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事件，你知道嗎？就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都勻這地方

有這樣一事件，你知道嗎？就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都勻這地方。我在火車上遇到了一樁難忘的事，一個農民工給我上了一課。那是很多年前，當時我坐火車去西部一個偏遠的城市出差，那條線路只有綠皮火車，前後要20多個小時，因為剛好遇到節假日出差，又是臨時決定的，沒有買到臥鋪票。按規定，我這個級別是不能坐飛機的。我也為了表現自己，覺得坐坐綠皮火車也沒什麼，還可以看風景。

我是頭天下午4點多上的車，我的旁邊就坐著那個農民工。看樣子，他是在南方這邊打工的，衣服破舊，頭髮蓬亂，身上顯得有些邋遢，穿著一雙又破又舊的皮鞋，隱隱約約還聞得到腳臭味。我們坐位旁邊本來還坐著個女孩，車開動之後，他們就不知道去哪兒找座位去了，一直沒回來。還有一對情侶，目光高冷地擁著。

上火車後不久，就到了吃飯的時候。餐車推過來，我要了一個盒飯，一瓶啤酒，還有牛肉乾，慢慢悠悠地吃起來。農民工泡了一碗快餐面，就著兩個隨身帶來的饅頭。

那個晚上就這樣搖搖晃晃的過去了。

偶爾，簡短的交談中，我大致知道，他在南方這邊打工。現在工地完工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所以他就回去看看。他說，他已經有三年沒有回去過了，老婆在家裡，帶著三個娃兒，大的已經上了初中，還有兩個小的。

火車要第二天晚上九點多鐘才到達目的地。我發現，第一天，他吃的快餐面，第二天早上，他仍然吃的快餐面，第二天中午，他還是吃的泡麵。餐車過來的時候，他問了一下餐車員，盒飯多少錢一個？餐車員回答說，35塊塊，要不要？他連忙擺擺手說，不要不要。顯然，他覺得太貴了，

中午我到餐廳裡去吃了飯，回來，看到他又在泡快餐面。我對他說，你怎麼老吃泡麵呀？這樣對胃不好。他說，沒事，泡麵好吃。我搖搖頭。

對面的情侶看著他，眼裡有難掩的鄙視。女的還皺著眉輕輕嘟噥一聲，天天這味兒！

農民工也聽見了，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一樣。他埋著頭，很快把那碗快餐面吃完了，湯也喝完了。他喝湯的聲音很響。

下午五點多，肚子又開始餓得咕咕咕的叫。人在外面旅行的時候很容易餓。餐車過來，一路走一路吆喝著，盒飯盒飯，香噴噴的盒飯，有牛肉有雞腿。農民工坐在我的外邊，他看了一眼，雖然有火車敲打鐵軌的聲音，我還是清晰地聽到他喉嚨裡咕咚一聲，他嚥著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然後，他閉著眼，做出睡覺的樣子。我心裡動了一下，對餐車員說，給我來兩個盒飯，要雞腿的。

餐車員把盒飯遞給我，我接過來，然後，我輕輕地用肘碰了碰農民工，我說，這一盒，你吃吧。他驚訝地望著我，隨即明白過來，臉上笑著，對我擺擺手說，不不，我自己有吃的。我知道，他身邊的袋子裡還有快餐面，饅頭，餅乾。我說，你別客氣，這個飯是專門給你買的，吃吧。

在我的再三邀請下，他終於接受了，開啟飯盒，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很快，一個盒飯就被他扒了個精光。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吃飽。早知道，我再多買一個，做好事不能只做一半。但他做出吃得很飽的樣子，抹抹嘴對我笑笑說，嗯，火車上的飯味道還行。我說，將就吧，肯定比不得在家裡。他同意我說，那是，那是。家裡呀，狗屎都好吃。

我聽這話有點兒糙，不過，看他樣子很認真，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我感覺這種表達很新鮮，也很有力度。大約他的意思是，家裡的東西太好吃了。

他對我說了好些感謝的話，我一直說不用謝，這沒什麼。我說，你們農民工真的也不容易，又苦又累，掙的錢也不多。他說是呀，我們忙起來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休息，晚上幹到12點多，凌晨4點就起來了。有時候，在工地上幹著活，幹著幹著就想睡覺。我一個兄弟，就是那樣從跳板上掉下去了，沒了。

我嘆息了一聲。我把帶的瓜子花生拿出來給他吃，他也把他的餅乾拿出來，我也吃了兩塊。他有些感動說，像你這樣的讀書人，還瞧得起我們農民工，真的是好人。我說，兄弟，你別這麼說。別看我戴個眼鏡，其實也沒讀多少書。我也是打工過來的。他憨厚地笑著，搓著手說，你不像，你不像。

他比我早兩個站下車。那時候，車廂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他走到門口，還回過頭來，咧著嘴對我笑笑，搖搖手。還有10來分鐘就要到站了，我也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突然，我在杯子底下看到壓著幾張零錢，拿到手裡一看，35元。還有一張小紙條，歪歪扭扭地寫著：謝謝你，大哥，心領了，錢我自己付。

我怔了一下，突然覺得臉上發燒。

現在，很多年過了，想起來，我的臉上還是燒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