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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與元九書》全文解析|詩歌理論以及人格操守(值得收藏)

由 黑蛋文化 發表于 飲食2023-02-06
簡介白居易認為詩歌最好的時代是先秦時代,那時候的《詩》充分發揮“六義”,古聖先賢透過詩歌的引導和教化作用,使“上下通而一氣泰,憂樂合而百志熙

重陽節是我國的什麼節日

白居易流傳下來的詩近兩千八百首,是唐朝存詩最多的詩人,比李白(九百餘首)、杜甫(一千四百餘首)都要多出很多。白居易可不是乾隆皇帝,不僅存詩數量多,藝術水平也很高,是唐朝乃至整個中國歷史詩壇上最頂尖的詩人。有人把他與李白、杜甫並稱“李杜白”,認為他們是唐朝最偉大的三位詩人,可見後人對白居易的認可。

白居易不僅會作詩,而且有一套系統完整的詩歌理論,並付諸實踐。他和元稹倡導的“新樂府運動”在當時影響很大,也是中國詩史上著名的革新運動。白居易不僅在詩歌方面很出色,做人很到位,為人正直有操守,性格堅毅而又豁達。接下來的幾篇文章,我將透過解析《與元九書》向大家介紹白居易的詩歌理論以及人格操守。

白居易《與元九書》全文解析|詩歌理論以及人格操守(值得收藏)

元九是元稹,《與元九書》是白居易寄給元稹的一封信,白居易在信裡向元稹表達了自己在詩歌理論以及人生觀。古人常常透過書信來表達重要的觀點。比如司馬遷《報任安書》、曹丕《與吳質書》等。《與元九書》原文很長,有近四千字。我慢慢地為大家分析和欣賞。

原文:

“月日,居易白。微之足下:自足下謫江陵至於今,凡枉贈答詩僅百篇。每詩來,或辱序,或辱書,冠於卷首,皆所以陳古今歌詩之義,且自敘為文因緣,與年月之遠近也。僕既受足下詩,又諭足下此意,常欲承答來旨,粗論歌詩大端,並自述為文之意,總為一書,致足下前。累歲已來,牽故少暇,間有容隙,或欲為之;又自思所陳,亦無出足下之見;臨紙復罷者數四,卒不能成就其志,以至於今。”

註釋:

月日:古人書信草稿開頭標註“月日”,謄寫正式信件時會寫清楚具體日期。

白:說。

微之:元稹字微之,兄弟排行第九,微之、元九都是指元稹。

足下:對人的敬稱,您;古人敬稱對方常稱為“*下”,如陛下、殿下、閣下等。

謫:降低官職,古代稱降職為“貶”、“謫”、“左遷”等,稱升官為“拔”、“擢”、“右遷”等。

凡:一共。枉:徒然,白居易自謙之詞。僅:通“近”,接近。辱:承受,白居易自謙之詞。

陳:陳述、表達。

僕:我,古人謙稱。

諭:本意是告訴、吩咐,用於上對下,這裡是白居易自謙,表示自己明白元稹的用意。

旨:用意、目的。

端:理論、學說、觀點等。

總:集合、彙總。

致:送、給,含敬意。

累:連續、多。

牽故:因意外之事牽連。

暇:空閒。

數四:再三再四,多次。

卒:最終、終究。

志:心中的想法。

譯文:月日,白居易。

微之足下:從你被貶江陵到現在,贈送和答覆我的詩已近百篇。

你每次寄詩給我,都會在卷首寫書信或者做序文,內容都是講古今詩歌理論,並陳述文章寫作緣由及創作時間遠近。我收到你的詩,明白你的用意。我常想把我的詩歌理論及文章寫作意圖,彙總成書呈現給你。

無奈多年以來俗務纏身少有空閒,偶有閒暇想要做此事,又發現我的見解與你相比全無新意,好多次提筆臨紙又停下來,終究也未能達成心中所願,一直到現在。今俟罪潯陽,除盥櫛食寢外無餘事,因覽足下去通州日所留新舊文二十六軸,開卷得意,忽如會面,心所畜者,便欲快言,往往自疑,不知相去萬里也。既而憤悱之氣,思有所濁,遂追就前志,勉為此書,足下幸試為僕留意一省。

