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故事：女子打工途中被騙差點失身，幸遇好心人，老頭：這錢我出了

稀奇鎮有座古怪山，古怪山下有個古怪村，古怪村裡有個古老怪。其貌不揚，性格古怪，倔犟，認死理，講死話，做死事，該他管的事管，不該他管的事也管，認準了要管的事，天不怕，地不怕，九牛二虎拉不轉。

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人，官運不亨通，就到公社當工作，一直幹到後來改鄉，再後來改鎮，去年已光榮退休回家了。

退休後，古老怪釣魚釣上了癮，天天一條小馬凳，一根釣竿，一個小提桶，到澗子邊那裡一坐。熟能生巧，不到一個月，他走到水邊一看，便知道水底有魚沒有魚，有什麼魚，有多少魚，是大是小，心裡都有本賬似的，所以收穫一天比一天可觀。

那天，他想把釣的魚送回去，老伴六秀趕鬧子回來了，六秀提著個鐵皮桶，裡面有兩斤鮮牛肉、兩瓶北京紅星二鍋頭和一條精品紅豆煙。她大步流星走到丈夫身邊，一見滿桶的大鯽魚笑眯了眼，說：“今天手氣這麼好呀！嘿，賣了喝喜酒的錢就夠了。嘿嘿……”

古老怪問：“喝什麼喜酒呀？”

六秀說：“今天趕鬧子，我碰到桂林老表了，他正想到我們這裡來，要接我們去喝喜酒，他討兒媳婦了。”

“什麼，討兒媳婦？五黃六月不成親，怎麼這麼急？哪個姑娘麻雀子啄瞎了眼睛，願意嫁給又蠢又傻的大腦殼？”

“我也這麼想，一問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桂林老表花了八千塊錢買了個兒媳婦，前天買到的，明天就成親。”

“啊！”古老怪彈簧似地跳起來，連提起的釣鉤上有塊四指大的鯽魚也顧不得取下，將釣竿往老伴手裡一塞，“我去看看。”火燒屁股似地拔腿就走。

六秀抓住他，沒好氣地說：“我就知道，你一知道這事就非管不可。老怪，這回我求你聽我一句話，這事你就睜隻眼閉隻眼，別管了好不好？”

“你真糊塗！買賣人口是違法亂紀的事，我能不管？是桂林老表買了人口，我更要管！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仔受害，看著桂林老表走上犯罪的道路！”

“將心比心，你也應該原諒桂林老表，他就那麼個兒子，患了腦膜炎後遺症，都三十好幾了還討不到老婆，家裡香火後繼無人，病急亂投醫，花錢買兒媳婦還是情有可原的。”

“不管千條理由，萬條理由，買賣人口就是違法犯罪！你怎麼不將心比心為人家女仔想想呢？”

“這個…唉！桂林老表也是犟脾氣，他能聽你的？你何苦自討苦吃，得罪親老表呢！”

“該得罪的就是要得罪！”古老怪掙脫老伴就走。

六秀心裡乾著急，大聲說：“你去吧！你知不知道，他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古老怪站住了，轉回幾步，驚疑地問：“怎麼願打願挨法？”

“那女子的母親親自帶著女兒找上門的，她漢子得了重病要錢，只好將女兒嫁人，那八千元是作禮金的。”

“是這樣？那也是買賣包辦婚姻。”古老怪又拔腿就走。

六秀抓住他不放，說：“你明天去喝酒再勸桂林老表好不好？”

“明天生米已煮成熟飯就完了！”古老怪掙脫老伴就走。

古老怪趕到山窩窩裡的唐桂林家，太陽已經打斜了。

唐桂林家裡喜氣洋洋，大門口貼上了大紅對聯，門楣上貼著一個斗大的紅紙剪的“喜”字。

門口坪地上，笑語喧天，好不熱鬧。大家一見古老怪來了，喊叫連聲，爭先恐後地端凳讓座，泡茶敬菸。唯有新郎信大腦殼木然地端坐在一旁，定定地望著桌面上的幾隻蒼蠅爬來爬去，不時咧著嘴傻笑笑。

