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秀之酸辣包菜

這個冬天沒有幾天是陽光明媚的，大多時候，天空是灰濛濛的。

中年灰的兒子放假回來了。這兒子啊，就是中年灰的陽光，是冬日的暖。

看著眼前這個白膚長臉劍眉星目頭髮微卷的青年， 中年灰深深感慨那個圓頭圓臉圓眼睛的小男孩彷彿就在昨日。

那時，兒子不過三歲，中年灰帶著他去逛女裝店。當中年灰正在挑選衣服時，穿著一件可愛的棉布罩衣的兒子跑到中年灰的面前說：媽媽，我不吃，我只看看。

正在尋思是這件藍色碎花的裙子適合自己還是那件白色裙子好看的中年灰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嗯，好。

還是藍色碎花吧。中年灰拿著這件棉布裙子決定就買它了。

媽媽，我不吃，我只看看。兒子再次跑過來，奶聲奶氣地告訴中年灰。

中年灰這才注意到兒子說的話，環顧四周，中年灰看到在小店的一張木凳子上有個小瓷碟，瓷碟裡擺放著幾塊綠豆糕。

原來是這樣啊。

中年灰一把抱起兒子，親了親兒子的小臉蛋說：小虎子啊，你做得對。這是別人的東西，我們只看看， 我們不能吃。

回憶至此，中年灰忍不住嘆道：你小時候真可愛啊。

兒子卻輕聲說：哪個小孩不可愛呢。

也是哦。

媽媽，這個假期，你教我做菜吧。

中年灰大喜，連聲說：好啊，就是你媽會做的菜少啊。不少，夠多了。

中年灰知道，這是兒子在鼓勵安慰自己呢。

想想結婚二十多年來，中年灰不是一個好廚娘。老公、兒子養的全是瘦肉型的。而且兒子偏食，好多蔬菜不吃，連嘗試都不願意。這嘴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葷素不忌。

有一道最簡單的家常菜倒是兒子從會用筷子吃飯時到現在一直都愛吃的：那就是酸辣包菜！

沒錯，就是家常的大家都愛吃的酸辣包菜。

中年灰決定教兒子做人生中的第一道菜就是它了。

這天晚上，中年灰先用手撕好一個包菜，再細細沖洗乾淨，分裝在兩個小菜盆裡。然後把會用到的生薑切成細絲，蒜瓣用刀拍成碎瓣，乾紅辣椒切成小段分別放在兩個小瓷碟中。生抽和蠔油汁還有香醋分別倒出一湯匙半，一湯匙和大半湯匙的量分別裝在三個小白瓷碗中。

你仔細看好我給的分量，這是兩份包菜的量，炒時各給一半就可以了。下次就該你自己把握了。

好啦，準備就緒，中年灰給兒子也繫上圍裙。母子倆站在廚房的燃氣灶旁，猶如兩大廚。

中年灰扭開燃氣灶的開關，藍色火苗噗地竄出。

你媽我做菜有四個佐料必不可少，那就是生薑、蒜瓣、生抽、乾紅辣椒。當然，鹽就不用說了。

花生油已在鍋裡散發出濃郁的香味，這時可以把生薑蒜瓣和乾紅辣椒放入鍋裡啦。讓它們炸出香味，就可以把包菜倒入鍋裡。

你可以根據包菜的多少來給鹽，注意手感，鹽給少點沒有關係。中年灰一邊快速翻炒著包菜，一邊熟練地倒入醋、生抽和蠔油汁。

你也可以根據包菜的多少來給這些調料，口味重就多給點，但老媽不贊成吃太重的味道。

不過三四分鐘吧，酸辣包菜就炒好出鍋了。

看，多簡單，又下飯。裝在青花瓷盤裡的酸辣包菜鮮香撲鼻。

中年灰洗乾淨鍋，讓兒子來炒另一份洗好的包菜。

早就躍躍欲試的兒子，迫不及待地接過鍋鏟，拿起油壺呼啦一下就倒出花生油。

哎呀，油倒多了。

沒關係，這可以倒點出來。

中年灰拿出一個小白瓷碗，讓兒子把多餘的油倒入碗中。

炒任何菜，油都要適量。油多或油少，都會影響到菜的味道。我有次炒土豆片，油放多了，你爸爸竟然揶揄我可以留著下餐再炒菜。

看著兒子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鍋鏟，有模有樣地依次放入醋、生抽和蠔油汁的畫面。中年灰不能不去想：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姑娘會和兒子一起吃好每餐飯呢。

媽媽，這樣就炒好了吧。

中年灰看了看鍋裡包菜的顏色說：可以了。中年灰遞過一個纏枝蓮紋的瓷盤給兒子裝炒好的包菜。

當中年灰的老公回到家時，看到的是餐桌上有兩盤酸辣包菜。

怎麼炒了兩盤包菜啊。

兒子讓我教他做菜。一盤是我炒的，一盤是他炒的。來，嚐嚐，看哪盤是我炒的，哪盤是他炒的。

這時兒子盛好兩碗飯端了出來：爸，有一盤是我炒的。猜猜唦。

好勒，兒子會做菜了啊。

中年灰的老公拿起筷子，先挾起青花盤中的兩片包菜。他不動聲色地吃下。接著，他的筷子便伸向了纏枝蓮紋盤。

還不等他嚥下去，母子倆幾乎是異口同聲眼巴巴地望著他問：你覺得哪盤好吃？

這下，可讓他好好賣賣關子了。他扒了一口飯，把筷子伸向纏枝蓮盤說：這盤適合我的口味。

真的嗎？又一次異口同聲。

不等他再次回答，中年灰忍不住也挾了一筷子，一口下去，除了有點點鹹，味道還真不錯。

暖黃燈光下，仨個人把兩盤酸辣包菜吃的精光。

放下碗筷，父子倆一臉滿足。中年灰說，知道老媽為什麼把這道菜放在第一個教你嗎？

我一直都愛吃這道菜吧。

這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一盤酸辣包菜，也講君臣佐使。它就像我們的人生。身為老媽，只是知道其中有人生三昧。你看它，素是其底色，但當它經歷手撕，沖洗，猛火爆炒，鍋鏟翻勻，調料入味這一系列變化後，它的口味才更豐富。你即將離開校園走入社會，老媽希望你的底色永遠不要改變。

只有這樣，哪怕生活讓你品嚐夠酸夠辣的味道，你也甘之如飴。

生活艱辛，身為老媽，只得秀下自己，至於他今後是畫貓成虎也好，畫虎成犬也好，且讓生活教會他自己秀上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