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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捉兔子 散文 馮新林

由 林濤聲遠 發表于 遊戲2021-09-29
簡介入暑的第一場水,我帶著胖孩,領著黑狗,去蓄水池水中的玉米地裡抓兔子,沒有想到,意外發現,蓄水池漫堤,從池中跑出來的大草混子,在吃玉米葉

牲口槽子是什麼意思

水中捉兔子。 散文。 馮新林

不緊不慢的雨不緊不慢的下著,村北蓄水池周圍一大撻子玉米地,泡在了白茫茫的水裡。玉米似想出天纓,一下子悶到了脖梗兒,眼巴巴讓人心痛。這是這片玉米地又一次泡在白汪汪的大水裡。抬頭望望天,不見雲彩炸點縫兒,不知道這雨還要瀝瀝啦啦到啥個時候。

雨中的小村靜靜的,蟬的叫聲似乎被雨水打溼,有點發潮犯悶。溝邊有兩棵梨樹,樹是爺爺從溝邊野生的樘棣樹叢嫁接的。樹一高一低,南邊一棵,掂起腳尖,扳著樹杈,就可一屁股嵌上去。此刻,青青的小梨兒,剛剛會從墨綠的葉間探出頭來,我正在梨樹下釣蝦。學校放假了,偏僻閉塞和貧窮自然限制了少年時的想象,卻也給了無知時的無憂無慮,給了特有的生活經歷和快樂。小黑狗跑了過來,貼在我的身邊臥下,毛絨絨的蹭得有點癢癢的感覺。小黑狗不時斜著頭看著我,眼睛藍幽幽的,像是在問今天干點什麼呢?小黑狗來我家四五年了,是我把它養大的。黑狗通人性,常幫我趕羊攏鴨子,它的水性好,扎一個猛子從海子這邊到對岸。

有些時候,許多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入暑的第一場水,我帶著胖孩,領著黑狗,去蓄水池水中的玉米地裡抓兔子,沒有想到,意外發現,蓄水池漫堤,從池中跑出來的大草混子,在吃玉米葉。當即跑回家中,捎上釣魚的傢伙什兒,用玉米葉釣了條比胖孩還顯長的大草魚,想想都過癮。那魚肉剁成發麵饃大小,肉絲細膩清亮,清蒸出鍋,鮮香入鼻,吃起來 筋道 。第二天再去,那比酒盅口還大的魚鱗還能找見,蓄水池出水口卻查上了網,魚再也跑不出來了,只好帶著魚釣悻悻離去。

吃過晌午飯,雨住點了,天颳起了西北風。正想找胖孩,胖孩自己來了,手裡還拿根荊條杆子,我一看就知道,捉兔子去。

走過村西北角的榆樹林子,便是條向北出村的土路。路不算窄,可錯開兩輛架子車。幾天的連陰雨,兩旁的桐樹下有星星零零的落葉,葉片只有點微黃,我知道現在還不是葉落的時候,秋天的葉飄落在夏季,難免讓人心中平添一絲悽惶。小黑狗倒很快樂,跑前跑後的撒著歡兒。搭眼看到蓄水池邊白茫茫一片水裡的玉米地時,突然想起老人們講的古話,心裡有點怯懼,腳步不由自主遲疑起來。

蓄水池是個大寥湖,方園幾里地不靠村不著店的。這裡傳出來的鬧鬼的故事,想想就會發梢豎立。說從前,鄰村有個買菜的老農,擺弄了一挑子時令蔬菜,想趕個早集抄近起了蓄水池的五叉路,行至一水溝時出了狀況。當時天正想冷燈明,幾顆大星星掛在頭頂,老農總覺得誰把他往溝裡拽,圍著溝邊打轉轉。老農明白撞上鬼了。他急中生智,挑子一丟,大袍子矇頭扒在溝邊。隱約之中,老農感到嘩啦嘩啦誰往頭上埋土,他怯了,碰巧放一個屁,聽見有人說在這裡,土移了方向。太陽昇起來,老農聽聽外面沒動靜了,從袍子裡探出頭來,土埋住了下半截,他也顧不上買菜了,一氣跑回家,病了小半年。