古老怪熱情地跟大家打了招呼，望著大腦殼蹙了蹙眉頭，徑直進了大門，但見堂屋裡已擺好了八張方桌和椅子凳子，房門口也都貼了對聯和剪的紅“喜”字，他不禁眉頭蹙得更緊了。

幾乎在古老怪跨進門坎的同時，唐桂林的兩個女兒一大娣和二娣一從房裡走了出來，強笑著喊：“表叔你來了。”心裡都不免緊張。

大娣帶上房門要鎖上。“莫鎖！”

古老怪喝道，嚴厲地說：“你們鎖得住她的人，能鎖住她的心嗎？這叫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大娣便不敢鎖門，跟二娣面面相覷，心裡叫苦不迭。

古老怪推開房門，但見一個姑娘披散著頭髮坐在床上，淚流滿面，眼睛紅腫如核桃，雙手被反剪著綁在背後，他頓時火冒三丈，手指點點地說：“你們真是亂彈琴，無知，無法！把人捆著，就是侵犯人權，是犯法的，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懂嗎？還不快快幫她鬆了綁！”

大娣畏懼地說：“鬆了綁，她逃跑了怎麼辦？”

古老怪說：“我負責！”

大娣便想上前去鬆綁，但二娣拉住了她，說：“姐，還是等爸爸回來了再說。”

古老怪吼道：“快去把你爸爸喊來！”

二娣說：“我爸爸請客去了，還沒有回來，”

“哼！”古老怪鼻子裡重重地呼了一聲，上前手忙腳亂地給那姑娘鬆了綁，大娣和二娣不敢阻止，乾瞪眼，只好門神菩薩似地站在房門口，以防“新娘”逃跑。

“大伯，你救救我啊…”那姑娘“撲通”跪倒在地，雙手緊緊地抱著古老怪的雙腳，失聲痛哭著。

此情此景，鐵石人兒也心傷，大娣和二娣也眼紅鼻子酸的。

古老怪眼淚盈眶，忙用手背拭了，扶起那姑娘，說：“姑娘，別哭，別怕。我一定給你作主。你是怎麼被賣到這裡來的，把情況說清楚。”

那姑娘心裡又驚又喜，救星到了，忙住了哭，抽泣著把原原委委說了

她叫鄭文婷，年方十七歲，是廣西灌陽縣文市鎮大吉田村人，家裡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她和兩個弟弟，她初中畢業沒能考取中專，錄取在鎮中學，爸爸說家裡經濟困難，哪有錢送她念高中、上大學，家裡怎麼負擔得了？硬是不准她去讀高中，她哭鬧也無濟於事。

於是，她跟了村裡幾個早在深圳打工的哥哥姐姐去深圳打工。

在火車上，一位穿戴打扮都十分講究十分時髦的中年婦女一直打量著她，終於忍不住眉開眼笑地說：“姑娘，聽你的說話聲和笑聲，你的嗓子很好，會唱歌嗎？”

她是學校裡的文藝骨幹，參加縣裡舉辦的“中小學生藝術節”，每回都榮獲優秀演員獎。中年婦女叫她唱首歌聽聽。她稍為遲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唱了首《紅梅贊》，聲音甜美，字正腔圓，博得了車廂裡旅客們的熱烈喝彩聲和掌聲。

中年婦女連聲叫好，又叫她跳個舞看看。她便邊唱邊跳了一曲《茉莉花》，又博得了旅客們熱烈的喝彩聲和掌聲。

中年婦女更是喜形於色，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說：“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棵好藝術苗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

