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賭石”遊戲：一刀切下，有人暴富有人賠光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一塊石頭可能使人暴富，也可能使人頃刻間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這是珠寶玉石界“賭石”交易的生動寫照。從隻身到中緬邊界闖蕩，到擁有不菲資產；從對翡翠一竅不通，到成為行業專家……劉雲向人們揭開賭石這種神秘、刺激的業內生意。

賭石不只是比運氣

10月的盈江，烈日灼烤，在盈江的一處玉石毛料公盤，人頭攢動。儘管今天是開盤第一天，但已經吸引了近百玉商前來參加，現場成堆的投標單早早被一搶而空。

廣東玉商劉雲已經在場中轉悠了一上午，用來看石頭透光度和色澤的強光電筒被捏得滾燙，在全場幾千塊玉料中，他最先相中了一塊重21公斤，皮殼黝黑，競拍底價為6800元的石料，“肉質細，裂紋和雜質也不多，切開後可以做三個大的雕花擺件。” 劉雲計劃出價二十萬元，按照他的估計，如競投成功，製作成工藝品獲利空間在五萬元左右。

“賭石有風險啊，我現在更多的是選擇明料，就是開了一半的玉石。”劉雲告訴記者，普通消費者既缺乏經驗，也沒有專業常識，想花少量錢就撿大漏的情況真是不太可能的。

事實上，與人們印象中充滿風險的“摸黑盲賭”不同，賭石，公盤交易現場大部分原石是被人工切開，肌理必現。“為了杜絕流拍、亂拍、冒投現象，公盤只有珠寶協會註冊會員才能參加。”

據介紹，賭石分為全賭，半賭和明料三種。其中，全賭是原石完全被皮殼“包裹”，未作任何處理，購買者只能透過強光電筒判斷石頭價值，風險極高；半賭則是指原石被擦開了一個小口，也稱作“開窗”，風險稍小；而明料是指原石已經過人工切割，也稱“開門”，風險最小。在現場，全賭的石料只佔兩成，交易雙方均更傾向於風險相對小的半賭與明料。

在現場檢視原石的過程中，劉雲用手裡的手電筒，不時到原石上檢視。“來自緬甸著名的摩西沙場口的原石格外受歡迎，老場口的玉料比新場口的普遍要好，而且好玉料越來越少，因此這類石頭的公盤開標價格往往是底價的數倍乃至數十倍。”劉雲說，遇到好的料子，經常會以底價的百倍售出。

“現在公司製作銷售的玉器動輒過千萬元，每次買原石，都要帶著經驗極為豐富、眼光奇準的專業人員過去挑選。”劉雲說，他曾經也在原石行業摸打滾爬了二十多年，但是現在購買原材料，也需要帶著很多專家來檢視。

用了一天時間轉完公盤的劉雲，回想起他自己的經歷感慨萬分。“原石買賣需要一定的運氣，但也不是絕對只靠運氣就能完成。”

邊陲淘金驚心動魄

上個世紀90年代，西南邊陲熱鬧起來，熙熙攘攘擁擠來各路做生意的人馬。劉雲就是人潮中的一員。中緬邊境，雲南小城，輾轉兩國近30年的劉雲對這片土地有著特殊的情結。他曾在這裡失去一切，也在這裡擁有一切。

回憶起當年，劉雲唏噓不已。當時，劉雲身上只有幾千塊錢，後來向別人借了一萬多塊錢，用總共加起來的兩萬多塊錢買了一塊翡翠原材料。彼時的劉雲對翡翠並不瞭解，只是單純的喜歡，對於手中的這塊翡翠原石，劉雲滿懷希望，誰知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路費都賠進去了，什麼都沒有切出來。”劉雲說。

家裡帶出來的錢都賠了進去，走投無路的劉雲，選擇了去緬甸“場口”做苦力。這是一個艱難的開始，也是入門的埠。玉石行業有一句名言，叫“不識場口，不玩賭石”。緬甸翡翠產地也稱礦區或場區，每個場區又分許多場口。各個場區所產翡翠，外觀、質量、顏色都有各自的特點。

