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養惹是非：被打崩的觀賞魚，也該有歸宿

不管在哪個時刻，自然界中的弱肉強食從來沒有停止過。從微生物相互蠶食到人類科技戰爭，從靠近地心的馬裡亞納海溝到離天空很近的世界屋脊，在你能想到的任何維度裡，強者恆強，弱者固弱。

我們欣賞觀賞魚的品相，把他們養在魚缸裡，試圖設計原始生態景觀，讓它們自然生長，當然也不能忽視縱橫於自然之中的生物鏈。這些鏈條犬牙交錯，撐起了如今的地球之貌。

圖片來源丨Pexels

魚是比較原始化的生物，喜歡圈領地，霸佔資源，排擠異類。觀賞魚之間的日常打架並不少見，當然像慈鯛魚這類天生好戰狂，不打到對方自閉不會輕易罷休。

雖然人們喜歡勝利，願意佔便宜。不過當我們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觀賞魚打架，也會對失敗者投以同情。戰敗意味著地位降低，削弱資源，生存空間被壓榨，甚至生死存亡也被強者操控。

攝影丨球爹天下無敵

在我還不注意混養搭配的入門期，曾擁有過一條皇冠跟一條地圖。由於魚缸空間相對充足，它們開始並不打架。然而入缸第三天，地圖開始挑釁皇冠，並張開嘴堵住皇冠的去路。

我滿以為會有一場慘烈的戰爭。結果地圖虛張聲勢，前期威風后期乏力，每一次進攻都底氣不足，很快被皇冠探出虛實。地圖佔據前期的氣勢優勢，首先卯足勁進攻，然後被皇冠死死咬住，節節敗退。後來地圖大概被咬怕了，開始躲著皇冠遊動。

皇冠的好戰屬性幾乎人盡皆知，逮到軟柿子肯定要使勁捏，結果地圖面壁了。

攝影丨：eeee馬達eee

面壁大概是魚類的通用語言，一旦被打得受不了，弱者都會去面壁。而面壁的結果，是勢頭正猛的觀賞魚會放慢進攻節奏，佛系的在魚缸裡慢慢巡視， 以勝利者的姿態遊過每一方水。

地圖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在皇冠面前當然討不到好處。每逢兩魚相遇，地圖都慫慫地往後退，回到熟悉的角落面壁。長此下去，我有點同情地圖，於是在魚缸里加了沉木跟石頭。雖然效果有限，至少地圖不用經常面壁。

有時我還會看到皇冠追地圖。這樣的生活一天天過去，我似乎將此引為常態。凡事沒有完全的公平，只要魚缸的狀態穩定下來，倒也可以接受。

攝影丨最愛sky9

魚有基本的情緒，但沒有豐富的感情。在漫長的衍化中，它們受本能驅使，會清理領地中的弱者。弱勢的地圖是皇冠領地裡的弱者，後者必定要清理前者。

縱使有諸多躲避物，地圖還是被皇冠追上，並丟了一塊肉。我發現這個問題時，地圖傷口受細菌感染，正處於大面積潰爛中。

於是我撈出地圖，等治好爛身又放回魚缸。這次我特地弄了塊隔板，把兩條魚隔開。日子一天天過去，地圖的體色迴歸正常，狀態也有所好轉，不再怯懦地見到皇冠就跑。

攝影丨天空淡藍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圖魚的體形跟皇冠的差別越來越明顯，三十多釐米的身體比皇冠大了一小圈。如果考慮到體形差異，或許地圖可以少受傷害，甚至反制皇冠。想到這裡，我小心翼翼移除隔板，仔細觀察兩條魚的反應。

皇冠跟地圖果然沒有立即開戰，至少在我仔細觀察下，地圖不害怕皇冠，皇冠也不招惹地圖。這幅畫面，好像相親相愛一家人。

攝影丨ensuben

因為魚的天性難以改變，所以事情不會如我所希望的一樣和諧。第二天地圖跳缸了，等我發現它時，乾枯的鰓蓋以微弱的幅度開合，好像隨時都會掛掉。

我把它放進備用缸裡持續打氧，仍不見好轉。我用了大半天時間等它復甦，換來的是永遠僵硬的身體。那種堅硬，好像飛行中的鳥忽然被黑夜裡看不見的大手掐住脖子一樣讓人感到不舒服。地圖掛了，在一個安靜的晚上。

攝影丨勿語sjf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窗臺上鋪滿了陽光，光滑的大理石像鏡面一樣把光線反射到天花板上，斑斑駁駁。好像燈光照在水面上一樣深深淺淺深深。我用垃圾袋裹好地圖，心想：被打崩的慈鯛，也該有歸宿。