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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由 領掌類 發表于 遊戲2021-10-01
簡介除了登廣告外,郭士芬兩口子頻繁地四處跑展銷會,瀋陽、錦州、鞍山、鐵嶺等城市,只要是出新品就去看、去學,一方面是給自己的雞雛找銷路,另一方面也是開闊視野,學習先進的養雞經驗

雞崽是什麼意思

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夏初的桓仁,山圓水滿、色潤廓明。永桓高速沿線上,更是風光旖旎、江山如畫。蜿蜒流動的渾江,猶如一柄畫軸,把五女山的風情和秀美的湖光山色徐徐地展現開來。一脈江水支流,緩緩延伸進桓仁鎮西關村,流過郭士芬和丈夫林天國共同創立的養雞場,執著地向遠方前進……

從50只雞雛到2萬隻種雞

1980年,剛剛結婚的郭士芬和林天國沒有太多新人的喜悅,更沒有精力憧憬未來,因為眼下的日子更為關鍵。林天國是由寡居的母親一手帶大,在社辦企業幹車工,家裡除了二分地和兩間房外幾乎一貧如洗,連像樣的傢俱都沒有,甚至為了結這個婚,還借了外債。嫁到林家,郭士芬說不出是喜是悲,跟村裡的其他人一樣,白天在公社幹活,晚上回家睡覺,整天渾渾噩噩的,過著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心裡想的只是儘快把饑荒還上。

隨著改革春風吹進了農村,也把平靜的渾江水吹出了漣漪。1982年,“個體戶”是個新生事物,很多人還不太敢嘗試,處於觀望階段,郭士芬兩口子頭腦敏銳,覺得應該相信黨的政策,抓住這個機會。當時家裡只有一臺像樣的電器裝置——半導體收音機,幾乎是兩口子瞭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渠道。透過廣播,郭士芬兩口子聽到了“養雞專業戶”這個詞,覺得特別刺激,彷彿一下子捅開了心底的天窗。“當時東北的觀念比較落後,看重的是‘鐵飯碗’,同學和朋友都有正式工作,根本瞧不起我們幹個體的。”林天國回憶那段日子,話語中帶著苦澀。

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養雞投入不大,農村都會養,而且家家都離不了雞蛋,肯定能賣出去。”說幹就幹!兩口子東拼西湊拿出了所有積蓄買了50只雞雛,又連夜騰出家裡的倉房,做起了雞房,一直幹到天亮,腰都直不起來。郭士芬對當時的場景記憶猶新,“這50只雞雛就是俺們的命,恨不得天天守在倉房門口,就盼著它們趕緊長大。”雖然當時養的雞是自交品種,產蛋量不高,卻也著實把這對年輕人忙活夠嗆。每天一大早就推車去市場賣雞蛋,回來還要收拾雞舍,撿蛋分裝,屋裡屋外出來進去都不空手,不是抬飼料就是修這補那,手裡總有幹不完的活計,經常忙到沒時間吃飯,即使到了晚上也睡不了一個整覺。

當時條件艱苦,孵化雞雛只能在火炕上,用棉被捂著,俗稱“抱雞崽”。為了能順利孵化出雞雛,郭士芬把家裡的火炕騰了出來,倆人就在屋裡隨便找個旮旯湊合著睡覺。雞蛋按照生產日期分別擺放在不同的木槽裡,再根據日期的先後,從炕頭排到炕尾。由於火炕的炕頭熱,炕尾涼,要想控制好孵化的溫度,每隔兩個小時就要整體挪動一次木槽,炕頭炕尾地調換順序,否則就會把炕頭的雞雛熱死。有一次,由於白天太累,林天國睡過了頭,沒能及時調換木槽,導致兩槽雞雛全被熱死。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心疼得這個七尺漢子跳著腳哭。從那以後,郭士芬兩口子就再也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也沒在養雞這件事上再有過任何一個疏忽。從最初的50只雞雛到現在2萬隻種雞,郭士芬始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一干就是40年。

