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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由 小花盆 發表于 遊戲2021-12-21
簡介透過效仿諸葛亮裝束樣式的行為,不僅體現了吳用對後者人格的認同,也表現了他對兩人性格相似性的認同,相似的服飾描寫反映了兩個人物相似的性格特徵

大專畢業能穿諸葛袍嗎

導讀

服飾是人類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物品,它不僅可以用於遮羞和禦寒,還有一定的裝飾作用。古代的服飾種類豐富多彩,不同時期和不同民族都有著各不相同的服飾,同時也反映出各個時期和各個民族不同的風俗文化。服飾描寫能加強對於人物形象的塑造,凸顯人物的個性化,同時也能展示出某個時期獨特的人文風俗。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因此,中國曆代文學作品中都十分注重對人物的服飾描寫,尤其是傾向於反映世俗生活的明清小說,《水滸傳》就是其中的典型事例。

一、刻畫人物形象

(一)彰顯身份地位

自周代制定和完善禮儀制度以來,服飾等級制度也隨之確立。統治者們利用服飾來區分人們的身份等級,彰顯自己無上的地位,致使服飾具備一定的政治表現功能。

《水滸傳》中的服飾描寫就從側面描述了人物所處的地位和身份,進一步豐滿了人物形象。《後漢書》曰:“故禮尊尊貴貴,不得相逾,所以為禮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順禮也。”每個等級都有固定的服飾要求,尤其是貴族服飾,等級要求更加森嚴。而作為統治者的皇帝更有其專用的服裝,龍袍、玉帶等衣飾均是古代帝王身份的象徵。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這些服飾除皇帝以外,他人不得著裝,否則便是意圖謀逆。在《水滸傳》中,意欲稱帝的方臘便私自穿戴帝王服飾,想要透過服裝來彰顯自己的政治地位。書中也提到阮小七因穿戴方臘的衣物嬉戲,為自己未來的不幸遭遇埋下禍根:

卻說阮小七殺入內苑深宮裡面,搜出一箱,卻是方臘偽造的天平冠、袞龍袍、碧玉帶、白玉珪、無憂履。阮小七看見上面都是珍珠異寶,龍鳳錦文,心裡想道:“這是方臘穿的,我便著一著,也不打緊。”便把袞龍袍穿了,繫上碧玉帶,著了無憂履,戴起平天冠,卻把白玉珪放懷裡,跳上馬,手執鞭,跑出宮前。三軍眾將,只道是方臘,一齊鬧動,搶將攏來看時,卻是阮小七,眾皆大笑。

當時童貫的下屬大將趙譚等人見了便立刻斥罵,而宋江和吳用得知之後,也立刻趕來將阮小七喝斥下馬,並剝下他身穿的違禁衣物。儘管身穿方臘的偽造服只是阮小七一時的戲耍行為,但這終究違背了服飾等級的要求,是對統治者權威的挑戰。

因此,在王稟和趙譚的挾私報復下,阮小七最終被以“雖是一時戲耍,終究心懷不良,亦且蓋天軍地僻人蠻,必至造反”的藉口奪去官身,復為庶民。

除了帝王的專用服飾,各級貴族和官員的服飾也有其固定的樣式和色彩,用於區分不同的身份等級。

“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綠,九品以上服青。”

《宋史·輿服制》提到了宋代官員的服飾色彩要求,故而紫色當是貴族以及品級較高官員的專屬服飾顏色。《水滸傳》中羅真人見到宋江時,便稱其

“做了國家大臣,腰金衣紫,受天子之命”。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書中更有對於王侯服飾的直接描寫:

“見端王頭戴軟紗唐巾,身穿紫繡龍袍,腰繫文武雙穗絛,把繡龍袍前襟拽扎起,揣在絛兒邊,足穿一雙嵌金線飛鳳靴。”

還有小旋風柴進,作為前朝皇族後人,柴進所穿的衣服也為相對尊貴的紫色:

“身穿一領紫繡團胸繡花袍。”

除此以外,其它品階相對較低的官員則多穿著紅色或青色等衣物,以表明自己所處的政治地位。至於無官職、無爵位的平民在著裝時便沒有太多要求,服飾色彩也多以白色和褐色為主,樣式簡單樸素。