心裡是有點忐忑,卻總是架不住設想中的捉住兔子的興奮和誘惑,我和胖孩,向水中的玉米地探去。小黑狗先是䠀,水漸漸深了,便浮起水來,它浮很很快,像一種叫水上飄的蛇,領著浪劃破寧靜。挨著水的玉米葉兒泛黃,水下的葉兒,用手一摸便糟爛了。胖孩脫去黃膠泥染的紫花短褲,碩大的屁股漸漸隱在水中。

這裡曾經是一塊淮草窪子,拉土墊圈,切坯磊牆,好像很長時間就是荒野,沒個主兒。人跡罕見了,便成了野兔,老鼠等出沒的地方。收歸集體後,拾掇拾掇,種起莊稼。這裡泥性,地窪,蛤蟆撤泡尿就會成水汪汪一片,收茬麥後,秋季多種些玉米,高梁的大莊稼。這裡的兔子也成精了,先前來水時,還驚恐萬狀,向四處逃難,時間久了,也長了見識,乾脆不再避散。撿個墳頭或者灌木叢杈,挑個著腳的乾地,飢了有滿地的玉米葉兒,渇了,三角嘴兒貼近水邊吱吱吸溜幾口,過起了生活。

一片蛙聲,水中的玉米地更顯得靜謐種神秘。水下的玉米葉掛著腿和肚子,有種澀癢的感覺。過了半地身兒,有座孤墳,我自然知道這墳的故事。聽老輩人講,這是座義墳,葬的是一位北鄉來的麥客。那麥客姓杜,半是逃荒半是打工來到我們那個集鎮上,為救一個孩子,年紀輕輕葬身火海。這座墳歷經多年,從不見小。我跟著才出五服一個大伯,在這片放羊,大伯總是會把這個墳頭上的草棵子薅掉,捧點土添添拍拍。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位大伯常常唸叨著,恩人啊,仁義,說著說著,淚流滿面,後來知道,他就是那個被救的孩子。

撲通一聲,快接近孤墳時,草叢中一隻兔子跳進水裡。那兔子灰中帶黃,背上幾點黑色,耳朵上一綹淺白。黑狗率先爬到墳上,待扎住架式,欲撲趕水中兔子時,我,胖孩和黑狗都愣住了,草叢裡 窸窸窣窣蠕動起來,原來是一窩兔崽兒。小兔子咕咕叫著,毛頁發紅,眼睛緊閉,這顯然是經過經營的愛 巢,在墳頭一側,稍微平坦,鋪墊鬆軟的乾草。狗沒有動,慈祥的盯著小兔兒,老兔子沒有逃遠,在距離一間房子的一棵玉米棵邊停下來,充滿恐怖和憐憫,我的心剎那間柔軟起來,黑狗也知我心,我們悄悄離開,向別的地方尋去。

我們還真的抓了只兔子,不過不是在墳地,是在樹上,確切地說,是在一行灌木叢中。那是溜檚木棵棵,在水中玉米地裡,是作為地界生長的。那邊是另一個生產隊的,種的是高梁,高梁比快埋入水中的玉米高出半頭,也泡在水裡,杆兒瓷實黑青。那是隻黃色的兔子,一色金黃的毛頁,沒有半根雜毛。它在檚樹的枝丫間扒著,待發現我們撲入水裡逃脫時,黑狗一個猛子,追上噙住後腿,兔子正想掙扎,我和胖孩上去,卡住脖子。胖孩解下荊條杆子上的麻繩,用梅花扣緊緊捆綁,兔子吱吱叫著,幾次試圖去咬胖孩,頭卻初我握著,動彈不得。

天色漸晚,我們很快離開水裡的玉米地。我們把捆住的兔子放在地上,兔子不肥,但肚子很大,這是隻快要生產的母兔。打小開始,長輩們就告訴過我們,籽蝦放養,籽魚還水。看著母兔,我想起了鄰家腆著大肚子的嫂子,嫂子走路時,一支手後撫著腰,小心翼翼,目光中漾溢著滿滿的溫柔和幸福。我蹲下身子,去解兔子身上的繩子,胖孩不大情願攔住了我。我指了指兔子鼓鼓的肚子,胖孩遲疑了一下,突然,他也蹲下來,幫我把繩子解開。

兔子沿著水裡玉米地邊,消失在初秋的田野中,猛然,那隻金色的兔子回過頭來,注視著我們。多少年來,我仍在回味著那一刻。

在當年的玉米地邊,胖孩現在建起了養殖場,養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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