俟(sì)罪:待罪,任職的謙稱。

盥(guàn):把水淋在手上洗手,現在有些場所把衛生間稱為“盥洗室”,用的就是此意。

櫛(zhì):梳頭。

畜(xù):積壓在心裡。

憤悱(fěi):氣憤鬱悶的情緒。

譯文:

現在我任職於潯陽,每天除了洗漱飲食再無他事,於是讀了你去通州是留下的新舊詩文共二十六卷。讀著詩文就像見到你本人,我心裡頭有些想法不吐不快,竟然忘了和你相隔萬里。我既心存憤懣不平,思緒不寧,於是想起之前的念頭,勉力而為寫下這封信闡述我的見解,請你看一看。

譯者的話:

前兩段是這封信第一部分,白居易介紹了這封信的創作背景和心理基礎。白居易寫這封信的時候人在潯陽,潯陽隸屬於江州,白居易這時候的職務是江州司馬。這時候的唐王朝內憂外患,藩鎮勢力割據一方。朝廷中有識之士想要改變這種局面,謀劃著出兵討伐不服朝廷管制的割據勢力。這些割據勢力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派人刺殺朝廷中主戰派官員。當朝宰相武元衡身亡,御史中丞裴度重傷。弔詭的是,如此驚天大案竟無人問津。

白居易耿直忠誠,上書諫言徹查此案。然而卻被攻擊“僭越”,同時羅織其他罪名,最終白居易被貶到江州,任江州司馬。白居易任江州司馬獲罪被貶,因此自稱“俟罪潯陽”,此時他有職無權,自然“除盥櫛食寢外無餘事”。白居易政治忠誠仗義執言卻遭受如此不公平待遇,自然心有“憤悱之氣”。

“除盥櫛食寢外無餘事”,白居易此時沒有俗務纏身時間非常充裕。於是,白居易系統整理了自己的詩歌理論,寫成文章寄給元稹。言由心生,白居易的詩歌理論其實是他人生觀在藝術方面的體現。雖然這篇文章主題是詩歌理論,但卻處處體現出白居易的人格操守。讀這篇文章,既能學習詩歌創作理論,又能學習做人,實在是划算得很。

“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經》首之。就《六經》言,《詩》又首之。何者?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聲,莫深乎義。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上自聖賢,下至愚騃,微及豚魚,幽及鬼神。群分而氣同,形異而情一。未有聲入而不應、情交而不感者。”

夫:句首發語詞,無實意。

尚:久遠。

三才:天、地、人;“三才”思想可以理解為中國古人的宇宙觀。“天”意指整個宇宙,“地”意指人類生存的環境,“人”意指宇宙中最具靈性的人類,唯一具有認識和改造宇宙及自然的能力的物種。天、地、人三才相互作用便形成了宇宙執行、人類發展的基本原理和規律。

三光:日、月、星,是古人對自然界能夠發光的三種事物的稱呼。

五材:金、木、水、火、土,亦稱“五行”。“五行學說”是中國古代非常重要的哲學思想,認為宇宙間萬事萬物的執行和發展是有物種具備五種性質,即金、木、水、火、土。金、木、水、火、土各有其內涵,可以理解為物種力量、五種能力、五種屬性、五種運動方式等等。五行相互作用便構成萬事萬物運動變化的全部。

《六經》:《詩》、《書》、《禮》、《易》、《樂》、《春秋》,據傳是孔子整理的六部先秦典籍。《樂》失傳,其餘五經與《論語》、《大學》、《中庸》、《孟子》共同構成儒家學說的經典集合“四書五經”。

《詩》:即《詩經》;《詩經》最開始的名稱是《詩》,戰國後期有人稱《詩經》。漢文帝時,《詩》被官方確認為“經”。

騃(ái):愚笨之人。

豚:小豬。

氣:性質。

“文”的傳統由來已久,天、地、人三才各自都有“文”。天的“文”以三光為首,地的“文”以五行為首,人的“文”以《六經》為首。就《六經》而言,《詩》在首位。為什麼呢?聖人能讓人們感動因而天下太平。能夠感動人心的事物,最先觸動情感,透過語言和文字表達,透過聲律切合情感,而義理最深刻。詩,與情感為根,以語言為苗,以聲律為花,以意義為果實。