同時,他們的服飾也與其所從事的職業有較大關係,例如解珍、解寶在扮成獵戶時,便身披獵戶常穿的虎袍衣物,以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此外,文人與武將的服飾風格也有較大差別。《水滸傳》中武將較多,因此關於武官的服飾描寫十分豐富。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魯智深在擔任提轄官一職時,所穿服飾即為典型的軍官裝束:

史進看他時,是個軍官模樣。怎生結束?但見:頭裹芝麻羅萬字頂頭巾,腦後兩個太原府紐絲金環,上穿一領鸚哥綠絲戰袍,腰繫一條文武雙股鴉青絛,足穿一雙鷹爪皮四縫幹黃靴。

武官服飾多以戰袍為主,並配以不同樣式的腰束,整體風格簡單精幹,便於日常的行走和活動。林沖在擔任禁軍教頭時,也是身穿綠色的團花戰袍,腰間繫著一條雙搭尾龜背的銀帶。而文人服裝則以長衫等衣袍為主,與武官服飾相比更加雅緻和秀逸,頗有唐代遺風。

例如書中第九十七回中相助於宋公明的烏龍嶺神:宋江抬頭仰臉看時,只見面前一個秀才來扶。

看那人時,怎生打扮?但見:頭裹烏紗軟角唐巾,身穿白羅圓領涼衫,腰繫烏犀金鞓束帶,足穿四縫幹早朝靴。

由此可見,服飾應與身份地位相匹配這一觀念已完全被大眾接受和實施,不同身份等級的人必須要穿著不同的服飾。書中的服飾描寫彰顯出人物的身份和地位,對人物形象的塑造有著巨大的作用。

(二)表明宗教身份

為了區別教徒和普通民眾,宗教對於教內人員的髮式和服飾的要求極為嚴格。例如佛教中的僧人需剃髮、穿僧袍、戴佛珠;道教徒須戴冠、穿道袍、持拂塵等。這些裝束與日常民眾的服裝有很大差別,具有宗教符號的特性。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水滸傳》中有對佛教僧人服飾的描寫,第三十一回寫到武松扮作佛家行者逃難,不僅要把前後頭髮都剪了,還必須穿著行者的衣物,書中對他的裝束進行了詳細的描繪:

前面發掩映齊眉,後面發參差際頸。皂直裰好似烏雲遮體,雜色絛如同花蟒纏身。額上戒箍兒燦爛,依稀火眼金睛。身間布衲襖斑斕,彷彿銅筋鐵骨。戒刀兩口,拿來殺氣橫秋。頂骨百顆,念處悲風滿路。

此章回中武松所穿的衣物原屬於一位過路的頭陀,因此該服裝具備典型的佛教服飾特徵。佛教教義認為,頭髮代表著人世間的憂愁和煩惱,皈依佛門就意味著要遠離紅塵俗世。所以,僧人需進行剃髮儀式,表明自己已斬斷紅塵羈絆,一心一意修行。而頭陀屬於苦行僧,常要行走乞食,條件十分艱苦,所以對於日常剃髮的要求便沒有那樣嚴格,頭髮與常人相比較短即可。但頭陀在修行過程中須用戒箍束髮,以此表明自己的佛教徒身份。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所以,武松為了讓自己的裝束更符合行者的模樣,便讓張青替他剪掉頭髮,戴上了戒箍。還有第四十五回中,作者對寺廟僧人服飾的直接描述:

石秀看那和尚時,端的整齊。但見:一個青旋旋光頭新剃,把麝香松子勻搽;一領黃烘烘直裰初縫,使沉速栴檀香染。山根鞋履,是福州染到深青;九縷絲絛,系西地買來真紫。

古人認為身體髮膚皆受之父母,不能輕易損毀。剃髮、剪髮意味著接受佛教的宗教洗禮,是皈依佛門的表現。同時文中提到的黃直裰、山根鞋均是佛教服飾,標示出人物的宗教身份。《水滸傳》中公孫勝作為道教教徒,其服飾則展現了道教的宗教特性。例如第五十四回公孫勝鬥法破高廉時,便是一副道人裝扮:

