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婆羅門教中毗沙門天王對於道教神話體系產生的影響

導語：

在印度婆羅門教中，有一個叫做多聞天王的神祇，他透過上千年的修行，在梵天的手中得到了北方守護神的職位，並且成為了

"守護與財富之神"。

這位神祇還帶領著夜叉眾與三相神之一的毗溼奴打敗了魔王羅伐拿，獲得了

武神稱號

。

在佛教中的多聞天王，則是四大天王之一。

對於多聞天王的傳入，還有著這麼一則故事。在天寶七年，安西軍被吐蕃軍隊圍困，這時候在城門上出現了一個金身佛像，大放光明，帶來了軍隊幫助安西軍隊，一時間鼓聲大作，吐蕃軍隊亂坐一團，潰敗而逃。

此事傳到唐玄宗耳中，頓時大喜，便下令在各道州府設立天王像供奉，為多聞天王的傳入提供了充足的物質支援。在唐明皇時期，還出現了許多有關於多聞天王的傳說，更進一步確立了多聞天王的地位。

婆羅門神話的傳入，對於當時中國的神話體系，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就多聞天王而言，其傳入中原以後，與已經本土化的佛教產了融合，在當時的佛教寺廟中，能看到左手握金鼠、右手握傘的綠甲神像，其就是“改頭換面”的多聞天王。

有一點令人值得驚奇的是，在後世的研究中發現，

多聞天王也就是毗沙門天王有三個兒子，其中二兒子獨健與道教神話體系中的"二郎神"形象十分的接近，再加上佛教與本土道教的融合，使得道教神話體系中許多人物實際上都是從佛教中演變而來的，更何況當時古人們對於傳來的印度文化，皆籠統的歸納為佛教文化，

因此我們不妨做一個大膽的設想，來思考一下

印度婆羅門教中毗沙門天王對於道教神話體系產生的影響。

一、那吒與哪吒，獨健與二郎神

承接我們前面所提到的毗沙門天王傳入，這一部分被記錄在唐代不空所譯的

《北方毘沙門天王隨軍護法儀軌》

中，而在這一部密宗經典中，提到了這麼一個人物：

那吒

。“那吒”這個名字一看起來，似乎很像是“哪吒”，但是在字眼上看又有些許不同，我們再看看《北方毘沙門天王隨軍護法儀軌》中的相關記載：

"我是北方天王吠室羅摩那羅闍第三王子其第二之孫"。

圖一、哪吒影視形象

這句話給我們交代了“那吒”的身世背景，

他的祖父是北方天王，也就是毗沙門天王，前文提到的多聞天王。

那麼他是做什麼的呢？我們再來看看：

"護持佛法……攝縛惡人……晝夜守護國王大臣及百官僚……起不善心及殺害心者，亦以金剛棒打其頭"。

可見在毗沙門天王神話體系中，那吒的是屬於

"護法"

之類的地位。

圖二、毗沙門天王三太子那吒俱伐羅

在婆羅門神話——毗沙門天王體系傳入中原以後，那吒“護法”的身份有了更多的轉變，例如在蘇轍的《欒城集》中，對那吒與其父的關係調侃了一番（此時那吒與毗沙門天王的關係從爺孫關係演變成父子關係），還提了句

"佛知其愚難教語，寶塔令父左手舉"，

感覺頗有幾分“演義色彩”。

圖三、多聞天王形象

我們再看看毗沙門天王的另一個兒子——二太子獨健。在毗沙門天王傳入中原時，還有一個說法，在吐蕃軍隊圍困唐軍時，顯靈的是毗沙門天王的二兒子獨健。

威風凜凜天王子,吉祥夜叉自在主。

南瞻部洲守護使,獨健天將我祈敬。

金鱗鎧甲光赫弈,三叉戟槊噴烈焰。

如意寶鼠含珠吐,亦可斷除嗜命器。

這是對獨健太子的描述，在毗沙門天王傳入中原以後，為了能夠紮根，便假以二郎神的形象進行傳播，在元朝的雜劇中，還能依稀看到其改造痕跡。“二郎神趙昱（元雜劇中將二郎神的形象具體化為趙昱）受百姓的委託，前去收服健蛟，收穫了百姓的尊重，為其立廟，後被玉帝封為清源妙道真君，在路過玉結連環寨時與哪吒兄弟相稱”

二、孫悟空與哈奴曼

在中國神話體系中與二郎神地位相當的，就是同樣深受大家喜愛的孫悟空。孫悟空其形象由來最為廣泛的說法是無支祁說

，何為無支祁？

無支祁是古代神話中的一隻水怪，狀如猿猴，青身白頭，擁有九牛之力，其故事被記載在《太平廣記》中，在元雜劇《唐三藏西天取經》中就有“無支祁是他姊妹”的說法，足可見

無支祁說為孫悟空形象提供了廣泛的借鑑。

圖四、無支祁形象

但是隨著唐朝時期，印傳佛教的傳入，使得後人對孫悟空的形象由來產生了不同的看法。與毗沙門天王傳入同一時期，長安城內出現了許多西域佛僧，被稱為

"胡僧"