從聖人到愚人,再到豬、魚等微小的生物,再到幽暗隱秘的鬼神。它們雖然屬於不同的群體,但根本屬性質性是相同的,外表雖不同但情感是一致的。從未有聽到聲音而不能感應、情感交融而不感動的情況發生。

“文”最早的含義是“紋身”,後來演化出“紋理、紋路”的意思。事物的外在表現就可以稱之為“文”。天之文是三光,是宇宙間一切能量的來源。地之文是五行,是萬事萬物的屬性、基本功能、執行規律等。人之文是《六經》,且以《詩》為首。天、地的“文”是宇宙、世界極其基礎極其重要的事物或功能。以此類推,《詩》在人類社會中處在極其重要的地位。這一段是白居易對《詩經》,更進一步說是對詩歌在人類社會中的定位。

白居易認為詩歌是聖人感動人們的工具,是保障天下太平社會和諧的基本手段,意義之大、地位之重要無論怎麼估計都不過分。

“聖人知其然,因其言,經之以六義;緣其聲,緯之以五音。音有韻,義有類。韻協則言順,言順則聲易入;類舉則情見,情見則感易交。於是乎孕大含深,貫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氣泰,憂樂合而百志熙。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為大柄,決此以為大竇也。故聞“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則知虞道昌矣。聞五子洛汭之歌,則知夏政荒矣。言者無罪,聞者足誡,言者聞者莫不兩盡其心焉。”

然:這件事、這樣的事,指詩的地位和作用。

因、緣:根據。

六義:《詩經》的詩篇共分為風、雅、頌三種體裁,使用賦、比、興三種修辭手法,合在一起稱“六義”。

經、緯:融會貫通、闡述。

五音:中國古代的五聲音階,從低到高依次為宮、商、角、徵、羽,大體相當於1、2、3、5、6。

舉:揭示、顯露出來。

上下:從皇帝到百姓。

一氣:天地之氣,古人把宇宙最本源的物質稱為“氣”。

泰:通暢。

合:和諧。

百志:各類人的心願。

熙:安寧、和樂。

五帝三皇:五帝指皇帝、顓頊、帝嚳、堯、舜等五位遠古人類領袖。三皇指伏羲、女媧、神農等三位神話傳說中的人類領袖。這裡泛指古聖先賢。

垂拱而理:垂是指垂下衣袖,拱是指抱拳拱手。這裡指古聖先賢只需要垂下衣袖、抱拳拱手就能把天下治理好,這是古人一直奉行和追求的治國理政的境界——無為而治。

揭:舉起。

柄:事物的關鍵。

決:確定。

大竇:大孔穴,指事物的關鍵。

“元首明,股肱良”:出自《尚書·虞書·益稷謨》,是歌頌舜帝的詩歌。

虞道:舜又稱為虞舜,虞道即舜領導和治理國家的思想和方法。

昌:昌盛、光大。

五子洛汭之歌:相傳夏王太康不荒廢政務,被羿推翻放逐。太康的五個兄弟在洛汭作歌。

荒:懈怠、荒廢。兩:互相。

聖人知道《詩》的功效,依照文字把《詩》熔鑄貫穿為“六義”,按照音律《詩》把融匯整理為“五音”。“五音”有韻律,“六義”有類別。音律協調則語言順暢,語言舒暢則聲音容易感發情緒;類別劃分清晰則情緒顯露,情緒顯露則情感容易交融。於是,《詩》既可以包含廣大深遠的境地,又能夠貫穿細微,上至君王下至黎民百姓,天地之氣通暢無阻,喜樂同步所有人的心願都能達成。

三皇五帝之所以能遵循正道、垂拱而治的原因,就是因為把《詩》作為治理天下、教化百姓的關鍵手段。所以聽到“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就知道虞舜之道昌盛;聽到“五子洛汭之歌”,就知道夏太康的政務已經荒廢。說得人沒有罪過,聽得人應該引以為戒,說者和聽者都要竭盡心力對待《詩》的諷喻功能。

這一段闡述詩歌的產生、能力、效果、諷喻作用。古聖先賢深知詩歌的重要性,因此他們在詩歌語言文字方面歸納總結出“六義”,在音韻方面提煉出“五音”。並透過“六義”、“五音”陶冶人的性情。