星冠耀日,神劍飛霜。九霞衣服繡春雲,六甲風雷藏寶訣。腰間繫雜色短鬚絛,背上懸松文古定劍。穿一雙雲頭點翠皂朝靴,騎一匹分駿昂首黃花馬。名標蕊笈玄功著,身列仙班道行高。

星冠、道袍是道教教徒的典型裝束,成年道人往往會束髮戴冠,而未成年的道童則不必佩戴。例如第六十一回中李逵扮成道童模樣時,也不過是

“戧幾根蓬鬆黃髮,綰兩枚渾骨丫髻。”

總之,道教服飾與平民百姓的服飾有較大不同,與佛教等其他宗教服飾也有很大差別。帶髮修行、簪冠著袍正是道教服飾的典型特徵,體現了道教的宗教特性。

二、體現人物性格

在文學作品中,服飾描寫不僅可以暗示出人物的身份地位,也能表現出人物的性格特徵,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法之一。《水滸傳》中的人物服飾主要從服飾顏色和服飾結構的角度來進行描述,從這兩個方面展示出人物不同的性格特徵。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一) 服飾顏色體現人物性格

顏色是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同顏色的著裝體現了不同的人物性格。孫二孃為人兇悍、性格潑辣,被稱為母夜叉,因此她的服裝顏色以十分濃烈的紅色系為主:

見武松同兩個公人來到門前,那婦人便走起身來迎接。下面系一條鮮紅生絹裙,搽一臉胭脂鉛粉,敞開胸脯,露出桃紅紗主腰,上面一色金鈕。

紅色是充滿刺激性的色彩,往往會讓人聯想到鮮血和火焰。因此,紅色服飾與性格豪爽潑辣的女性十分匹配,號稱母大蟲的顧大嫂以及一丈青扈三娘也常穿紅衣或紅色長裙。

而性格較為溫婉的女性則更傾向於穿著顏色素淨的服裝,比如在第三回中為魯智深所救的歌女金翠蓮:

“鬅鬆雲髻,插一枝青玉簪兒;嫋娜纖腰,系六幅紅羅裙子。素白舊衫籠雪體,淡黃軟襪襯弓鞋。”

儘管也身著紅裙,但金翠蓮的服飾整體是以素白、淡黃等淺色系為主,淺色服飾襯托出她柔美賢淑的性格特徵,符合人物的形象和氣質。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二) 服飾樣式體現人物性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不同性格的人會透過服飾來表現自己的獨特之處。因此,個人的裝束樣式往往能體現該人物內在的性格,彰顯“衣如其人”的特徵。

在《水滸傳》中,吳用被稱為“智多星”,他個人以諸葛亮為榜樣,忠誠和善謀的性格也與諸葛亮如出一轍。因此,吳用的服飾樣式便與《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的裝束十分相似。例如第五十四回中吳用隨軍大破高廉時的裝扮:

五明扇齊攢白羽,九綸巾巧簇烏紗。素羅袍香皂沿邊,碧玉環絲絛束定。鳧烏穩踏葵花鐙,銀鞍不離紫絲韁。兩條銅鏈掛腰間,一騎青驄出戰場。

羽扇、素袍正是諸葛孔明標誌性的裝束,綸巾更是被後人稱為“諸葛巾”。吳用沉穩睿智,對頭領宋江也十分忠心,這與諸葛亮的性格十分相像。透過效仿諸葛亮裝束樣式的行為,不僅體現了吳用對後者人格的認同,也表現了他對兩人性格相似性的認同,相似的服飾描寫反映了兩個人物相似的性格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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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吳用以外,阮小七的服飾也體現了他的性格特點:

“這阮小七頭戴一頂遮日黑箬笠,身上穿個棋子布背心,腰繫著一條生布裙。”

阮小七的服飾樣式相對簡單,除去遮陽用的黑箬笠,也只穿著布背心、腰間繫著生布裙。簡單利落的服飾裝扮正體現了他簡單直爽的性格特徵。

三、描述風俗習慣

(一)男子簪花

“宋代遇喜慶大典、佳節良辰、帝王出行,公卿百官騎從衛士無不簪花,帝王本人亦不例外。”《中國古代服飾研究》

從沈從文在中提到的這段記載可見,宋代有男性在頭上簪花的習俗,朝廷舉行重大集會時,朝臣及隨從均須簪花。此外,統治者也會將不同材質的花賞賜給有功之臣,以示嘉獎。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宋史·輿服制》中就有與此相關的描述:

“幞頭簪花,謂之簪戴。中興,郊祀、明堂禮畢迴鑾,臣僚及扈從並簪花,恭謝日亦如之。大羅花以紅、黃、銀紅三色,欒枝以雜色羅,大絹花以紅、銀紅二色。羅花以賜百官,欒枝,卿監以上有之;絹花以賜將校以下。太上兩宮上壽畢,及聖節、及錫宴、及賜新進士聞喜宴,並如之。”

《水滸傳》中也有對宮廷盛會簪花習俗的描繪。第七十二回中“柴進簪花入禁院”寫到:

憑欄望時,見班直等人,多從內裡出入,襆頭邊各簪翠葉花一朵。…酒至半酣,柴進問道:“觀察頭上這朵翠花何意?”那王班直道:“今上天子慶賀元宵,我們左右內外,共有二十四人,通類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賜衣襖一領,翠葉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個,鑿著‘與民同樂’四字。因此每日在這裡聽候點視。如有宮花錦襖,便能勾人內裡去。”

宮廷在元宵時節舉行慶祝盛會,大小官員都會被賞賜絹花,表明天子要與民同樂、共賀佳節。事實上,民間男子簪花的風俗與宮廷貴族相比則更加自由,百姓不僅在喜慶之日簪花,日常也有簪花的習慣。例如阮小五“鬢邊插朵石榴花”、小霸王周通“鬢傍邊插著一枝羅帛像生花”、燕青“鬢畔常簪四季花”,甚至蔡慶“一枝花”綽號的由來,也是因其生來愛在鬢旁戴一枝花的緣故。

儘管從事的職業、社會地位各不相同,但簪花的習慣卻是相通的。可見,男性簪花在宋代已然成為一種獨特的風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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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女子纏足

纏足是中國古代特有的一種文化現象,也是古代社會中曾長期存在的陋習。纏足要求女性必須在幼年時期,用布帛將自己的雙足纏裹起來,慢慢折拗拇指部位的骨骼,使其形成一種短小的奇特狀態,人們也通常把這種發育畸形的腳稱為“三寸金蓮”。

早在五代以前就有關於女性纏足的記載,宋代更是將女子纏足列為社會的主流審美和風俗習慣。雖然女性纏足的風俗在宋代社會得到了初步確立,但這一風俗習慣仍帶有一定的階級痕跡。

據現存典籍來看,處於社會底層從事農業生產勞動的貧困女性並未纏足,女性纏足的現象更多地出現在城市女性的閨閣之中。因纏足的女性腳背似弓形,故人們常把專供纏足女性所穿的鞋履稱為“弓鞋”,宋代還有大量與此相關的記載:

“宣和末婦人鞋底尖,以二色合成,名錯到底。”

有人認為“錯到底”即為南宋末年小腳女性所穿的弓鞋。宋代很多文學作品都涉及到女性纏足的風俗,例如《楓窗小牘》《夷堅志》等,蘇軾還曾著有讚美女子纏足的詞。

《水滸傳》中出現的許多女性服飾描寫也反映了女子纏足的現象。例如第七十三回中作者對劉太公之女服飾的描繪:

“弓鞋窄窄起春羅。”

第三回中歌女金翠蓮也是:

“淡黃軟襪襯弓鞋”

此外,在塑造潘金蓮、閻婆惜等未從事勞動生產的城市女性形象時,作者還會用“翹尖尖腳”、“金蓮窄窄”等語句來描繪她們的腳部特徵。

可見,女性纏足的行為早已風靡於南宋時期的城市之中,並作為一種風俗習慣而被廣大市民所接受。

結語

《小說服飾:文學符號的民俗文化表徵》中提到:“服飾最直接、最具象地喚起了人的社會化、角色化感覺。”

從《水滸傳》中服飾的描寫,看傳統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意義

《水滸傳》中的服飾描寫正是如此,它對確定人物身份、塑造人物性格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成為突出人物個性化的重要藝術手段。同時,它也反映了宋代的服飾文化和風俗習慣,體現出不同時代背景下獨特的人文風情,彰顯了小說中服飾描寫的文學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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