第一次去緬甸的劉雲，因為當地環境惡劣，動輒四十多度的高溫，很多人都吃不消，而且吃住都特別差，但那一次，他硬生生待了一年。在一年的時間裡，劉雲向有豐富賭石經驗的當地華僑拜師學藝。他的誠意打動了師傅，師傅將賭石的訣竅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他。“有高人指點、有朋友幫忙參考，靠眼力玩半明料，而不靠運氣玩賭性很大的矇頭料，慢慢地，我越走越順了。”

有一次他看中了一塊玉石，心裡估摸著值五萬塊錢，詢問之下，對方開價幾十萬人民幣，劉雲找了當地的朋友，用了3天的時間進行砍價，最後只花了四萬人民幣就把石頭拿下了。

“我把石頭開了窗，擦出一個小口，一看是細膩透明的玻璃種，還帶翠。”劉雲說，在賭石生涯中，這是他的第一桶金。這塊原料帶回中國後，一下賣到了幾十萬元，加上同時帶回來的幾塊石頭，劉雲淨賺近百萬。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劉雲的好運氣。

漲與垮的兩重天

相對於白天的公盤現場，晚上的盈江隨處看見，在路邊和市場內都擺著不一樣的原石，大小、成色、形狀均不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處處攤位前往返，詮釋著這座小城的賭石文化。

夜晚的盈江，每天都可以看到煙火秀。這不是說盈江人民有多喜歡看煙花，而是賭漲的人基本都會買箱煙花放，博個好彩頭，久而久之，似乎也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事情。

“每個玩賭石的人都想一夜暴富，總會買一塊來碰碰運氣。”劉雲說，如果切開後滿黃或滿綠，行話叫“大漲”，會讓買家一夜暴富；如果切開後不見黃和綠色，行話叫“解垮”，輕則血本無歸，重則傾家蕩產。

在賭石過程中，交易完毛料後，一個最關鍵的過程就是“解石”。40歲的王剛每天至少要“解”十五、六塊石頭。王剛告訴記者：“風險當然是存在的，放煙花的畢竟是極少數，有很多原石都是解垮了的，一夜暴富的例子我在近三年裡從來沒遇到過。”

在王剛工作的地方，角落裡堆著不少“解垮”了被買主直接廢置的原石，彷彿一塊巨大的風險警示牌正在告知這世界——賭石有危險，入門需謹慎。

王剛告訴記者，很多賭石者在“解石”的過程中，不願輕易透露購買原石的價格，通常是“解漲”了皆大歡喜後才告知眾人，“解垮”了往往安靜消失，這讓原本就不太透明的賭石活動更添神秘色彩。

“解石會切很多刀，可能一刀下去碧綠一片，可能一刀下去還是石頭，也可能最後一刀才會出綠，整個解石的過程如同讓人在生死關前走了幾次。”劉雲的一個朋友曾經買了一塊臉盆大的毛料，花了50萬元，一連三刀下去還是石頭。“朋友臉都綠了，一個人蹲在地上，煙一根接著一根。但就在第四刀下去時，一片冰種翡翠出現了。最終這塊上品的極品冰種翡翠加工成了10個掛件。如果沒有冰種，這個開寶馬去的朋友只能走著回廣東了。”劉雲的朋友此後再也沒參加過賭石，永遠忘不了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作為一種合法的投資行為，近年來，賭石越來越被市場接受和重視。然而，賭石行業的風險性不僅僅在於石頭難懂，而且要謹防造假行為。”劉雲告訴記者，就像很多直播、旅遊景點這種賭石非常多，而且價格不高，買家基本都是體驗一下，但是要想在這些地方“撿漏”可能性幾乎沒有。因為礦主都會經過嚴格地的篩選出有價值的料子，這些切的料基本都是屬於廢料，就當是花錢買開心。如果想要賭石投資的的話，最好找一個行家作為參謀。

津雲新聞記者 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