詩歌的力量很強大包含面很廣,可以“孕大含深”;同時很細密穿透力也很強,能夠“貫微洞密”。詩歌的效果也顯著,古代聖王藉助詩歌可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詩歌還具備諷喻作用,可以彰顯執政者的執政能力和功績, “故聞“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則知虞道昌矣。聞五子洛汭之歌,則知夏政荒矣。”綜上,這一段是介紹詩歌的功能和作用。

“洎周衰秦興,采詩官廢,上不以詩補察時政,下不以歌洩導人情。用至於諂成之風動,救失之道缺。於時六義始剚矣。”

洎(jì):到、及。

采詩官:周朝有“采詩”制度,朝廷派出采詩官到各地蒐集民歌以瞭解民情。

諂:諂媚、奉承。

剚(zì):本義是用刀刺入,這裡指遭到破壞。

到周朝滅亡秦朝建立的時候,采詩制度被廢除。天子不再用詩歌查詢彌補政事的不足,百姓不再以詩歌抒發排洩情緒。而歌功頌德阿諛諂媚之風盛行,補救政事失誤的功能缺失。當此時,“六義”遭到破壞。

“《國風》變為《騷辭》,五言始於蘇、李。《詩》、《騷》皆不遇者,各系其志,發而為文。故河梁之句,止於傷別;澤畔之吟,歸於怨思。彷徨抑鬱,不暇及他耳。然去《詩》未遠,梗概尚存。故興離別則引雙鳧一雁為喻,諷君子小人則引香草惡鳥為比。雖義類不具,猶得風人之什二三焉。於時六義始缺矣。”

《騷辭》:指《楚辭》。

蘇、李:蘇武、李陵;二人是好朋友,蘇武出使匈奴被扣押,李陵與匈奴作戰被俘虜。蘇武不肯投降,李陵卻投降了匈奴。後來,漢朝派人去匈奴贖回蘇武。離別之時,二人分別寫詩贈與對方。蘇武寫了四首五言詩,李陵寫了三首五言詩。古人認為蘇李二人的七首五言詩是五言詩的開端,甚至有人把他們在詩史上的地位捧到與屈原、李白、杜甫等大詩人相同的地位。

河梁之句:出自李陵《別詩》“攜手上河梁,遊子暮何之。”

澤畔之吟:出自《楚辭·漁父》“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

梗概:大概的風格。

興:“六義”之一的“興”,象徵、引發之義。

諷:用含蓄的話指責或勸告。

風人:《詩經》分為“風、雅、頌”三部分;於是古人又是簡稱《詩經》為“風”,“風人”就是詩人。

《詩經》演變為《楚辭》,蘇武、李陵始創五言詩。《詩經》、《楚辭》都是不得志的人,各有各的憤懣和鬱結,他們透過詩歌釋放發洩情緒。因此,像“攜手上河梁”這樣的詩句,僅僅為了抒發離別之情;“行吟澤畔”這樣的詩句,僅僅是發洩內心的抱怨。他們的詩迷茫憤懣不及其他,然而,畢竟距離《詩經》的年代不遠,《詩經》的影響猶在。因此,蘇李用“雙鳧一雁”來象徵離別,屈原用香草惡鳥比喻君子小人。這些詩雖然不能具備完整的“六義”,但也繼承了前代詩人的十分之二三。當此時,“六義”已經嚴重缺損了。

“晉、宋已還,得者蓋寡。以康樂之奧博,多溺於山水;以淵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園。江、鮑之流,又狹於此。如梁鴻《五噫》之例者,百無一二。於時六義浸微矣!”