。不僅僅是在長安出現胡僧的身影，當時唐朝與西域有著密切的交流，因此不管是玄奘法師西行的路上，還是在唐朝僧人前去西域交流佛法的途中，都能見到大量的胡僧。

圖五、玄奘法師西行

胡僧大部分是一幅絡腮滿面的形象，對於中原人來說，這種形象很容易使他們對胡僧產生一種認同上的“歧視”，覺得他們像未進化完全的“猢猻”，加之

"胡僧"與"猢猻"同音，很有可能就是講"胡僧"引用自"孫悟空"形象上。

在長安城中，還有這麼一位僧人——釋悟空，曾跟隨著張光韜一同出使西域，他出使西域的時間比玄奘法師大約晚了四十年時間，在其返回長安後，便從事著翻譯經文的工作，因此有人之處，釋悟空對“孫悟空”形象起源有著重要的借鑑意義。

圖六、釋悟空形象

鑑於唐朝時期印傳佛教對於中原的影響，還有人在當時傳入佛家典籍《羅摩衍那》中找到了一個人物，這個人物就是神猴哈奴曼。

哈奴曼說在民國時期，曾經得到過胡適的支援，其認為孫悟空的形象出現實在是太過於突然，以致於像是突然出現，因此懷疑這隻"神通廣大的猴子並非源自於中國，而是由外來傳入的"

三、毗沙門天王對神話體系的影響

唐朝時期傳入的佛教文化，對後世的神話體系產生持久深遠的影響，雖然佛教的傳入是從東晉時期開始的，但是在影響規模上，無法與唐朝相比擬。唐朝時期開始，佛教漸漸世俗化，其代表信仰文化當屬毗沙門天王，唐玄宗時期毗沙門天王信仰的建立，要歸功於其獨特的護國、護世功能，這使得佛教作為一門宗教信仰，卻得到了官方的扶持。

當時對於毗沙門天王的崇拜，可以從《祭毗沙門天王文篇第七十八》中的記載可見，在這部分專門介紹毗沙門天王祭祀的篇章中，

明確的指出了毗沙門天王的祭祀儀式已經上升到了國家祭祀大典的程度，並且其在軍民信仰中起到的無可替代作用。

圖七、毗沙門天王繪畫藝術

不僅僅是在官方，在民間也能隨處見到毗沙門天王相關的繪畫藝術、雕刻藝術。雖然與其相關的藝術形象在南北朝時期就已經出現，但是在規模上依然以唐宋為主，足以證明毗沙門天王信仰在民間起到廣泛深層的影響。

而

文學藝術，作為社會生活的體現，必然反映出毗沙門天王在當時的影響。

因此在小說、詩詞、歌賦等文學藝術中都能見到相關的藝術資料。我們再來聯絡前文所提到的，也就不難理解毗沙門天王對於中國古代神話體系所產生的影響。

圖八、獨健太子形象

二郎神形象是借鑑於毗沙門天王的二太子獨健太子，哪吒則是借鑑三太子那吒太子，而孫悟空是借鑑了相同流派中《羅摩衍那》的神猴哈奴曼形象。

四、杜絕歷史虛無

那麼問題來了，難道中國古代神話體系中，受到的佛教影響就如此嚴重嗎？對此筆者認為這是一個需要嚴謹對待的問題。我們先拿“孫悟空”的形象形成來說，

對於哈奴曼說，這是最早由季羨林、胡適等有影響力的大文學家提出的，魯迅也曾經對孫悟空形象由來發表過類似的看法。

我們應該理性的去判斷，

當時的社會環境對於這些學者的認知產生的誤導作用，複雜的社會環境下，中國傳統文化在夾縫中生存，受到全盤西化的影響，當時人們往往對於本土文化總想著將其與西方文化所聯絡，這就導致了孫悟空形象哈奴曼一說的產生。實際上這是別有用心者想借助名人的宣傳力對傳統文化的否定。

再來結合哪吒與二郎神的形象，會發現三人都有著共同的“叛逆”，這就決定使得形象源於佛教說不攻自破，為何這樣說，我們看看在佛教中的哪吒護法大神、獨獨健太子與哈奴曼，皆是對自身神靈有著一種絕對的忠誠，反觀之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聽調不聽宣的二郎神以及削骨還父的哪吒，無不是對天神權威的挑戰。

因此將宣揚階級服從的人物形象強加在宣揚鬥爭精神的中國神話體系中，顯然是極為不妥的。

結語：

雖然在中國神話體系中，佛教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是我們不能就此將其籠統的歸為外來文化借鑑，這是對歷史的一種不尊重，篡改文化發展史，與賣國有何異？因此對待我們自身的文化、歷史，我們應該挺起胸膛，對我們的文化有自信，杜絕歷史虛無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