她說，她是XX捲菸廠工會的宣傳部長兼廠藝術團團長，她們廠藝術團就是缺少年輕的女歌舞演員。又說她們廠是國家一級企業，效益好，職工工資高，獎金多，福利待遇好。最後說：“你在藝術上很有發展前途，去打工太可惜了。遠走不如近爬，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到我們廠去先當臨時合同工，在藝術團表現好，我保證招你為正式工，還送到省裡或中央藝術學院去深造…”

當個歌唱家或舞蹈家，是她鄭文婷的第一志願，夢寐以求的，中專落榜後，她以為今生莫想了，沒想到遇上這大好機會，豈能錯過？她心花怒放，連連點頭說“我願意我願意”。

同車的村裡的哥哥姐姐們提醒她，要她小心別上當。她心裡也猶豫了，中年婦女卻拿出了身份證和工作證給她看，笑道：“我也是愛惜人才，你若懷疑我就算了。”看了她的身份證和工作證，她叫龍玉娟，工作單位和職務也對，鄭文婷深信不疑了，跟她中途下了火車，兩人又坐了半天汽車，走了幾十裡山路，黃昏時分來到了這裡。

鄭文婷最後哭著說：“龍玉娟說她是出差順便回家看看，所以我才跟著來了。誰知，睡了一夜起來，她早走了，我才知道被賣給了這家人家。嗚嗚……大伯，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她哭著又要下跪。

古老怪連忙扶住了她，安慰了她幾句，問：“帶你來的龍玉娟工作證上寫些什麼情況？”

鄭文婷說：“工作證寫的是她32歲，××捲菸廠工會宣傳部長兼藝術團團長。”古老怪記到筆記本上，正想再問話，唐桂林回來了。

唐桂林五十多歲，身強力壯，一雙眼晴一眨一眨的，顯示著精明和狡猾。進得門來，他驚慌地說：“哎呀老表，是你把她放了的吧？這女仔人小，性子卻烈得很呢！”手忙腳亂地拿了棕索又要捆綁鄭文婷。

因為有古老怪在場，鄭文婷不那麼懼怕了，說：“大伯，你捆得了我一時，總不能天天捆著我吧？”

古老怪說：“是呀，強按鴨子不吃谷，捆綁不成夫妻，老表，還是放了她吧！”

唐桂林眼睛鼓鼓鬍子翹翹地說：“放了她？你吃了燈草一說話輕巧！我東借西湊，花了八千塊錢哪！”

鄭文婷說：“大伯，只要你放了我，八千塊錢我保證一個子兒不少你老人家的。”

古老怪說：“老表，你看這姑娘多麼通情達理呀！她才十七歲，表侄三十好幾了，論年齡、論相貌、論人品都不般配…”

“我不管什麼般配不般配的！我花錢買了，她就是我的兒媳婦！”

“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你別拿大帽子壓我！花錢買兒媳婦又不只我一個！”

“她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事後可定你兒子的強姦少女罪！”

“哼！我不是嚇大的，人家姑娘十四五六歲結婚了也沒事。”

“不打結婚證就結婚是違法的，要重罰！”

“這也不是我一個，罰多少我認了！”

“你別犟起一頭出，硬要做違法亂紀的事！”

“坐牢打板子破腦殼我去！”

“你別不可理喻…”兩老表針鋒相對，唇箭舌槍，像鬥紅了眼晴的生牯牛似的，眼睛瞪著眼睛呼撥出粗氣。

門口，鄉親們聽了議論紛紛，有的認為古老怪多管閒事，而大多數人認為古老怪應該管，管得好…也爭論得面紅耳赤的。

鄭文婷雖然聽不全懂古老怪和唐桂林說的方言土語，但從一些字詞和觀神察色，也知道唐桂林天不怕，地不怕，不肯放過她；古老怪說服不了他，也奈何不了他。她心裡的希望又變成了失望，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潸然而下。