晉、宋:西晉、東晉、南朝宋。

康樂:南朝著名詩人謝靈運,中國山水詩鼻祖。

江、鮑:江淹、鮑照,都是南朝著名詩人;成語“江郎才盡”就是關於江淹的故事。

梁鴻:東漢時人,成語“舉案齊眉”的男主人公。

《五噫》:梁鴻的詩,每句末尾都以“噫”結尾,共五個“噫”,因此得名。

浸微:越來越微弱。

晉、宋以來,能得“六義”的詩人非常少。謝靈運文采深奧博大,但多縱情于山水;陶淵明超脫古樸,但偏愛于田園。至於江淹、鮑照,他們的格調比陶謝還要低。像梁鴻《五噫歌》那樣的詩百無一二。當此時,“六義”越來越微弱。

白居易《與元九書》全文解析|詩歌理論以及人格操守(值得收藏)

“陵夷至於梁、陳間,率不過嘲風雪、弄花草而已。噫!風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豈舍之乎?顧所用何如耳。設如“北風其涼”,假風以刺威虐;“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徵役;“棠棣之華”,感華以諷兄弟;“采采芣苡”,美草以樂有子也。皆興發於此而義歸於彼。反是者,可乎哉!然則“餘霞散成綺,澄江淨如練”,“歸花先委露,別葉乍辭風”之什,麗則麗矣,吾不知其所諷焉。故僕所謂嘲風雪、弄花草而已。於時六義盡去矣。”

陵夷:衰落,愈趨愈下。

率:大都。

三百篇:拋棄。

雨雪霏霏:出自《詩經·小雅·采薇》。

棠棣之華:出自《詩經·小雅·棠棣》。

愍:同情、憐憫。

采采芣苡:出自《詩經·用南·芣苡》。

“餘霞散成綺,澄江淨如練”:出自謝眺《晚登三山還望京邑》。

“歸花先委露,別葉乍辭風”:出自鮑照《玩月城西門廨中詩》。

僕:我,謙稱。

嘲(zhāo):吟唱、歌詠。

“六義”一路衰落至南朝梁、陳時代,這時候的詩歌大都是玩弄風雪花草的詠物詩而已。唉!風雪花草之物,《詩經》之中難道沒有這樣的詠物詩麼?這詠物詩的目的和作用。比如“北風其涼”,借風諷刺朝政的暴虐;“雨雪霏霏”,透過雪表達對徵役士卒的勞苦;“棠棣之華”,以花勸諫兄弟相親相愛;“采采芣苡”,用草象徵生兒育女的快樂。這些詩句都是從風雪花草生髮,卻象徵著其他重要意義。如果不用這樣的手法,那怎麼可以!至於“餘霞散成綺,澄江淨如練”,“歸花先委露,別葉乍辭風”之類的詩句,華麗雖然足夠華麗,但是我不知道這些詩句蘊含的象徵意義。所以我說梁、陳時代的詩歌都是玩弄吟詠風雪花草而已。當此時,“六義”已經喪失殆盡。

白居易在這一段介紹了自秦朝到南朝詩歌的發展史。在他看來,這段歷史就是詩歌倫理的衰退和淪喪。白居易認為詩歌最好的時代是先秦時代,那時候的《詩》充分發揮“六義”,古聖先賢透過詩歌的引導和教化作用,使“上下通而一氣泰,憂樂合而百志熙。”從而達到“直道而行、垂拱而理”的至高境界。而隨著年代的推移,“六義”漸漸地“剚”、“缺”、“浸微”、“盡去”。

那麼到了唐代,詩歌變化到什麼程度呢?

“唐興二百年,其間詩人不可勝數。所可舉者,陳子昂有《感遇詩》二十首,鮑防《感興詩》十五篇。”

陳子昂:初唐詩人。反對南朝軟弱浮豔的詩風,提倡“魏晉風骨”,主張詩歌應該剛健有力具有現實意義。陳子昂關於詩歌創作的理論對後世影響很大,大詩人李白就有“蓬萊文章建安骨”的詩句。

《感遇詩》二十首:陳子昂的《感遇詩》共有三十八首,基本上都是針對當時詩歌弊病而進行的創新。白居易在此寫到“《感遇詩》二十首”,不知道是原因,也許是白居易只看到二十首吧。

鮑防:唐朝詩人,曾任御史大夫、禮部侍郎,封東海郡公。也許在當時他的詩名很高,但是流傳下來的詩並不多,也不被人知道。

文中提到的“《感興詩》十五篇”我沒有讀過,在《全唐詩》中也沒有找到,應該是已經失傳。唐朝建立二百年來,誕生了無數詩人。其中值得列舉的詩,有陳子昂的《感遇詩》二十首,鮑防的《感興詩》十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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