從2分地到30畝

有的人骨子裡就是有野心的,只是激情沒被點燃。當時的農村到處瀰漫著四平八穩的觀念,郭士芬直到養上了雞,那顆不安分的心就算是被徹底激活了。她買來一批雞籠,由最初的在地上散養改為集中式籠養。這一飼養方法在現如今看來並不稀奇,但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初期,集中式籠養絕對是開了歷史先河,桓仁縣獨此一家。

沒用多長時間,50只雞雛就變成了幾百只,那2分地上的老倉房再也無法容納,於是郭士芬找到了鎮公社。鎮公社一看這對年輕人還真行,不僅能吃苦,而且辦法多,籠養雞、火炕孵化搞得像模像樣,是能幹事情的人,於是在老屋後邊批了50平方米的地方讓他們蓋個像樣的雞房。

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有了鎮公社的支援,郭士芬就不滿足於土槍土炮似的小打小鬧了。郭士芬又經過申請,在鎮政府、土地局和縣政府的支援下,利用生產隊撂荒多年的2畝棄耕荒地,蓋起了雞房,掛牌成立了桓仁縣第一個養雞場——西關雞場,她想讓養雞形成專業化、規模化。這裡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時在桓仁縣還沒有“雞場”這個概念,郭士芬去工商所辦營業執照的時候把辦事員都弄懵了,不知道該怎麼審批這個執照,於是告訴郭士芬,反正雞場也不交稅,牌子可以先掛著,執照的事暫緩。這一想法遭到了郭士芬的拒絕,她認為有了執照才能有公章,出去辦事才名正言順。最後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工商所才給她辦了桓仁縣第一個養雞場的執照。

有了新執照、新場地,飼養技術也需要革新,靠火炕“抱雞崽”的辦法行不通了。於是郭士芬兩口子開始走出去,到其他地區學習別人的先進養殖經驗,回來後自己動手,仿造了一個木製的機械孵化器,之後又買了一臺更先進的孵化器,就這樣,雞場的機械化終於形成了規模。

既然養雞算是“敢為人先”,那麼就要把這個“先”字堅持到底。有了好產品,郭士芬就開始“吆喝”了。兩口子不僅四處張貼廣告,而且還把廣告登到了報紙、電臺、電視臺,這在當時絕對是個新鮮玩意兒,郭士芬的西關雞場一下子就成了桓仁縣家喻戶曉的明星企業。“那是在1987年,找人錄完賣雞雛的廣告,需要自己把錄影帶送到電視臺的轉播站,轉播站在五女山頂上,我騎著家裡單缸的三輪車,一路突突到山頂上,五女山上風景這麼好,根本沒工夫看”林天國回憶說。

除了登廣告外,郭士芬兩口子頻繁地四處跑展銷會,瀋陽、錦州、鞍山、鐵嶺等城市,只要是出新品就去看、去學,一方面是給自己的雞雛找銷路,另一方面也是開闊視野,學習先進的養雞經驗。在展銷會上,郭士芬發現上海展出了一個新式的裝置——乳頭式飲水器,更衛生,更節水,還能大幅提高雞隻成活率,於是馬上買回來請專家安裝除錯。西關雞場成為全縣第一個引進此類裝置的雞場,直到兩三年後,有專家到桓仁縣介紹先進養雞經驗的時候,才提到這套裝置,而郭士芬早已使用多年。“以前俺們守家待地的,見的東西少,像井底之蛙似的,只能看見井沿兒那麼大的天。要想改變,就得多出去走走,多見見世面,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好東西太多了。”郭士芬說。

那些年,西關雞場周圍陸陸續續蓋起了房屋,為了避免影響村民日常生活,兩口子又在別處承包了30畝荒地。兩口子分工明確,郭士芬主內,管理雞場的一應事務;林天國主外,負責基建、維修、銷售等。隨著養雞技術和裝置迭代更新,2006年,郭士芬在這塊土地上建起了全縣規模最大的“遼東天賜種禽示範場”,如今這塊碩大的廣告牌依然佇立在公路旁邊,早已成為附近知名的地標。前不久,政府投資了50多萬元,幫助郭士芬修建了一個1000平米的大型化糞池,以獎勵她作為行業帶頭人,這麼多年來為全縣養殖業所做的貢獻。