她一咬牙，“撲通”跪倒在地，向唐桂林磕了三個響頭，哀求地說：“唐大伯，你也是受騙上當，是受害者，我不怨您。我只恨那個該死的人販子！不過，我請求您放過我，錢，我保證一定千方百計、想方設法還給您，不少一個子兒，真的，請你相信我。您若放過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輩子會感恩戴德。我求求您老人家了！”又是三個響頭，撞地“咚咚”有聲，額頭都撞腫了。

一席催人淚下的話，使唐桂林心裡也軟了些，徵徵地望著鄭文婷，心裡像塞著一團亂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古老怪扶起鄭文婷，趁熱打鐵地說：“老表，你看，這個女子多老實，你應該相信她。人心都是肉長的，將心比心，要是她是你的女兒…”

“你莫說了！”唐桂林突然把一股怨氣衝向古老怪。他手指指到古老怪臉土說：“都是你愛管閒事，她本來老老實實的，你來了，灌了些什麼迷魂湯，她就變了。哼！你說將心比心，你怎麼就不為我想想？我就大腦殼這個兒子，你要看到我當了絕戶頭你才高興嗎？我花了幾千塊錢，是偷來的、搶來的還是揀到的？還有，我客請了，豬殺了，酒菜辦好了，突然不辦喜事了，這損失怎麼辦？我這張老臉又往哪裡擱？請你多種點花少栽點刺好不好？”

古老怪說：“老表，你講的也是實情，我能理解。可是……”

“你別‘可是’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別想說服我！你再說三道四，我可就不客氣了。你走你走…”唐桂林打架似推操著古老怪。古老怪踉踉蹌蹌差點沒跌倒。

鄭文婷忙扶住了古老怪，說：“古大伯，你老人家已經盡力而為了，謝謝您！”她轉對唐桂林凜然地說：“唐大伯，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兒子的逼急了，我就自殺，叫你人財兩空。”

吃軟不吃硬的唐桂林更加火冒三丈高，惡狠狠地說：“你想威脅哦，哼！再野的牛我也治服了，我就不信治服不了你，你想死就死吧！那是天意，我認了，你不死，就乖乖地作我的兒媳婦吧！…”

唐桂林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有點虛，但他不相信這女仔會捨得死。

古老怪察言觀色，乘機又勸唐桂林說：“老表，你坐著消消氣，氣消了，好好想想，千萬別做傻事，逼出人命來可就糟了！”他轉身又對鄭文婷說：“你不要害怕，更不能尋短見，好好保護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一定想方設法救你。”

古老怪跑到郵電局，給××捲菸廠領導打了個長途電話，查問龍玉娟的情況。電話裡回答說，他們廠裡是有個龍玉娟，在工廠工會工作，任宣傳部長兼廠業餘藝術團團長，可惜三年前帶領藝術團赴省裡參加表演，因車禍死了。

古老怪一聽，知道是那騙子冒充龍玉娟，一時間要找出那個騙子一假龍玉娟，是比較難的，眼前要集中心思和時間，儘快救出鄭文婷，才是上策。

於是，古老怪趕快跑回家裡，要老婆趕快去勸住桂林老表，千萬不要強迫大腦殼跟那女子同房，以免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毀了人家女仔一生。還要他老婆告訴那女仔好生保護自己，莫害怕，千萬不要一時想不開尋短見，並且告訴她，我們正在千方百計想辦法救她…

古老怪又跑到郵電局給廣西灌陽縣文市鎮鎮政府打了個長途電話，告訴他們鄭文婷被拐賣的情況，叫他們馬上通知鄭文婷的父母親帶錢儘快儘早地趕來接人。放下電話，他想到鎮派出所去報案，希望他們派人出面干預，但怕這樣反而把事情鬧大了，搞糟了，錯誤地認為不如私了好。

