援主隊，客隊是主隊剋星，客隊不敗，雙方進球。比分一比一，一比二。

赫爾城vs利茲聯

赫爾城主場萎靡，最近六輪一平五負，利茲聯走出低谷，最近三輪連勝且最近一個客場力克米堡。指數顯示客隊贏球機會很大，但利茲聯客場進球能力一般，推薦讓平。比分〇比一，一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