從產能缺口60%到產品外銷60%

郭士芬兩口子率先“下海”,雞場越幹越大,引得不少人紛紛效仿,很快就帶動了縣城裡養殖產業的發展。每天都有很多人到郭士芬家裡學習取經,兩口子都是熱心人,經常來者不拒,知無不言。時間久了,郭士芬覺得這種口頭上的“指導”對於其他養殖戶幫助有限,索性直接開辦了一個養殖用品商店,對養殖戶提供全套的裝置支援和技術扶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桓仁縣及周邊地區所有的雞場都和郭士芬有業務聯絡,桓仁地區絕大部分的種雞都出自郭士芬之手,“我敢說,桓仁縣所有的人都吃過我家的雞蛋。”說到這,郭士芬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俗話說得好,家有百萬,帶毛的不算。養殖產業利潤不錯,但是風險也很大。97、98那兩年,雞蛋價格大幅下跌,養殖產業遭遇重創,許多養雞戶虧得血本無歸,郭士芬的養雞場賠得更多。“雞蛋行情好的時候5塊多一斤,那兩年只有1塊來錢,還賣不出去,每年都得賠好幾十萬。”兩口子想過就此打住,轉行幹別的,但是考慮到自己已經投入了半輩子心血,還是捨不得。“一是不知道轉行還能幹啥,二是過段時間蛋價如果上去了,現養雞根本來不及。那兩年養雞的多,所以雞價低,只能硬挺著,借錢也得撐住。”郭士芬說。

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雖然郭士芬的雞場不斷賠錢,但是她的養殖用品商店卻依然開張。“大家都不容易,如果我這關門了,其他養殖戶過得就更難了。我家老林是黨員,我們還是縣裡的養雞大戶,這個時候就得站出來。那時候大家都到商店裡來賒賬買雞雛、飼料、雞籠等等,總共賒了上百萬。我有啥就給他們拿點啥,難關不是一兩個人的,是整個行業的,就得靠大家齊心協力才能渡過。”20多年過去了,雖然現在還有當年賒出去的30多萬沒要回來,但是經歷了這次危機之後,郭士芬兩口子在廣大養雞戶心中的威望和地位大大提高了。

上世紀90年代末,縣裡所有的養殖戶一年的禽蛋產量只能滿足全縣30%——40%的需求,剩下的需求缺口要靠其他城市供給。郭士芬看到有這麼巨大的市場缺口,心有不甘,為什麼我們縣裡的人吃不上我們自己的蛋?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當時養殖戶都是單兵作戰,自己負責產銷,不僅銷路不穩定,而且還出現互相壓價、惡意競爭的情況,再這樣下去市場就得亂了。”2000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第一年,郭士芬兩口子也受到了啟發,組織號召全縣的養殖戶成立了“桓仁縣家禽業協會”。由於他二人在行業中頗具威望,協會很快成型,從此,桓仁縣的養殖業再也不是一盤散沙,而是形成合力,如拳頭一般共同抵禦風險,迎接挑戰。林天國出任協會會長,不僅把自己的養殖經驗分享給大家,還經常帶領協會成員去各大城市跑展銷會,開拓市場,學習引進先進的養殖技術。短短几年間,協會內各個成員的養殖規模全都翻了幾倍。隨著全縣整體養殖規模不斷擴大,產能翻番,郭士芬又為協會聘請了經紀人,不僅讓外界瞭解桓仁,同時還能把縣裡的農副產品銷往其他城市,透過這個渠道真真正正地打造出了一張桓仁名片。

如今,縣裡養殖戶一年的禽蛋產量不僅可以完全滿足本縣的需求,而且產量的60%——70%主要銷往外市。從產能缺口60%到產品外銷60%,可以說,成立“桓仁家禽業協會”是一個分水嶺。