沒有報案，幾乎被唐桂林鑽了空子，女仔鄭文婷幾乎被糟蹋了，好險！

幸好，鄭文婷聽了古老怪和他老婆的話，決心保護自己，當她被人強按著跟大腦殼拜堂時，她乘人稍不留意，一頭撞在桌子上。

這一下使唐桂林曉得，這女仔性子烈，來了真格的，不只口講死，萬一真的死了，他真的會落個人財兩空，心裡就有點打鼓了。

但是仍想鑽空子，不過，鄭文婷卻提高了著惕，白天，她被鎖在房裡，卻從裡面閂了門，在房裡睡覺，晚上，當唐桂林把大腦殼同她一起鎖進房裡時，她就不脫衣服褲子，手握一把剪刀，橫眉豎眼，嚴陣以待，神聖不可侵犯，不準大腦殼近身，一夜坐到大天光。

而大腦殼呢，怕她，畏畏煎意地歪在床上睡大覺，他又根本不解男女之事，而這種事任何別人又幫不上忙，唐桂林在房外乾著急。

而且，鄭文婷開始幾天不吃不喝，後來大吃大喝，吃喝得店桂林心裡痛，唐桂林想，不能花錢買一個白吃飯的人，而且，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萬一哪天跑了，豈不人財兩空？唐桂林心裡動了，他終於對古老怪說：“等她家裡來了人，有了錢，我一定放她。”

可是，鄭文婷家裡沒有人來，古老怪再打電話，

才知道鄭文婷的父親得信後，帶錢來在火車站不幸被小偷把錢扒走了。他知道沒錢救不出女兒，只好回家再籌錢，一時又籌不著，沒能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遭頂頭風啊！古老怪聽了目瞪口呆，心裡暗暗叫苦。怎麼辦？難道就此罷休，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麼？不，決不能。

但是，要救又怎麼救法呢？唐桂林不見錢能放人嗎？回家的路上，古老怪心問口，口問心，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把鄭文婷救出來再說，免得夜長夢多壞事。

古老怪找到唐桂林，保證鄭文婷家會還錢，並且答應寫個保證或欠條給他。可是唐桂林不買帳，要現金。唐桂林狡猾地說：“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這事你既然已經管了，就請你管到底吧！她長期住在我這裡，你也不放心，你跑來跑去多麻煩呀，我看這樣好了，你既然為她擔保，你不妨把錢先墊出來，把人領到你家裡去，豈不一好百好？！”

“這個…”古老怪倒被將了一軍，想想這確實也是個辦法，且是唯一的辦法，只不過一下到那裡弄到八千塊錢呢？

唐桂林眼珠子又狡猾地一轉，進一步激他說：“老表，我是因為看你的情面，所以才沒有強迫她跟大腦殼同房，她再烈，難道就沒有法子治了？女人嘛，生米煮成了熟飯就乖了，人在屋簷下，由她不低頭！”

“不可，千萬不可！”古老怪連連搖手說：“錢我想辦法。”

古老怪回家找妻子六秀商量，六秀便從床墊下拿出一摞錢來，說：“全部家當就這麼多，五百八十九塊。”

古老怪蹙緊眉頭說：“怎麼就這麼一點點？”

六秀說：“你什麼時候交過幾千一萬的給我？你一個月就那麼幾個退休工資，孫子孫女讀書每人每月要去一百塊，剩下的我們兩個吃穿用，還有客來人往，一分錢掰作兩個用，才勉勉強強保得住，這些錢還是你釣魚撒下的呢你在職時，人家送你一條煙、兩瓶酒什麼的，你都不收，說要反腐防變…”

古老怪說：“好了，好了，我又沒有怪你。我是擔心夜長夢多，桂林老表人你是知道的，時間久了，見那女子家裡不來人，他就放心大膽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我們不救她誰救她？”

六秀連連點頭：“你說的也是，可是，農村經濟困難，那女子家裡能有幾個八千元？只怕把錢墊出來後，就像把豬填進老虎嘴巴里了，”

“我也這樣想到過，不過，我們不能從門縫裡看人一把人看扁了。我看，那女子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是暫時一下拿不出來，日後總有一天會把錢送來的。就算她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那也是天意，就算我們幫困扶貧了，或者我們是前生欠了她的。六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別說了，我懂，你是對的，我支援你。不救出那女子，你是吃不香，睡不安的。”

見老伴無如此深明大義，古老怪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說：“知我者，六秀你也。哈哈…”

“可是，一下到哪裡找到八千塊錢啊？”

“借，向親戚朋友家裡去借…”

皇天不負有心人，古老怪想方設法，終於在親朋戚友支援下，借湊到八千塊錢去找唐桂林。誰知唐桂林又狡猾地說八千塊錢不夠，起碼還差兩千，主要是辦喜事虧了一千多塊，另外給鄭文婷買衣服花了幾百塊，還有她十來天的伙食錢…

唐桂林得寸進尺，古老怪強按怒火與他理論，但水澆鴨背一沒有用。唐桂林搬著門坎講死話，沒一萬元就不放人，而且宣告，限古老怪兩天內湊足一萬元，過期他要麼強行叫鄭文婷跟大腦殼同房，要麼就將鄭文婷賣給他人了，還說已經有人答應一萬元買她。

古老怪氣得直想罵娘，但又莫可奈何，只好怒氣衝衝地離開唐桂林回到家裡，又和老伴分頭向村裡家家戶戶告借，好不容易又湊齊了二千元。連夜他又趕到唐桂林家，終於把鄭文婷領回了家。

鄭文婷像衝出牢籠的小鳥，重新獲得了自由，她心花怒放，熱淚橫流。“撲通”跪倒在地，分別給古老怪和六秀各磕了三個響頭，發誓般地說：“大伯、大嬸，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水生永世記得你們的恩德，錢，我一定湊足送還，如果一時湊不齊，時間拖一點，請兩老原諒，不過，我決不會忘恩負義…”

第二天，古老怪拿了二百元給鄭文婷作路費，六秀送她到村口，鄭文婷流著熱淚給她磕了三個響頭。古老怪一直送她到鎮上搭汽車，上車時，鄭文婷流著熱淚又給古老怪磕了三個響頭，這一幕，許多人見了都感動不已，齊誇古老怪熱心腸，借錢救出被拐女，好心人必會有好報。

然而，鄭文婷一去杳如黃鶴，有的人開始罵她忘恩負義，繼而說她是個騙子；也有人說古老怪多管閒事，自討苦吃，反背一身債古老怪聽了不以為然。他相信鄭文婷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之所以一去杳無音訊，一定另有苦衷和原因。

何況，自己那麼做，沒有人逼自己，而是自己認為應該那麼做就做了，而且，他做時就有錢回不來的思想準備，沒有想到要她報恩，所以，他還是心安理得，怨無悔。每天釣魚，把賣魚得來的錢，全部用來還債。

轉眼就到了臘月，那天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古老怪無所事事，便坐在火爐旁翻看檔案。六秀跟他相對而座，飛針走線綴著襪底。

中午時分，忽聽得門外一聲聲甜甜的歡叫：“古大伯，大嬸，我來了！”一個穿戴打扮都十分講究時髦女郎推門而入，雀躍著撲到六秀懷裡，像遠離久別家鄉的女兒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咯咯咯咯”地甜笑著。

是鄭文婷，她薄施脂粉，珠光寶氣，白了，胖了，更顯得青春煥發，楚楚動人。她說，回家後到桂林當歌手，收入不菲，後來參加卡拉OK歌手大獎賽，她榮獲一等獎。

隨即被招聘進了一個歌舞團，成了臺柱子歌舞演員。錢也湊齊了，本想郵寄，恰好歌舞團要來古老怪他們這個省演出，就決定親自送來，專程來看望兩位恩人，她除了送還一萬元錢之外，還拿了四千元孝敬兩位老人…這真是

古老怪他管得寬，

古道熱腸美名傳；

人間自有真情在，

以心換心春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