從一枝獨秀到遍地開花

一路坎坷,小心翼翼地在養殖業打拼了40年,如今郭士芬兩口子都快70歲了。唯一的兒子不願意子承父業,大學畢業後在錦州安了家。

提起孩子,郭士芬滿心愧疚,自己吃點苦倒沒啥,她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孩子。剛開始養雞的時候,孩子還不到1歲,兩口子照顧雞雛的時間比照顧孩子多,經常把孩子往炕上一放,轉身就去伺弄雞雛。有一次,郭士芬在雞房幹活,聽到裡屋“咕咚”一聲,以為是孩子從炕上掉下來,嚇得她連忙跑回屋,一看,原來是孩子自己玩累了睡著了,一頭栽進孵化小雞的槽子裡,此刻正摟著雞蛋呼呼大睡呢。

“可能是從小看了太多的雞,長大了就膩煩了吧。”郭士芬這樣給自己解心寬。“兒子上班以後一年能回來四次,現在孫子上初中了,學業也重,只有等到過年才能回來了。”說到這,郭士芬有些哽咽。兩口子也想過放棄養雞,去兒子身邊養老,但是一想到要捨棄自己一磚一瓦蓋起的雞場,實在捨不得。

雖然兒子不願意接班,但是郭士芬兩口子一輩子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探索出來的產業模型並沒有“失傳”,他們透過另一種形式,以更廣闊的胸襟培養了更多“接班人”。現在縣裡的幾個大型養殖場和養殖用品商店都是在郭士芬兩口子的扶持下建立起來的,每年都有上千萬的利潤,規模和產能都已經遠遠超過郭士芬的雞場了。“我們老了,舞臺是留給年輕人的,他們更有文化,更有能力,我願意幫著孩子們幹成點事。”郭士芬說。

郭士芬兩口子一直是村裡人甚至全縣人眼中的“能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他倆始終保持著積極向上、熱愛生活的心態,幹啥都能幹出名堂。

現在雞場僱了十多個工人,凡事不用再親力親為了,騰出了精力,郭士芬就開始伺弄院子,養花種樹,硬是把一個養雞場打理成了世外桃源,杏花、桃花競相開放,蘋果、葡萄連年豐收。這個養雞的院子多次受到省市縣各級部門的表揚。“我院子裡果樹和青菜都是上的雞糞,一點化肥都沒有,純綠色的,絕對健康。”郭士芬笑著說。

林天國也把更多時間投入到自己的興趣愛好上,他拍攝的攝影作品多次在全國和省市各級比賽中獲得大獎,其中反映農村題材的作品《夢想成真》是他最得意的一幅作品。現在,林天國擔任桓仁縣攝影家協會主席,時不時還親自帶隊組織攝影活動,出去採風。“我就是閒不住,如果當初不養雞,我幹別的也能行。”林天國得意地說。

小蛋殼孵出大“雞”遇

“感謝改革開放和黨的一系列相關扶持政策,我們家庭生活得到了改善,事業小有成就,我們不能忘了回報社會。”郭士芬資助過兩個貧困學生一直到畢業,每逢年節都會帶上禮物去村裡貧困戶家裡慰問,在手機上看見有“水滴籌”的資訊,她也會毫不吝嗇……

多年來,郭士芬一家致富不忘眾鄉親,成為勤勞致富的領頭雁,多次受到到省市縣各級部門的嘉獎,“遼寧省文明家庭標兵戶”、“本溪市勞動模範”、本溪市“最美綠色家庭”、“本溪市學雷鋒標兵”、本溪市“五好文明家庭標兵戶”……不久前,郭士芬一家還被遼寧省婦聯評選為省級的“最美家庭”。

風風雨雨40年,郭士芬獲得的獎勵不計其數,每一份沉甸甸的榮譽背後都是他們極致的努力、執著的堅守和不計回報的付出。

“這輩子我就幹了一件事,也體現我的人生價值,我希望能對社會有用,對鄉親們有幫助,能給後人做一個榜樣。”郭士芬說。

(感謝桓仁縣婦聯協助採訪)

記者/陳通 李文勇

2021年《婦女》雜誌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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